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云雷是在被关在囚室的第三天见到松本穆和和渡边左冶的,其实连他自己也不晓得自己被关了多久,还有松本穆和十分“和善”的提醒了他。
见面的地方不是囚室,而是囚室外面、挂着摇摇欲坠的吊灯的刑讯室。比起刚被王德彪带进来时见到的那些刑具,刑讯室的东西就少了很多,看上去也没有那样阴森可怖了。
里面摆放得很简洁,一张长桌子,这一面是松本穆和跟渡边左冶坐的地方,那一面是张云雷坐的地方。四方墙壁被刷得跟白纸一样,上面挂满了各种鞭子、绳子、锁链,墙灰似乎刷了极厚的一层,隐约能看到些干涸的掩盖不去的血迹。
松本穆和和渡边左冶的身边站了两个拿枪的日本人,随时都准备把枪口对准他们面前的人。张云雷的身后也站了两个日本兵,他们手上倒没拿枪,不过他们是这座囚牢里专门负责看管和刑讯的人。刑讯室很小,站了这么多人,他们俩一左一右,既离得张云雷不远,也离得墙壁不远,一伸手就能够到墙壁上刑具,一伸手就能死死按住座椅上的犯人。
这回儿王德彪没跟过来,松本穆和给了他一个任务,让他守在刑讯室门口。当然,他进不进去都一样,刑讯室向来都不是隔音的,他自能十分清楚地听到里面的交谈,且里面有人唤他他也能用最快的速度回应到。很重要的一个原因麽,刑讯室太小了,里面人有些多,便只好劳王德彪守在门外了。
前两天看守囚牢的日本兵听了王德彪的吩咐,竟生生拖出来两个将死的人,在囚室当中的空地上打了整整两天两夜。囚牢的回音有如山谷,一点点儿动静都教人听得一清二楚,更不用说把人打成那副样子。
他们是真真把人打死了,两天两夜,鞭子的声音、烙铁的声音、惨叫的声音混杂在一起。刚开始呼痛的声音很大,到后来便越来越弱了,最后就只能听得见鞭子的声音了。“呼呼啦啦”的,一鞭一鞭的往下挥,没有犹豫没有停顿,甚至没有任何感情。
张云雷身上是一件纯黑的大褂,也所幸是纯黑的大褂。虽说在囚室里沾了水渍、污渍,但到底是不大瞧得清的。除了腕口、衣摆的地方依旧湿着,当日脏了的前襟胸口已经见不着什么污渍了,惟一不大好的便是稍稍有些褶皱。
“张老板,算算我们也有一个多月没见了吧。”松本穆和玩弄着戴在指尖的扳指,同张云雷说话就好像是同老友间打招呼般随意。
张云雷冷眉看他,冰冷的声音缓缓滑出唇边:“在下从来不知这竟是松本先生的待客之道。”目光划过松本穆和,眼里如寒冰般的阴冷直直的刺向对面两人。
松本穆和揉了揉稍有些钝痛的太阳穴,对张云雷的话也不恼,吹了吹唇边的小胡须侧头笑道:“阁下既来了这里,想必阁下也知道自己为何会来到此处?”他努了努嘴,作恍然大悟状同张云雷竖了根手指头道,“哦……前两日倒是忽略了张老板,不知张老板在这里可还习惯?可有什么人搅扰到了张老板?”分明是明知故问。
心底自是有些反感松本穆和此般做作的模样,面上却如是的神色未改:“松本先生不是早知道在下的答案了吗?在下从未见过什么受伤的人,松本先生和渡边先生又为何非要咄咄逼人?”
“哦?”渡边左冶斜了斜眼睛,疑问道,“张老板莫要说笑。在下听说在三庆园的后门附近可是能见到血迹的,今日种种,难道还不值得我等怀疑吗?张老板也别不把这里的这些东西不当回事,想必张老板一定没尝试过这些东西用在身上的滋味吧。”他的神色忽然变得凌厉,仿佛地狱中的恶鬼,死死地盯着张云列,“我劝张老板还是实话实说吧。”
松本穆和扫了他一眼,不紧不慢地说道:“张老板把他送走了吧?张老板与他应该很熟吧?”面上的笑意突然凝住,身子往前倾了倾,整个支在长桌上,“告诉我,他是谁?”
张云雷冷冷道:“松本先生既然不信,又何必再问?”
“八嘎!”松本穆和没了耐性,猛地拍案而起,“给我打!狠狠地打!打到他说为止!”这话喊完,松本穆和跟渡边左冶再没有留在刑讯室,只交代了门前的王德彪便顶着火,怒气腾腾的摔门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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