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王府的书房内,就着明亮的纱灯,杨广正在看一卷兵书。这时,侍从杨兴带着杨素和姬威疾步进来。
杨广忙放下手中的书,说
杨广:“此次本王秘密进京,所以不便露面,深夜约二位大人过府,还请见谅。”
杨素:“殿下客气,有事只管吩咐。”
姬威也一脸媚笑。
杨广问了朝中的一些事情,看似无意地问东宫最近如何。
杨素沉思了一下,说
杨素:“太子殿下由于上次受了皇上和娘娘教训,的确收敛不少,这些时日除了高颖钦差去并州,也未有什么要事!”
姬威插话说:“太子那边好象对高大人没有查到李渊的过失有些失望,依微臣之见,这高颖定然是收受了李渊的贿赂!”
杨广明知故问
杨广:“哦?!何以见得?”
姬威说:“那高颖今日来太子府上明明骑了一匹价值不菲的汗血宝马,却不敢承认,他去并州的时候可骑的不是这匹,依微臣之见,一定是李渊送给他的!”
杨广马上说
杨广:“好!如果真是李渊送的,那我们就一石二鸟,在这上面做做文章。如果不是李渊送的,我们也要让高颖因此事落马,斩去太子的左膀右臂!”
杨素答应上奏折弹劾高颖受贿之事,不过,不免有所顾忌。
杨广突然拔刀,割开手指,将鲜血滴入一口碗中,又注入白酒,一仰脖喝下血酒。杨广用袖子一捋嘴巴
杨广:“本宫在此承诺,若此番行事不成,本宫尽力保下越公家中八十三口,并赐重金以度日。若此事一锤击中,本宫仍要重谢越公。他日成大事,越公必居高位……”
次日的临光殿,气氛压抑。一份奏折“啪”地被震怒的杨坚摔在龙案上。众大臣林立殿下,大气都不敢出。
杨坚突然开口
杨坚:“越公,你弹颇高颊高大人,可有证据?”
众臣子唏嘘之声四起,高颖随即跪倒在地
“皇上明鉴,杨素血口喷人,微臣冤枉。微臣钦差并州,考察并州民情军务,未有半分懈怠……”
杨素不慌不忙地说
杨素:“高颊自并州回来,坐骑换成汗血宝马!各位大人都知道,汗血宝马为稀世宝马,可换半座城池。微臣之前未曾听说过高颖大人有此坐骑,这是其一。其二,高大人离京出城时未带箱笼,回来时倒是满载而归。据眼见者称,足足拉了三辆大车!看来沿途州县也都有所孝敬!至于箱笼之中装的是废物石块还是金银珠宝,那就只有高大人一人知晓了。”
高颊跪步急行到太子跟前:“太子,太子殿下你要给我作证,我高颊一向清廉,愿为大隋之千秋功业肝脑涂地,天地共鉴。皇上,微臣冤枉,请皇上做主还微臣以清白,相互诋毁争权夺利之风不可长,微臣求皇上治杨素诬陷之罪……”
杨勇不得不上前一步奏道
杨勇:“皇上,越公道听途说,不能为准,请皇上明鉴。”
杨素仍然一脸沉静,躬身立着。
杨坚的目光在群臣脸上扫视,语气坚定地说
杨坚:“朕不让大臣蒙冤,但也绝不能放过一个贪赃枉法之臣。朕有一个折中的办法,杨素听旨。”
杨素:“臣在。”
杨坚:“朕命你带宫中侍卫立即搜查高颖府,若果然贪赃枉法,必须严办。但若查不出蛛丝马迹,杨素诬告罪名成立,五马分尸。”
高颖的尚书府中,堆满金银珠宝的箱子被侍卫们一个个打开,各式珠宝,耀目生辉……那匹汗血宝马,正站在院子里,曲线完美,步伐轻灵优雅。只是,它的主人这一刻汗出如浆,瘫倒在地。
两名侍卫扑上去,迅速用绳子将高颊捆绑起来。
押解高颖及赃物的队伍向前缓慢地行进。高颖左右看看,突然撞开一名侍卫,向马车的木档撞去。他被一名侍卫拉了一把,额头上沁出了鲜血。
杨素坐在马上,仰头对着天空,不屑地说
杨素:“想死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在这个世界上,千万不能贪心太重。”
无论太子如何求情,皇上坚决不恕高颖之罪,高颖终被正法。
杨坚突然从御座上扔下一把刀来,明晃晃的大刀掷在丹陛上,“当啷”之声在寂静、空阔的大殿间回荡出令人毛骨悚然的诡秘与恐怖。
朝臣都瞪大了吃惊的眼睛。
杨坚突地掷出一句
杨坚:“高颖死了,但李渊还活着。”
大家都不知道如何回答。
杨坚缓缓地说
杨坚:“高颖是朕的老臣,是大隋的功臣,而且还是太子的亲家。如果朕没有记错,杨爱卿还是高颖当年引荐给朕的。”
杨素连忙跪下
杨素:“皇上圣明,微臣也连带有罪。”
杨坚疲备地挥挥手
杨坚:“平身吧。朕的意思是说,纵然如此,朕还是把高颖给杀了。为什么?朕眼睛里揉不下半点沙子。”
杨坚话锋一转
杨坚:“高颊是为什么死的?他是为了一匹汗血宝马死的,也是为了一箱箱银子死的,更是为他自己的贪心死的。”
朝臣惶恐道:“皇上所言极是。”
杨坚脸色凝重地说
杨坚:“高颖受贿,而行贿之人则是李渊。李渊为什么行贿?那是因为他心虚,因为他心中有鬼。他把自己用了几十年的佩刀用硫磺水逼出浮锈,试图用锈迹斑斑来向朕说明什么。能说明什么?只能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欲盖弥彰。朕不是三岁的孩子,朕能从这一层伪装的浮锈下面,看到刀锋的寒光。”
杨坚突然提高了声音
杨坚:“高君雅听旨!朕命你为并州留守副使,协助李渊。朕替他把这一柄刀上的锈去掉,还有那匹汗血宝马,也一并还他。”
高君雅忙高声说:“微臣明白。”
杨坚又道
杨坚:“你先在并州北面的红柳镇、东面的草桥关、南面的石头寨,各布兵五千,再把自己的大营扎在并州西门,如此便万无一失。”
接着又对张衡说
杨坚:“张衡,你明天就带上汗血马还有这把刀,尽快上路。”
程家狭小破败的院子里,有两间茅草房,房前有一个柴灶,程母正点火烧水。程咬金把马拴在门外,跨进门来兴冲冲地
程咬金:“娘!娘!”
