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云雷退了烧,更没心思躺在床上了。这次他没那么大意,知道杨九郎会担心,他小心地护着左臂,从衣柜里拿了一件银灰色的大褂套在身上,尽量免去了左手的动作。紧闭的窗帘缓缓拉开,天还未大亮,天边泛着隐隐的鱼肚白。朦胧间,有几分阴郁。
一番梳洗,捯饬好自己的张云雷没急着去找杨九郎,他离开房间,去的头一个地方是家里的厨房。
这个点,杨九郎肯定还没吃东西,睡不好好睡,吃也不好好吃,这样下去人哪儿受得了?家里就黄叔一个管家,伯父伯母都不习惯请人伺候着,亲力亲为才有家的味道。
可谁能想到事情会发展成了这样,伯父突然病重。家不成家,杨九郎和伯母的一颗心全扑在了伯父身上,家里的事都交黄叔管了,至于吃食,他们本来就没有胃口,还谈什么吃食?还是为了照顾张云雷,杨九郎才下厨煮了粥。一小锅粥多数入了张云雷的肚子,他和伯母是一点儿都吃不下去。
张云雷七八岁始跟着郭先生学《太平歌词》,后来又学了相声,哪里有什么厨艺?在厨房里逛了一圈,最多也就只能煮些面条。好在旁边还有几个西红柿和鸡蛋,煮面是不成什么问题的了。
洗净了西红柿,改刀成小块放在一边,又在碗里打了三个鸡蛋,筷子“噔噔”打几下就把蛋清蛋黄搅好了。起锅烧水,先下了小块的西红柿,等到汁水出来,再把鸡蛋倒进去。汤底快煮好的时候加小勺食盐,稍许片刻,就可以把面条放进去了。
这是张云雷自己摸索出来的,一个人的时候他就这么煮面。煮的次数多了,这面的味道还当真不错。
他尝了一口,觉着成了就把面分到两个碗里,锅子里还有挺多一些,是留给伯父伯母和黄叔的。免得面凉了不好吃,他翻找一番,寻了棉布干脆把整个锅裹了起来,如此,维持几个小时的温热还是没问题的,只是,面恐怕会软成一滩。他轻叹了叹,那也总比什么都不吃来得好。
张云雷端着两碗面离开厨房的时候正遇到黄叔,他忙同黄叔打了招呼:“黄叔,我煮了面,就用棉布裹着呢,一会儿您快去吃了,等伯母醒了也让她吃点填填肚子。”
“哎,好。”
“翔子。”张云雷右手托着托盘,左手轻轻地推门唤道,他走到小案前,清了清案上摆得杂乱无章的物什才放下盛着面的的托盘,他端起一碗面走到杨九郎身边,“翔子,吃点儿吧,我煮的。”
杨九郎惊奇地看了他一眼,他倒是不知道张云雷还会煮面。目光落在张云雷手中的面上,西红柿鸡蛋面,看上去委实像个厨房老手。然他可没有心思注意这些,面是烫的,还冒着热气呢,张云雷竟就这样一只手托着碗底,一只手拿着筷子扶着碗边。瓷碗怎么可能不烫?他几乎都看见了张云雷被烫红的手!
他急忙从张云雷手上接过面,连碗带筷的放在床头柜上,紧张兮兮地拉着张云雷的手仔细哈着气:“烫着没有?怎么也不知道垫点东西?你烧刚退,手上的伤都还没好全,过来逞什么能啊?”
仅说着,他觉着自己鼻尖忽然就酸了,吸了吸鼻子,端起放在床头柜上的面不顾烫的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一面吃一面同张云雷说道:“嗯,好吃,小辫儿,你也吃,我这可是第一次吃你煮的面,得好好记住,记住……”
“慢点吃,别烫着了。”张云雷拦了拦他,十分心细地就着大褂衣袖在他脸上抹了一把,“我给伯父伯母和黄叔都留了,一会儿等伯父醒了也让伯父尝尝我煮的面。”
杨九郎吃得很快,分明没什么胃口,可知道这面是张云雷顶着病、忍着伤煮的,他就忽然有了胃口,连面汤都喝了个干干净净。
张云雷见他吃得快,有心要把这三天没好好吃的饭给他补上,直接匀了一半面到他碗里:“我本来就吃得不多,现在又大病初愈的,你再替我吃掉点儿。”
他说他大病初愈,可到底是刚退了烧的,本该连药也要多吃几顿的,他自己也觉得自己有些头昏,不过他向来习惯忍着。反正烧都退了,再过几天就没什么问题了,大不了就是这病多拖几天,总会好的,就是快几天慢几天的问题。
两人面还没吃完,闻着面香同周公解了约的伯父还没睁眼,熟悉的声音就响了起来:“翔子、小辫儿,还有面吗?我饿了。”
“哎,有,有,我这就去给伯父盛。”张云雷放下吃了一半的面正要往厨房去,脚还没跨出一步就让杨九郎拉住了,“角儿,您吃着,我去我去。”话音还没落,他就没给自家角儿答应的机会,门边上就只有黑色大褂的衣角一闪而过,张云雷笑了笑,乖乖地坐下,低头接着吃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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