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文通攻战瓦岗寨前夜,秦琼一个人坐在桌边沉默地喝酒,桌边斜靠着他的长枪,墙上挂着金甲金盔。
秦琼喝了一口酒,目光落在长枪和金盔金甲上,渐渐游离,看到母亲的身影在眼前闪烁,母亲说,他日你若能见到虎头金枪,就能知道谁是你的杀父仇人。
沉浸在回忆中的秦琼没有注意到,房门被无声地推开了,紫嫣悄声进来,在他面前默默跪下。
秦琼连忙去扶
秦琼:“妹妹,你这是干什么?”
紫嫣抬起一张梨花带泪的脸,说
紫嫣:“我只为义父求一条性命。我还要你知道,要是你们败了,义父决不会杀你。”
说罢,转身离去。秦琼痛苦地闭上眼睛。
话说程咬金不敌魏文通,找了个老婆生病的借口落荒而逃。他面如土色地跑进寨子,一只鞋子飞来,正中程咬金的额头。程咬金落马,大怒
程咬金:“谁吃了豹子胆,敢打混世魔王?”
一抬头,他不敢作声了,不远处,花大脚站在台阶上,一只脚上穿着鞋子,另一只脚上的鞋子不见了。
程咬金和花大脚正闹腾着,秦琼、徐茂公、王伯当等走了过来。
徐茂公认为魏文通武艺高强,只能智胜。秦琼却觉得魏文通虽然武艺高强,却是一个勇夫而已。若先去僻静处埋伏好,把他引过来,以王伯当的神箭,就可以射死他。程咬金有些不满意,认为这是暗箭伤人,不算什么本事。
徐茂公笑笑
徐茂公:“不用暗箭,我们大王有本事就自己去破敌。”
程咬金不得不低下头,花大脚狠狠地剜了他一眼。
第二天,秦琼带着几个士兵飞马去到隋军阵前,大声说
秦琼:“叫魏文通出来,秦爷和他大战三百回合。”
隋军骚动起来,闪开一条大路,魏文通骑着马跑过来
魏文通:“秦琼,本将军在此。”
两人对面站立。
魏文通:“秦琼,当年在石龙河被你走脱,今天看你往哪里走?吃我一刀!”
说罢,挥刀砍来,秦琼举枪抵挡,只听“铿锵”一声,秦琼身体一晃。
魏文通回马又是一刀,秦琼勉强躲过,衣袍被削去一片,不由汗如雨下。
秦琼拍拍马,说
秦琼:“魏文通,秦爷战你不赢,爷走了。”
秦琼在前面逃跑,魏文通在后面杀气腾腾地追。
远处,王伯当拉弓如满月,弓弦“格格”作响。
魏文通已经追到秦琼身后,魏文通冷笑,把大刀举过头顶,向秦琼砍去。
王伯当一箭射去,羽箭破空而去。魏文通喉咙中箭,翻身落马。
秦琼用枪挑着魏文通的脑袋,再次来到隋军营帐前。
秦琼:“你们元帅已经被大爷我砍了,这就是他的脑袋。想活命的放下武器,快快投降。”
隋兵惊慌失措,面面相觑,很快,齐崭崭一大片跪在地上……
程咬金骑马跑来相迎,并让秦琼把魏文通的脑袋送来。
秦琼不解地问,他要来干吗。
程咬金:“寡人言出如山,要拿魏文通的漂亮脑袋给我家花大脚做尿壶。”
秦琼不满地说
秦琼:“魏文通毕竟也是个英雄,你如此作践他,岂不是倒自己的台子,坏自己的面子?有道是惺惺惜惺惺,好汉惜好汉。”
程咬金幡然醒悟,拍着大腿说
程咬金:“对呀!寡人差点铸下大错,让天下人耻笑咱们大魔国。都是王后花大脚惹的祸,差点让寡人丢了面子。秦兄,把花刀大帅的遗体给寡人起出来,装进上好的紫檀棺材,派人送到京城。寡人要给大隋皇帝摆摆谱。”
秦琼大笑
秦琼:“好个混世魔王!这招绝!有王者之风。”
裴仁基、裴元庆父子带着人马,一路驰骋,往长安而来。
裴元庆兴高采烈,裴仁基却愁容满面,瓦岗寨贼势日大,长平王邱瑞刚刚兵败投降,一定是有人推荐了他们父子,皇上才让他们去讨伐瓦岗寨。
年少无知的裴元庆却十分高兴,终于可以上阵打仗了。
杨广一心只和梅才人的父亲张大宾下棋,忘了跪在地下多时的裴仁基、裴元庆父子。年轻气盛的裴元庆憋了一肚子气。
紫微殿上,裴元庆刻意要在杨广面前露一手,他看中了大殿角落里一只巨型铜鼎。裴元庆向手掌上吐了口吐沫,弯身抱住铜鼎的细腰部,慢慢地将铜鼎抱了起来,移至胸前,一手抓鼎足,一手托鼎腰,然后大吼一声
裴元庆:“咳!”
