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德彪听得有些胆怯,抓张云雷一开始就是他的主意,他就是觉得车辙印的问题和血迹的问题加在一起,三庆园有最大的嫌疑,这才跟渡边左冶、松本穆和说起这些疑点。但也不能排除万一人不是三庆救的可能……他自认中国人没几个硬骨头,尤其在他意识里,对张云雷的认知仅限于一个唱戏的戏子。
万一真抓错了人……王德彪晃了晃头,还是坚定了自己的想法,他才不信严刑之下,张云雷就真能什么也不说。
那个人的痕迹消失的地方实在太过可疑。退一百万步而言,即使那人不是三庆园救的,张云雷身为三庆的班主,不可能一点儿都不知道,他肚子里多少会有一点两点跟那个人有关的东西。知道了这些,就算他抓错了人,在松本穆和那边也好有些说辞。
是以,王德彪也懒得管那么多,最多也就是将错就错。
双手在木头长桌上用力一拍,声音大得几乎要传遍整座囚牢:“张老板这是执意不肯说了?既然如此,在下也说,您也别怪在下不看情分。”他顶着怒火,伸手随便指了张云雷身后两人当中的一个,愤愤道,“你,给我打!一定要把他的嘴巴撬开!”却也怕那人把张云雷打死,到松本穆和和渡边左冶那边不好交代,于是他又叮嘱了一句,“别把人打死了,留着他还有用处。”
“是!”日本人点首答应,身子一转便握着鞭子站在了张云雷的正对面。
说起来日本人的囚牢里怎么可能就只有鞭子这一种刑具,只不过使鞭子是最方便也最不容易取人性命的。
王德彪可不想把人打死,首先一个,现在连他自己也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推断错了;第二个,不管错没错,他总得在张云雷这边得到点什么有价值的情报;第三个,松本穆和喜欢听张云雷唱戏唱曲,虽然还不至于到公私不分;还有一个麽,三庆园跟日本人的合作是他们费尽心思一手操持起来的,目的就是想借北平城最火的三庆园弹压北平城那些不听话的人。
鞭子又落了一轮,张云雷的面色已经十分苍白了,甚至嘴角都隐隐淌着血丝。他胸前早已经血肉一片,连鞭痕都辨不清了,就好像砧板上被剁成泥的碎肉,和着血一块儿,看一眼便觉腹中翻搅不停。玄黑大褂衣不蔽体,胸前好几处重些的鞭伤里都掺杂着破碎的小布片,跟血肉混在一起。要不是玄黑之色,只怕混一起了也只当是沾了血的肉沫吧。
张云雷是个很能忍的人,从前病了伤了就什么都不说,现在更不肯当着日本人的面出声了。忍得咬破了唇、忍得嘴边淌了血、忍得手指扣进木头把手,实在忍不住了才从喉间冒出一声比蚊子还要轻的menheng。
日本人挥鞭子挥得很快,快得连喘息的机会都不给他。一口气憋的久了,他就只好顶着鞭子的抽打换气。一张嘴便岔了气,引得一阵阵连连不断的咳嗽。伤得越来越重,他咳得也愈发吃力。
到后来不知道日本人抽了多久的bianzi,在他意识又一次出现模糊的时候,他已经什么都看不清了,只觉得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地方是不痛,就连五脏六腑都跟着身上的钝痛一阵一阵的抽痛。他隐约记得自己昏迷前的几分钟,嘴巴里好像有很多甜腥的、nongchou的yeti,堵在houlong口几乎让他没办法呼吸。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力气,一边咳一边呛,呛着呛着他便没有一点儿知觉了。
王德彪叫停了日本人,叫了另一个人提水泼他。冰冷刺骨的水往张云雷脸上、身上泼了一盆又一盆,就是不见人在冷水的ciji下醒过来。他有些慌乱,赶忙拨开日本人伸手去探他的鼻息。在触及鼻下那一点点温热的气息时,王德彪终于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他自己倒没觉得,反倒是在别人看来,他的双手泛着淡淡的红,互相紧握着微微颤抖。他自是怕的,张云雷要死也不能在这个时候死,他虽然是渡边左冶身边的红人,但他毕竟不是日本人,要做了错事他受的罚可比日本人重得多了。他就是着急要张云雷说出那个人的下落,哪怕是其他的一点蛛丝马迹也足够他跟渡边左冶请功了。
张云雷:戏子多秋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同创文学网http://www.tcwxx.com),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