程母转脸望去,惊喜地:“咬金!你回来了?”
程咬金大步冲上前抱住母亲
程咬金:“娘!儿回来了!我婆娘呢?”
程母指了指上面,说:“昨天下雨,房漏了,大脚在上面修房呢!”
花大脚望着程咬金,眼中满是爱意,又嗔又怒地说
花大脚:“你这憨货!还知道回来?”
程咬金憨笑着说
程咬金:“家里有你这么好的婆娘,俺老程哪能不回来!就是……就是好容易有了银子,刚才说给你和老娘扯几尺花布,不想被那天杀的贼给偷了去!”
花大脚一拍程咬金的肩膀
花大脚:“别吹牛了,你能挣银子,打死老娘也不信。”
程咬金大急道
程咬金:“世民兄弟明明送我好多银两,果真是被那可恶的小贼偷了去的。”
花大脚:“行了,我信你,只要你全毛全翅回来,老娘就知足了。”
程家的晚餐桌上,放着一碗炖鸡,三人围桌而坐,简陋的房子里温情盈盈。程咬金拧下一只鸡大腿就啃了起来。花大脚忙扯下了另一只鸡腿
花大脚:“哎哎,你别光顾自己吃啊,娘还没吃呢!”
程咬金忙把自己在吃的夹给花大脚
程咬金:“婆娘,你那么好。我不吃,你吃!”
程母微笑地看着两人,说:“咬金啊!你不在的这些时日,只要有肉她就逼着我吃,自己一口也舍不得吃,只吃些青菜豆腐!自打酒楼卖了,可苦了大脚了!”
程母说着用大襟拭泪。
花大脚忙摆手
花大脚:“娘,咬金刚回来,这大喜的日子,说这些干啥!吃啥不是吃,我花大脚什么没吃过,往后咱还会有天天吃肉的一天!”
程咬金边吃边含糊地说
程咬金:“俺老程说话算数!明日俺就出去挣钱,早晚把婆娘你的酒楼赎回来!”
第二天,程咬金盘膝坐在墙根下,闷声不吭注视着自己面前那堆竹耙子。不断有人从他的箍子堆前走过,但看看面相凶恶的程咬金,都绕道走过。
程咬金有气无力地喊着
程咬金:“竹箍子……竹箍子……竹範子……”
一个低头走路的胖小伙,抄起一把艳子问:“什么价?”
程咬金粗声大嗓地说
程咬金:“一个大钱一把!”
小伙低头看着艳子:“一个大钱两把!”
程咬金将一枚铜钱掖进怀里,面露喜色
程咬金:“奶奶的,终于开张了!”
目光一转,恰好看到贼眉鼠眼的小贼,在人群里晃悠,正跟踪着穿紫衣的阔绰汉子尤俊达。
程咬金一眼望到
程咬金:“奶奶的!终于让大爷等到你这个天杀的毛贼了!”
说完,他扔下一堆艳子,挤入人群之中,向前追去。
小贼撞了尤俊达一下跑走。尤俊达不觉,厌恶地抖了一下衣襟,迈步走进酒楼。小贼得意洋洋地掂了掂手中的银子袋,揣进怀里。一抬头,程咬金怒目金刚似的瞪着他,小贼
一哆嗦,摸着墙壁移动:“你,你想干什么?”
程咬金恶狠狠地说
程咬金:“你偷了大爷的钱就不认识大爷了?大爷可认识你!”
说罢,挥拳便打。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尤俊达也凑了过来。
小贼眼看昏死过去,程咬金雨点般的拳头还不断落在他身上。
尤俊达有些看不过去,拨开众人,上前说道
尤俊达:“这位朋友,他不过偷了你几两银子,你何必要下此等死手,小心出人命!”