铜鼎被裴元庆举过头顶。然后,他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上了台阶,走到离杨广的龙书案前一丈来远的地方,双眼静静看着杨广。
柳述赞道:“小将军神力,将鼎送回原位吧。”
没等杨广说话,一边的张大宾不紧不慢地奏曰:“万岁!裴元庆不愧是神力。臣愿替万岁赐他御酒三杯,喝完再将铜鼎送回不迟。”
杨广点头,有太监飞快地呈上酒具。张大宾拿起酒壶,缓缓地向酒杯中倒着酒。
此时,裴元庆额头青筋绷起,已然渗出汗珠。
终于倒满一杯,张大宾端起来,慢慢走来,用阴鸯的目光盯着裴元庆:“小将军,请干了此杯!”
裴元庆气愤地盯了他一眼,然后将身体的重心移动了一下,一只手向鼎中间挪了挪,腾出了一只手,接过酒杯,仰面饮了下去,
群臣一片喝采声。
张大宾冷笑着:“好,再干了这第二杯!”
此时,裴元庆已明显有些气力不足了,举鼎的手微微有些颤,但他又接过酒杯,一口喝了下去。杨广一时都看愣了。
裴元庆举鼎的那只手开始颤抖,他忙用另一只手去托,额上、脸上、下颌都在淌着汗水。
张大宾笑着说:“好,老夫就帮你喝下这最后一杯酒吧!”他将酒杯凑近裴元庆的嘴就要灌他。
裴元庆一下叼住酒杯,一仰脖,又将第三杯酒喝了下去!他一口将酒杯吐出去,酒杯“当啷”落在地上。
裴元庆猛地将铜鼎向张大宾砸落下去。
张大宾叫了一声,急忙一闪身,铜鼎蹭着他的身子,砸在地上,陷进地里半尺多深。张大宾被撞得向后仰去,太监吓得手中的酒具落地,酒洒杯滚。
龙书案被震得连连晃动,杨广也吓得脸色苍白,继而又哈哈大笑。没想到大隋有如此神力之少年!当下,封裴仁基为征讨大元帅,封裴元庆为先锋官,特封张大宾为行军监察使,有临机决断之权,带十万精兵,征讨瓦岗寨。
大帐内,裴仁基正在排兵布阵,张大宾得意洋洋地晃着二郎腿。下面,裴元庆、裴元绍、裴元福和将军们分列两厢。
裴仁基看了下面一眼,说:“我们还缺少一位催粮官,哪位将军愿往?”
大家不吱声。
裴仁基的目光看住张大宾:“国丈爷,您看,大家都是战将,要在阵前撕杀。您看您是不是辛苦一下,担任催粮官,给大军催运粮草。本帅再拨几个武艺高强的将军给您一路护卫?”
张大宾大咧咧地说:“元帅,我可是皇上派来监军的。元帅派我去运粮,是不是想脱离监督啊?”
裴仁基哑口无言。裴元庆冲动地站起来,裴元福拉了他一把,又坐下来。
这时,一个卫兵走进来,鞠躬抱拳:“启禀元帅,外面来了两位将军,要见元帅。”一身戎装的裴翠翠和丫环兰花二人按剑而进。
裴仁基大吃一惊。裴翠翠笑着站了起来
裴翠翠:“爹爹,女儿和兰花特来助爹爹剿贼成功。”
见此情形,张大宾拖长声音问:“这是何人?”
裴仁基谦恭地答:“国丈,此乃小女装翠翠和丫环兰花。”
张大宾一拍桌子:“大胆,两军交战之际,竟然擅闯帅帐,视军令如同儿戏。来人,拖出去,斩了!”
