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儿,还对词吗?”眼看着再下场就是他们二人的攒底演出,杨九郎提醒着身边人道。
张云雷不大喜欢对词,反正每一次的演出都有杨九郎给他兜着,不说他很少忘词,就是忘词了也能被杨九郎个极快的转成现挂。小时候背词背了无数遍,几乎算得上倒背如流,如今上了台兴许还能发展出几个崭新的包袱。杨九郎兜得住他,这就是他为什么一眼就认定杨九郎这个捧哏的原因。
“不对。”张云雷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赌气似的背过身去,“我什么时候忘过词?《九艺闹公堂》都说了十几遍了。”
杨九郎讪讪一笑,掰着手指头数道:“三个月前说《交租子》的时候忘过一回,一个月前说《白事会》的时候忘过一回,十天前说《上大寿》的时候也忘过一回……”
“欸欸欸,你别数了。”张云雷嘟囔着嘴去撅杨九郎在他眼前晃过的三根手指,“不是有你在吗?”他低声嗔怪着,把杨九郎的三根手指头塞成了拳头,这才悻悻的将肉手甩了回去。
杨九郎无奈地望着赌气的角儿,揉了揉被他狠狠掐了几下手指,搭上他的肩膀道:“好了好了,下一个节目就是我们了,我的角儿,换哪件大褂?”他的声音极温和,像是哄小孩一样哄着张云雷。
张云雷“嗯”了一声,抬手打掉了杨九郎搭在他肩膀上的肉手,头也不回的道:“穿明黄色的大褂,九涵,节目改成《口吐莲花》。”还好卖出去的票上是写着演出人员的名字,对于节目是只字未提,眼下倒是方便张云雷随时改节目。
“欸,知道了。”九涵应了声,杨九郎也应了声。
望着张云雷挺拔的背影,他浅浅叹了口气。说什么改节目,分明是嫌他揭自己的底,趁着上台的机会好生出气。没办法,角儿就是被他宠出来的脾气,也就在他面前才是真正的张云雷,总是带着一张面具多压抑啊。
台上表演的时候,杨九郎一个劲儿的逗着自己的角儿,被逗的人笑了场,底下的人也喜欢看。寻常的相声都是该抛包袱的时候抛包袱,没有什么新鲜点,倒是张云雷杨九郎这么一闹腾,满座哗然,更有甚者是笑得前仰后翻。于是乎,杨九郎逗得更起劲了……最后一场相声说下来,不仅没有一个观众走,更是涨了不少热情。
鞠躬下台时被拦了回来的两人恭敬的同底下观众再鞠了一躬,张云雷作为三庆园子的班主首先说道:“今天是三庆戏园子第一天开业,大家能够耐着性子看完我们上午场全部的演出,我张云雷谢谢你们。”他对着底下人再一次深深地鞠躬。
如雷鸣的掌声停下,他浅笑着一手握着立式的话筒,一手握着桌子上的折扇,又道:“从今天起,我们将常驻三庆园。不论是喜欢我们的还是不喜欢我们的,我张云雷都谢谢在座各位对我们的支持。”他微微颔首,一举一动间仿佛拨动了心中的某根丝弦,惹得底下众人纷纷拍手叫好。
“接下来这个时间叫做返场时间,你们点什么我们就唱什么。”张云雷握着手中的折扇,自信地笑道。倒仓那几年他学了好多的歌曲,后来被师兄弟们戏称为“万宝曲库”,就连郭先生也默认了他的这个名号。正是因为他会的多,根本不用担心台下有人点到他不会歌曲。
他这么一说,台下顿时就热闹了,好些人都窃窃私语,不敢相信眼前这个二十来岁的人能有这样的自信。
点他唱曲的声音愈发响亮了,他赶忙控场道:“一个一个说,不要急,现在是十一点四十分,上午场十二点结束,都有机会。”
杨九郎也在一边帮着他控场:“来来来,你先说,我们角儿会得可多了。”
一曲又一曲,张云雷唱得极好听,像高山流水般那样柔和的嗓音盘旋在整座戏园子中,即便是他唱着唱着忘了词,随口哼出来的旋律也是如此的曼妙,澄澈无比的声音仿佛能让人放空一切,轻飘飘的云端走上一遭。
不论是各地的民谣小曲还是戏剧歌曲,自张云雷嘴里唱出来都别有一番风情,光是他指尖轻点,如蜻蜓点水般的动作便教人失了神智。唱罢一曲,手中的折扇好似生了魂魄,在他掌间随心而动,让人如痴如醉。台下人儿尚还在念念不忘的回忆中时,张云雷一个鞠躬已经下了戏台,徒留给观众一个潇洒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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