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德彪扣着手,平复下动荡不安的心神与两个日本兵道:“给他换一间干净点的牢房,用点药给他涂上,别让他死了。”
两人齐声答应,一个给张云雷解开束缚,一个去旁边的屋子取了伤药。说是伤药,但囚牢里的伤药能好到哪里去,不过都是些劣质的伤药罢了。
日本人动手也粗糙,拔了瓶盖头就把药粉往张云雷胸口倒。淡黄色的药粉倾泻而下,跟血肉混在一起呈现出一种诡异的血红。他的伤处本就没止血,药粉撒上去就会被新流出来的血液冲走。这种劣质伤药治疗效果不佳,但止血效果还是很好的。第一遍教血液冲走了不少,第二遍就能把血全部止住了。
只是,这伤药似乎有后劲。日本人给的伤药怎么可能没有一点儿后劲?所谓后劲,就是这药粉碰到伤口的刹那就会产生剧痛。有些像书店里卖的话本子上写的那样,武侠江湖里那种能顿时治好伤的灵药,在治伤的同时还会引发很强烈的疼痛。
疼得很厉害,张云雷是疼及了,可这样的痛还是没法把他叫醒。他大约是在昏迷中回到了小时候被郭先生责打的时候,再痛他也没敢挣扎,就是拼命地咬唇、拼命地扣着掌心。等到疼痛逐渐消停,他昏得更深了。
“把他带回去吧。”王德彪吩咐道。
两个日本人不管是不是碰到了张云雷的伤,反正一个插着他腋下,一个抓着他双腿,像丢麻袋似的把他丢进了一间不那么黑也不那么潮湿的牢房里。牢里是有稻草和被子的,但那两个人日本人好像什么也没看到似的,把人往地上随便一扔便落锁走了,任张云雷躺在依旧有些潮湿的转头地上不管不顾。
又等了整整一夜,仍是没等见角儿回来的杨九郎一大早就换了衣服、刮了胡须,叫来李九春准备带着一百大洋去见王德彪了。
一百个大洋对三庆园而言已经算很多了,但是对于王德彪而言恐怕也不过凤毛麟角吧……可杨九郎早就没有办法了,他没法冲进日本人的军营,更没法知道角儿现在的情况,他什么都做不到,惟一能做到的就只有等,但他已经等不及了。
王德彪很大一部分时间都在军营里,就中午会回府上吃一顿午饭,晚上若军营没什么事他便会早点回府,若有事他便晚些回府,第二天天没亮他又得赶紧起床去军营候着。他不早点候着听渡边左冶,难道还得让渡边左冶候着他?那他怕不是嫌自己命太长了,想早点死。
是以,杨九郎和李九春虽然去得早,但还是太晚了。他们到的时候,王德彪早就出发去军营里了。有事来求人家哪好不识趣的见不到正主就走,没办法,他们只好在王德彪的府里候着。王德彪仗着日本人的势头,他府里的人仗着王德彪的势头,对杨九郎他们还真是一点儿也不客气。
候人的地方本是大堂、大厅,又或者是旁边的侧室、耳房,但王府里的下人偏偏狗仗人势,不给他们好脸色看,连候人也被赶到了下人们的房间里候着。
从一大早上等到中午,眼看着中午都快过去了,王府里的下人才姗姗来迟的跟两人歉道:“哟,真是不好意思,差点忘记了两位了。”下人假模假样的做了一个“请”的动作,给两人引路,“两位请随我来,老爷正在大堂等着和两位见面呢。”
“哟。”王德彪也装模作样的起身相迎,满脸堆笑的跟杨九郎笑道,“这是什么风把杨先生吹来了?还劳杨先生在府里等了半日,真是不好意思。”他说着场面话,假装恼怒地骂着杨九郎、李九春身后那个下人,“你也真是的,杨先生来我府上怎么不让人来通知我?怎么能让杨先生在府上等那么久?”
下人也知道自家老爷不是真的要骂他,是以,他也随便对付道:“是,老爷,小的知错了,小的下回一定让人通知老爷。”说完他便弓着身子退下了。
大堂里就剩下王德彪、杨九郎、李九春三人,王德彪这才打着哈哈道:“杨先生此来所为何事啊?”他的目光随即落在杨九郎身后的李九春身上,“咦,这位倒是有些眼熟,却不知这位朋友是……”他一面说,一面邀请两人同他一块儿坐下。
“在下李九春。”他睁大了双眼,目光凌厉,直直的盯住王德彪,恨不得扑上去把他撕成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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