帐外立即进来两个甲士。裴翠翠一招制敌,打翻一个。另一个也被兰花制服。裴仁基吓得面如土色,站起来:“翠翠,不可放肆!”又转向张大宾鞠躬,“国丈爷,小女不懂礼貌,还请看在她们报国心切的份上,多多原谅。”
张大宾转着眼睛,看到众将愤愤不平的样子,堆起笑来:“好好,本监军只是试试她们的胆量。果然是将门虎女啊。元帅不是说少了一个押送粮草的将军吗?我看,就她们俩了。”
裴仁基还要说什么,裴翠翠已经笑了
裴翠翠:“谢谢国丈爷,末将领命!”
瓦岗寨聚义厅,程咬金、徐茂公、秦琼等在商量事情,邱瑞也在座。
程咬金嚷嚷
程咬金:“杨广坐不住了,真是捅了马蜂窝,一拨败走,一拨又来。也罢,弟兄们准备一下,待俺御驾亲征。”
大家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邱瑞站起来说:“大王不可。”
程咬金不解。
邱瑞对众人说,大家有所不知,裴家父子乃真正的劲敌。裴仁基虽然老迈,掌中刀不
老,而且谙熟兵法,富于谋略。那裴家三虎,勇不可当。尤其是三子裴元庆,不到二十岁,
手中金锤,天下无敌。
程咬金哈哈笑,问和他邱瑞相比,哪个更厉害。
“裴家父子,真的是大隋上将。我邱瑞如果是一匹狼,裴家父子就是四只猛虎。”裴仁基带着裴元绍、裴元福察看地形。
裴仁基说:“如此山势,如此布阵,可见瓦岗山上颇有能人..难怪朝廷屡次进剿都损兵折将,大败而回。我们不得以等闲视之啊,需稳扎稳打,徐徐图之。”
张大宾坐在五彩车上过来,掀开帘子,对裴氏父子说:“谁说稳扎稳打?谁说徐徐图之?”
装仁基忙说:“国丈爷,这瓦岗寨固若金汤,只怕一时攻不下。三军远来,人疲马乏,正该歇息。”
张大宾不满地说:“裴元帅,我们两个得把这个事儿搞个清楚。现在是听你元帅的,还是听我这个监察行军使的?”
裴仁基无奈地说:“当然是国丈爷说了算。”
“那就好。我国丈爷命令你们,一日之内攻取瓦岗寨,到太阳下山的时候我还不能站在瓦岗寨看风景,你们父子四个不用活着来见我。叫你们的下人提着你们的脑袋去京城见皇上吧!”
张大宾放下帘子,扬长而去。装仁基目瞪口呆。
裴元绍说:“看来三弟在紫微殿里把这国丈爷给得罪了,他怀恨在心,是非置我们于死地不可。”
战场上,号角齐鸣,战鼓阵阵。单雄信一马跃出,向裴元庆冲去。
裴元庆大叫一声
裴元庆:“来将通名!我裴元庆锤下不死无名之鬼!”
单雄信:“我乃五虎上将之首,单通,单雄信是也!”
裴元庆笑道
裴元庆:“原来是一只老鬼来了,看你也吃不住三爷两锤!”
说罢一锤击过去。单雄信举塑相迎,只听“当啷”一声,锤梁相撞,火星四溅。单雄信持的双手虎口震裂,鲜血直流。他将梁收回一看,长梨已被砸成弯弓形状。他抡起弯梨勉力与裴元庆周旋了十余回合,无奈气力不支,渐露败势。单雄信强撑着横梨向裴元庆扫去。
裴元庆用力一挡,单雄信的梁立时被震飞出好远好远,只得拍马逃回阵去。裴元庆催动汗血马像一团烈火般追了上去,眼看着就要追上单雄信。
王伯当拉弓射出一箭,裴元庆手急眼快,用锤一挡,箭被挡飞出去。就在裴元庆挡箭之际,单雄信趁机逃回本阵。
这时,史大奈大叫一声
史大奈:“弟兄们一齐上吧!”
众人一起冲了上去,围住裴元庆就厮杀起来。
裴元庆力斗十余将,像陀螺般地旋转着,招架着从四方来的攻势,不时有人被打下马来。
战场上尘土飞扬,遮天蔽日,两边战鼓震憾人心。
裴元龙见弟弟被围在核心,怕有闪失,赶忙向张大宾请战:“国丈爷,末将请求前往助战!”
张大宾摇头:“三将军并无败意,你急什么?”
