杨九郎仰天叹道:“我不知道……但是角儿一定知道这封信有问题,我只希望他能早点看出其中的门道。王德彪说的那些,我是真的怕他受那些罪。王德彪说他们送角儿回来,其实那哪里是送啊?他们不过是为了维护日本人苦心积虑安排的与三庆合作这一场戏。但凡角儿没事儿,但凡角儿能走能动,王德彪一定不会这么说的。”
李九春吸了一口凉气,张嘴道:“你的意思是,王德彪从一开始就没有骗我们,他们真的对师哥动刑了?而且师哥现在……”他背上骤然冒出一股子凉意,仿佛连方才出了的汗都在这一刻全部凝结成冰,“他们怎么可以……”
杨九郎按着他的肩膀,无力地低声道:“就这样吧,别说了。我们等角儿回家……”
囚牢里,张云雷是过了一夜才真正醒过来的,醒来的时候身上已经没那么痛了,只是他稍稍一动,扯到了伤口便疼得厉害。
倒吸了好几口凉气,好不容易撑着自己往旁边靠墙的稻草、被褥上靠,这一动却花了他很大一刻的时间。倚在石墙上的时候,他整个人喘息得厉害,额角豆大的汗珠化开了嘴角没干了彻底的血珠落上衣襟。他是极虚弱的,身上的伤虽然上了层药,但那终归只是些止血的劣质药罢了,对他的伤没什么好处,最多也就是让他少流点血,免得他流血而死。
鞭伤疼得他睡不着觉,即便昏迷了一夜,他也在是断断续续的疼痛里挣扎,他根本就没有好好休息过。掩着唇角轻咳了几声,脑袋朝后一靠,就已蜷曲的姿势环抱着双膝倚在墙角,被褥被他垫在了身下。天很冷,囚室里阴潮得厉害,显是比外边天气还冷的。张云雷是痛极了,好几处伤得严重的地方靠那些药根本止不住血,温热的鲜血淌在身上,他竟不觉囚室寒冷,可他的手分明都冻得通红了。
囚室的牢门口传来一阵窸窣的说话声,紧接而来,就是囚室的门被人缓缓打开。半人高的门前,有人屈尊弯腰走进了囚牢,走进囚牢的一刹那,他的腰杆挺得笔直,仍旧做一副居高临下的模样。
肥胖的身躯似有些嫌弃囚牢的环境,几乎圆滚滚的手从胸前摸出一条白帕子。似个黄花大闺女似的做作的捏出了兰花指,就着帕子掩在鼻下,仿佛这样便就能隔去囚牢里难闻的霉味,和眼前人身上浓厚的血腥气。他朝张云雷走近了两步,含着笑仔细打量起他的模样,他似乎也很满意自己在张云雷身上留下的杰作。
他扯着嘴角笑问道:“不知张老板昨夜休息得可好啊?”
张云雷连睁眼都没睁,好似没听到他的话一般,仍旧阖着眸子轻轻依靠在墙角。墙角阴湿,但成角的墙面却刚好可以支撑着他稳稳坐着,他不愿意示弱,尤其是在王德彪的面前。所以,他宁可忍受着墙角的阴潮,也不肯换个动作、换个位置。
王德彪知道眼前人不会做什么反应,他也只笑笑不言。
在囚室里静默片刻,寂静的囚室忽然冒出一阵极轻微的“簌簌”声,一张看似胡乱折叠,又十分褶皱的白纸被王德彪递到张云雷面前:“呶,张老板,看看这个吧,在下此来不为别的,只是为了帮杨先生传信罢了。”他暗自笑着,又故作深沉的添了一句道,“这可是杨先生亲笔所写。”
果然,如他所料。听闻“杨先生”三个字,张云雷登时睁大了眼睛,双眸紧紧盯着王德彪躬身递在他眼前的信纸,而后目光从信纸上滑到王德彪的脸上,再从他身上重新落回信上。
他眉头微皱,仅这一瞬间,他已然已经猜想到了什么。伸手接过王德彪送来的信纸,因着疼痛仍旧微微颤抖的双手尽量小心地顺着折痕将书信缓缓拆开。信上是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字迹,真的是杨九郎的字。杨九郎已经见过王德彪。这个念头一起,他便更加笃定了这书信内容绝非他所看到得这般简单。
见他看完了依旧没话,王德彪抱着手臂问他:“张老板难道没有话要与在下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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