裴元龙不敢再言,只是焦急地望着鏖战着的战场。战鼓急骤,鏖战正急。裴元庆已然
杀得汗流满面。有两员将被大锤震飞了兵器,逃回了本阵。
裴元庆越杀越勇,而瓦岗大将们却显得阵脚凌乱起来。
正在观战的程咬金、徐茂公和秦琼看得呆了一般,忙叫鸣金收兵。
第二天一大早,裴元庆催动汗血马,在城下纵横驰骋,隋军叫骂声不绝于耳。突然,一阵梆子声响起,城门“嘎嘎”地响起来。城门大开,徐茂公、程咬金、秦琼等率众骑马缓缓出城。
程咬金冲裴元庆说道
程咬金:“喂,小子,俺是混世魔王程咬金,昨天看你大战一天,连胜俺十员大将。俺太喜欢你了。小子,你投降了吧,我这个混世魔王让给你当,好不好?”
徐茂公连忙伸手去捂程咬金的嘴
徐茂公:“主公不要胡说,王位岂能说让就让。”
程咬金挡开徐茂公的手
程咬金:“这个鸟皇帝,俺都当腻了,正好让给裴元庆。喂,小子,怎么样,俺老程说话算数。”
裴元庆“呸”了一声,纵马冲来。
齐国远大叫
齐国远:“顽童,休得伤害我家主公!”
裴元庆往前看时,一下子惊呆了。在他的面前,一个大汉手舞两柄巨大的铁锤端坐于一匹大马之上,恰似天神一样。
巨大的铁锤在太阳映照下闪着乌亮乌亮的光。
裴元庆见他锤大,来势凶猛,没敢用锤迎架,将汗血马王往旁边一拔,闪开了第一锤。齐国远见裴元庆有些胆怯,越发来了精神,他又是大喝一声
齐国远:“抄家伙吧!”
裴元庆不敢轻敌,又一次躲开了齐国远的锤。齐国远气得大骂
齐国远:“小兔崽子,你往日的威风哪里去了?快快下马投降,齐爷饶你一条小命!”
他见裴元庆并不答话,不由大怒,恶狠狠地抡起大锤又砸了下去。
裴元庆大叫
裴元庆:“欺人太甚了!三爷与你拼了这条性命吧!”
说着他拼尽全身力气,用双锤同时去招架那把砸下来的大锤。
只听“扑哧”一声响,齐国远的大锤被撞破,与此同时,一股巨大的白石灰和辣椒面的粉红色烟尘喷了出来,喷了裴元庆一脸,他的眼睛立时疼痛难忍,惨叫一声调转马头就逃。
可怜的小将裴元庆,因为战败而归,被张大宾不问情由地打了几十军棍。他伏在军榻上,两眼肿得像核桃大,臀部被打得血肉模糊。
裴仁基心疼地为他涂抹棒伤药。
亲兵进门,悄声说:“启秉老将军,军医们都躲着不敢前来治病,说是国丈爷有令,谁敢给裴元庆看病,定斩不赦!”
裴元龙、裴元虎气得肺都要炸了,齐声说:“父亲,张大宾这老家伙是存心想置老三于死地。奸贼如此歹毒,不如我们反了吧!”
裴元庆流着眼泪说
裴元庆:“爹爹,我被战败时,那混世魔王还叫着不许伤害了孩儿。没想到,张大宾还一心要害孩儿,自己人反而不如敌人有情义。父亲,反了吧?”
裴仁基喝道:“胡说!我们裴家宁死,也不出反臣贼子。”
因为不得医治,裴元庆的伤势久不愈合,每天在军榻上疼得直打滚,裴元龙、裴元虎抓着弟弟的手,不知如何是好。
裴翠翠解粮归来,见平日生龙活虎的弟弟居然趴在床上呻吟,忙问出了什么事。亲兵们都偏过头去,不作回答。裴翠翠又急又怒。裴元庆见到平日最疼爱自己的姐姐,未语泪先流,一头扎进姐姐的怀里,哭出声来。
程咬金回到寨中,还久久想着裴元庆,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也有一种发自内心的喜爱。他对众人宣布,这个人是他程咬金的,以后军中将士,见此人不得杀害。杀害裴元庆者,斩!
徐茂公、秦琼等大眼瞪小眼,说
秦琼:“万岁,裴元庆还是敌将,恩宠已经在我等老兄弟之上,大家不服。”
程咬金蛮横地说
程咬金:“不服也得服!朕第一眼就喜欢上他了。俺……不,朕心里觉得,他就是朕的好兄弟。”
裴翠翠“噌”地抽出宝剑,对裴元庆说
裴翠翠:“三弟,姐什么都可以忍受,但欺负我的三弟不行。姐反了,反了!我找爹爹去。”
裴元庆忙跟着去。
裴仁基愁眉不展地坐着。裴元庆哭着说
裴元庆:“爹爹,张大宾这是有意陷害咱们家。这样下去,不是被瓦岗寨的打死,也要被张大宾找个由头斩首。您快想个主意啊!”
裴仁基无奈地:“虽然说我是领军元帅,可张大宾是国丈。他的三个女儿颇受皇上宠爱,咱们惹不起。“
裴元庆“呼”地站了起来
裴元庆:“爹爹不要担心,待我去一锤砸死那条老狗,再攻打瓦岗寨,活捉程咬金。“
裴仁基喝道:“糊涂!打死了国丈爷,我们装家就得灭门。我要你们以后收敛一点,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好好打仗,料他张大宾也没办法暗算我们。”
裴翠翠一直默默听着,这时站了起来
裴翠翠:“爹爹,三弟说得对,皇上给咱们派一个监军,本来就是不信任爹爹。如今张大宾又横挑鼻子竖挑眼,迟早我们要被他害了。我看杨广就不是个好皇上,我们不如就反了朝廷,上瓦岗寨去。”
裴仁基一巴掌拍在桌上:“胡说!我裴家世代忠良,绝不做叛国卖君的奸臣。”这时,站在门口站岗的兰花“嘘”了一声,悄声说有人来了,裴家父子立即噤声。隋军军帐中,张大宾斜靠在虎皮交椅上,歪着脑袋,眯缝着眼用竹签剔着牙齿。一个亲信军官走进来,对着张大宾的耳边轻轻说着什么,张大宾兴奋地睁开眼来。这时,裴仁基父子四人走进帐内。
几个士兵突然把裴仁基揪住,压倒在地上,迫他跪了下来。
裴家兄弟见状,迅速过来,这时,一张大网突然覆盖过来,把三个网在网内。帐篷四面的士兵拥上来,一下子把锐利的枪尖顶在三人的背上。
裴仁基被紧紧扭着胳膊,他努力站起来辩白:“国丈你这是干什么?”
张大宾奸笑着,手一挥,帐篷帘一掀,两个士兵押着兰花走了进来。
张大宾把一枝绑着帛书的羽箭掷到裴仁基前面,羽箭深深地插在地上:“裴仁基,你父子勾结瓦岗寨山贼,阴谋叛变。你指使你女儿写信给程咬金,使女兰花已经招供,人赃俱获,你还有什么话说?”
裴仁基惊吓地看着兰花:“这是怎么回事?”
兰花满眼含泪,不作回答。
原来是张大宾故意设下的一个阴谋。
一队大车在行进中。车队头里,裴翠翠身背着弓箭,手按剑柄,骑马押送。
只见灰尘扬起处,一骑快马如飞而来。近了,却是一个军官,军官一下子赶到裴翠翠马前:“小姐,不好了!昨天晚上,元帅和三个小将军都被监军给抓起来了,已经绑在辕门,等到午时三刻就要杀头。张监军还在前面设置了关卡,只要你一到就抓起来。”
裴翠翠忙问
裴翠翠:“兰花呢?”
军官答道:“就是兰花向瓦岗寨射了一支什么箭,让人抓住了。小姐,你快逃吧,小人是特意从小道跑来截住小姐报信的。”
裴翠翠带着几十个亲兵,迅捷地越过小树林,悄悄接近隋军辕门。远远的,裴家父子和兰花闭着眼睛,满头大汗,神情绝望。张大宾在几个副将的陪同下,慢慢走到刑场边,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日晷在阳光下拖出一个短短的阴影。
裴翠翠弯弓搭箭,远远瞄准着,她不知道,在另一边的树林里,王伯当也正弯弓搭箭,瞄准着。
两声弓弦响,箭头破空而来。刽子手大刀落地,疑惑地瞪着眼,“咚”地倒下。裴翠翠带着亲兵呐喊着,冲了过来。另一边,程咬金跃马跳出树丛,后面紧跟着秦琼、王伯当等。刑场上顿时乱成一团。
一个军士已经冲到裴元庆前面,挥刀砍来,裴元庆大吼一声,绳子全部爆开,裴元庆一缩脑袋,刀深深地砍进柱子里。裴元庆抓住军士的脖子一扭,军士死亡。
一个军士正挥刀砍向裴仁基。裴元庆一把拔出砍在木桩上的大刀掷过去,土兵应声而倒。更多的士兵向行刑台冲来,裴元庆手上没有了武器,弯腰抓起军士的尸体,大喊一声抡起来,打倒了好几个军士。
这时,裴翠翠杀开一条血路,冲上刑台。程咬金等人如潮水一样滚滚而来,一路上大家刀砍斧劈,所向披靡。
张大宾目瞪口呆地看着下面乱成一团的战斗。一个军士牵过马匹,张大宾心慌得几次上马都上不了。军士推着他的屁股,终于把他推上了马,狂奔逃命。
裴翠翠偷眼一看,拔腿紧紧追上。
张大宾拍马狂奔,不时慌乱地回头张望。
身后,裴翠翠手拿长枪,不断磕着马背,紧紧追赶。
裴翠翠突然探起身子,右手把长枪像标枪一样向前掷去。长枪箭一样飞去,扎在一条悬在树上的古藤上,古藤断开,掉下来。张大宾被掉下的古藤一绊,跌下马来。
刑台上,裴家父子抱成一团,泪眼相对。程咬金大步走上台来
程咬金:“裴元帅,俺混世魔王来了。”
裴仁基拉着裴元庆、裴元绍迎上前去,双腿跪下:“谢大王救命之恩。臣愿意率全家及十万大军投降大王。”
瓦岗寨内一片欢腾,旌旗招展,军威雄壮。程咬金、秦琼、徐茂公、装氏父子欢聚一堂。
程咬金一手端着酒碗,一手抓住装元庆的手
程咬金:“好兄弟,你可想死寡人了。俺高兴的不是退了朝廷十万大军,我高兴是小兄弟终于和俺瓦岗英雄站在一起了。”
秦琼也走过来,握着裴元庆的手
秦琼:“小兄弟,这一段时间,你可把我们打苦了。我瓦岗寨二十多员战将,没有不带伤的。”
单雄信等一班好汉摊开手掌,每人的虎口上都缠着绷带,血迹斑斑。
裴元庆不好意思地向瓦岗寨众好汉拱手
裴元庆:“得罪了。”
裴仁基百感交集地说:“我裴仁基戎马一生,历经北周、大隋两朝。今天才真正知道什么是忠义。”
这时,两个士兵押着张大宾走进来。张大宾一进门,就朝着裴仁基跪下:“饶命啊,元帅!元帅饶命……”
裴元庆“哐”的一声宝剑出鞘,一步步向张大宾逼去。程咬金忙上前阻止。裴元庆回过头来,看着程咬金。
程咬金一本正经地说
程咬金:“此人有大功于俺瓦岗山,把他放了。”
大家不可思议地看着程咬金。
程咬金哈哈大笑
程咬金:“你们想想,要不是这张大宾作恶,寡人能得到裴家父子这等英雄豪杰吗?”
徐茂公、魏征来给裴翠翠说媒,裴翠翠爽快地提出三个条件
裴翠翠:“第一,我要嫁的人,必须是一个大英雄,那些鸡鸣狗盗之徒、碌碌无为的鼠辈、平平常常的男人,我不嫁。第二.此人必须赢了我手中的花枪,方能娶我。第三,此人必须当着三军的面,向我跪下求婚。”
徐茂公现有难色。
魏征却说
徐茂公:“好,这三条,我们都答应。”
裴翠翠有些好奇
裴翠翠:“他是谁?”
徐茂公:“混世魔王程咬金。”
程咬金坐卧不安等来了徐茂公。听说自己过了裴老将军那一关,却没过裴翠翠那一关,倒是一愣
程咬金:“父母之命,媒灼之言。既然裴老将军已经答应,一个小姑娘家怎么还敢有异议?”
徐茂公笑道
徐茂公:“主公现在想娶的是裴翠翠做老婆,可不是娶裴老将军为老婆。这是一个姑娘家的终身大事,她岂肯轻易答应?”
裴翠翠一身盔甲,手提亮银枪,翻身上马,一脸决然的神情。
程咬金拍马欲上前,裴元庆提醒道
裴元庆:“大王,你可记住裴家背飞枪了?”
程咬金好奇地说
程咬金:“你那么希望我打败你姐姐啊。”
裴元庆笑
裴元庆:“不是希望,你如果大意了,就得让我姐挑下马来。到时候,你这个混世魔王就变成笑话了。”
程咬金拍马上前。裴翠翠娇叱一声,纵马向程咬金冲来。程咬金一照马,还是那三斧头,险些把裴翠翠拍下马去。
两人拉回马,又向对方冲去。程咬金还是那三斧头,裴翠翠一一躲过,不觉大怒
裴翠翠:“程咬金,你这匹夫,还有什么新鲜路数没有?”
程咬金拉回马
程咬金:“还有呢,寡人怕伤了你,所以不使出来。”
裴翠翠也不理他,只管出枪向程咬金冲去。程咬金手忙脚乱,总算躲过了。两马相交,裴翠翠手中的长枪突然从背上射出去,射向程咬金,程咬金一偏脑袋,一手绰住长枪,扔在地上。
裴翠翠大惊。程咬金伸出手来,一把抓住裴翠翠,一用力拉到自己马上,横在马鞍上。
裴翠翠稳稳坐着,冷若冰霜,一百个不愿意的样子。
程咬金大步走上台来。下面,千百双眼睛看着。
裴翠翠抬眼,冷冷地看着程咬金,二人对视。
闹哄哄的人们安静下来。
程咬金看了大家一眼,坦然地说
程咬金:“俺这双膝盖,跪天跪地,跪父母。俺不跪皇帝,不跪有钱有势的人,可俺愿意向自己女人下跪。给自己的女人下跪不下作,明白吗?你们,回家都得给自己的女人下跪。”
下面一阵哄笑。
裴翠翠心里动了一下。
程咬金回过身来,朝着裴翠翠“扑通”跪下去
程咬金:“俺这一跪下去,就是一辈子。一辈子给你下跪,就是有一天俺程咬金真当了皇上,当了天皇老子,也跪你,矮你三分。”
全场欢呼起来。
裴翠翠定定地看着跪在面前的程咬金,眼光中有一些感动,也有一些震撼。她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去,眼泪却流了下来。
话说花大脚脚步如风地赶到了金堤关。贾闰甫带着兵丁口唤棒打,把一群猪赶进来。这回花大脚过足了瘾,整整干了七天七夜,也不知道杀掉了多少猪,只知道自己累得直不起腰来,终于像个面粉口袋似的倒了下去,鼾声如雷。
齐国远走到杀猪凳旁,猛地用刀一拍杀猪凳,惊天动地,花大脚怪叫一声醒来,左顾右盼地想知道出了什么事。
齐国远跪倒在地,叩头不止,花大脚连忙上前相扶。
齐国远:“大脚嫂,您老开恩,救小弟一命。”
花大脚:“齐兄弟,快起来。出了什么事?”
齐国远:“混世魔王要杀小弟。”
花大脚:“他长了豹子胆了吗?敢杀自己兄弟!说说是怎么回事,嫂子给你做主。”
齐国远:“混世魔王瞒着大嫂你,娶了又一房如花似玉的新夫人。小弟、秦二哥、单二哥都阻止不了,小弟就骂他弃旧爱新。他,他当众面子下不来,竟然要杀小弟。”
花大脚睁着眼睛,呆在那里,好像根本就没听明白,霍地操起杀猪刀要冲出去。
齐国远一把拉住。
花大脚:“你再拉着老娘,老娘连你一块剁了。”
齐国远:“你还是耐到晚上再动手。有道是捉奸捉双,抓贼起赃嘛。混世魔王狡诈无比,见了你定会隐瞒。到了晚上,他正乐着,就没了警惕性,这才能人赃俱获,算账方便。”
入夜,花大脚蹑手蹑脚地进了自家的院子,门上大门。她摸出后腰的斧头,稍一比划,斧头柄断了,斧头掉在石板地上,发生响亮的一声。
花大脚吓了一跳
花大脚:“妈的,人在倒霉时,连锈铜烂铁都来欺负。”
她四下一看,只好持着把扫帚,小心翼翼溜进屋里来。
裴翠翠也听见了这声音,以为是程咬金进门,调皮地藏在门后,双手装出张牙舞爪的样子,想吓他一跳。
幽暗的烛光里,花大脚悄悄推开门,裴翠翠从门后跳出来
裴翠翠:“嗨!”
花大脚大吃一惊,一声尖叫,一屁股坐在地上,当作武器的扫帚飞到墙角。
裴翠翠看见花大脚满脸血肉模糊的样子,魂不附体,尖叫一声,也软在了地上。程咬金听到里面乱成一片,推门又不动,大急,只好拉开距离,用肩膀猛撞。大门撞翻在地,程咬金冲进房间,一把取过墙上的板斧,正要动手,抬头看见是花大脚,顿时面如土色
程咬金:“娘,我的娘,你,你怎么来了?”
花大脚冷笑,抖抖手中的扫帚。
裴翠翠哆嗦着说
裴翠翠:“程咬金,她是妖怪,快杀了她!”
程咬金哭丧着脸
程咬金:“她,她是寡人的娘!”
裴翠翠:“你娘不是死了吗?”
程咬金:“这,这娘有直抱的娘,还,还有横抱的娘。”
裴翠翠:“啥直抱、横抱的,是娘就是娘,你到底有几个娘?”
程咬金吓得说不出话,只伸出一个指头。
花大脚冷冷一笑
花大脚:“老娘是你直抱的娘还是横抱的娘?说!快说!”
程咬金:“是,是直抱的娘。”
花大脚:“原来你小子还长记性。”
听得裴翠翠满脸疑惑
裴翠翠:“说什么江湖黑话!这直的横的啥意思?”
花大脚得意地大笑
花大脚:“你个狐狸精,连这个都不懂还去偷男人?娘抱儿子,当然是横抱。夫妻上床,当然是直抱。老娘是他的老婆,懂不?”
裴翠翠回过神来
裴翠翠:“你说什么?你是他老婆,那本姑娘是他什么人?”
程咬金挡在两个女人中间,扬起板斧
程咬金:“有话好说,都别动手。谁要敢先动手,我就先砍谁!”
两个女人一呆。
花大脚举起扫帚
花大脚:“老娘今天就是来拼命的,谁怕你!”
花大脚举扫帚抵挡,扫帚被砍成两截,花大脚跌在床上大哭
花大脚:“你还真砍啊你!”
裴翠翠举剑相格,宝剑也被砍成两截,裴翠翠也倒在床上。倒在床上的两个女人互相望一眼,立马同仇敌忾,一前一后,并肩战斗。
程咬金用板斧抵挡,顾前顾不到后,顾左顾不到右,狼狈不堪。
花大脚一扫帚打在程咬金的脸上,程咬金用手捂脸,裴翠翠趁机用半截断剑刺中程咬金的屁股,程咬金捂着屁股,大叫一声,转身就跑。
徐茂公、秦琼等坐着喝酒。突然,程咬金丢盔卸甲地跑地过来,在外面的院子里团团转
程咬金:“救驾!谁来救驾?”
秦琼双手一拦
秦琼:“嫂子,够了。别惹下面的人笑话,你还是皇后呢。”
花大脚听话地站住了,裴翠翠不满地说
裴翠翠:“那我是什么人?”
花大脚得寸进尺
花大脚:“嫔妃,就是小老婆、姨太太,反正得服老娘管。”
裴翠翠狠狠地说
裴翠翠:“呸!我堂堂将门之女,嫁了个丑八怪,还给人家当小老婆?老娘不在瓦岗了!”
徐茂公和魏征交换了一下眼色
徐茂公:“且慢,娘娘。其实,我们还没有册立什么正宫娘娘。这样吧,今天我们商议一下,二位嫂嫂谁当正宫,谁是侧宫娘娘。好不好?”
花大脚自然不依
花大脚:“徐老道,老娘我可是原配。”
徐茂公点头哈腰
徐茂公:“对对,你是原配,可这正宫侧宫,跟是不是原配没有关系。裴翠翠将门之女,武艺高强,正宫娘娘合适。”
花大脚上当了
花大脚:“那就比试比试。”
徐茂公立马宣布,瓦岗寨比武争皇后,谁赢了,谁就是正宫娘娘,输的,甘居其次。花大脚和裴翠翠比武,程咬金在观众群里,一心给裴翠翠喝彩,气得花大脚恨不得吃了他。
第一局是裴翠翠赢,第二局,花大脚用下三滥手段取胜,第三局为平局。
程咬金急得直冒汗。
徐茂公举起双手说
徐茂公:“这样吧,咱们同时册立两宫,东宫、西宫,都是皇后。”
程咬金高兴坏了
程咬金:“那俺可比杨广还要厉害,他只有一个皇后,俺有两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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