程咬金不耐烦地瞪了尤俊达一眼
程咬金:“你莫非还要替他说话!你摸摸你身上的银子还在不在?”
尤俊达伸手一摸,愣住。
程咬金站起身来又踢了小贼两脚
程咬金:“你下次再敢偷,你偷一次,爷爷打你一次!记住了没有?”
满脸血污的小贼躺在地上喘息着:“记住了,爷爷,我,我这辈子再也不敢偷了!”
程咬金起身推开人群离开,尤俊达在后面追去
尤俊达:“朋友,等一等。”
程咬金不耐烦地说
程咬金:“干甚?俺可告诉你,你那钱是小贼赔给俺的,你休想再要回去!”
尤俊达笑了
尤俊达:“四海之内皆兄弟,兄弟这话就说远了!银子在你身上自然就是你的了!”
程咬金放心地说
程咬金:“那就好,那就别跟着俺了!”
尤俊达拱手
尤俊达:“在下见兄弟豪爽仗义,想跟兄弟交个朋友,不知意下如何?”
程咬金上下打量尤俊达
程咬金:“朋友?你是做什么的?”
尤俊达看看左右,说
尤俊达:“此处不是讲话之地,请随我到庄上去谈谈如何?”
衣衫褴褛的程咬金随尤俊达跨入客厅,那华丽的陈设,把他吓着了。
程咬金东张西望了一会,对尤俊达说
程咬金:“奶奶的!还挺阔绰!你是干甚的?这里的主家是哪个?”
尤俊达笑着拱拱手
尤俊达:“在下尤俊达,就是这武南庄庄主。”
程咬金一惊,眼珠子瞪得溜圆
程咬金:“原来你就是铁面判官尤员外!失敬失敬!你快说吧,找俺究竟有什么事?莫非看俺老程有把子力气,想找俺来养马砍柴做伙计?”
尤俊达一笑
尤俊达:“在下想跟你交个朋友。如蒙不弃,还想拜为兄弟,日后也好互相照应!”
程咬金上下看看尤俊达,有些生气地说
程咬金:“你要是想拿俺老程要笑着玩儿,俺这人可说翻脸就翻脸,皇上老子都不论!”
尤俊达正色道
尤俊达:“岂有要笑足下的道理?我是诚心诚意,想跟你交朋友、拜把子!”
程咬金怀疑地说
程咬金:“不可能,俺家婆娘花大脚说了,天上没有掉馅饼的好事!……哈哈,俺明白了。你准是有什么冤家对头,看上了俺老程这膀子力气,想让俺替你去玩命!”
尤俊达笑道
尤俊达:“哪里哪里!我是看中足下为人豪侠仗义,敢作敢当,十分钦佩,所以想跟你结交!”
程咬金乐了
程咬金:“真的?那行啊,你愿拜,咱就拜!俺老程反正是穷光蛋,要啥没啥!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你可想好了,俺可只有占便宜的份儿!”
尤俊达哈哈笑起来
尤俊达:“足下真是快人快语!尤某绝不会后悔,现在咱就叙叙年庚吧!足下今年……”
报过生辰八字,程咬金“扑通”一下跪倒
程咬金:“俺先给大哥磕头!”
程咬金“咣咣咣”连磕三个响头,尤俊达慌着去搀
尤俊达:“贤弟,快快请起!来呀,摆设香案,我要与程贤弟结拜为异姓兄弟!”
香案前,尤程二人伏地叩拜,歃血为盟,二人举起血酒一饮而尽,互相把碗底给对方看。
尤俊达搀起程咬金,说
尤俊达:“来来来,咱们兄弟二人且痛饮几杯!”
程咬金乐翻了
程咬金:“好,俺好久没有喝酒吃肉了,今天就和大哥好好地喝一回!对了,大哥,等会给俺带上一坛好酒,给俺家婆娘尝尝!”
尤俊达爽快地说
尤俊达:“好!弟妹的酒大哥我全包了!”
程咬金端起酒杯
程咬金:“好,好,来,大哥,俺老程先替俺家婆娘谢谢你!”
尤俊达笑笑说
尤俊达:“兄弟,你靠卖几把柴艳,哪是个长法?弟妹和老伯母也要跟着你受罪啊!男子汉大丈夫,就得干大事、挣大钱!本钱都由我出,你就跟着我跑跑,到节骨眼上卖把子力气,不就行了?”
程咬金赶紧问
程咬金:“那赚了钱咱哥俩怎么分?”
尤俊达爽快地说
尤俊达:“一人一半儿!”
程咬金:“要是赔了呢?”
尤俊达:“赔了全算我的!”
当下,尤俊达提出把程咬金的老娘和媳妇接到尤家来,好让程咬金出门在外也放心。程咬金喝得有些醉了,手里抱着一坛子酒歪歪斜斜进门时直嚷
程咬金:“婆娘,看我给你带什么来啦!”
花大脚怒气冲冲地转过头来,手中提着一根竹片,扭头就要打,却一眼望见程咬金怀中的酒坛子,惊喜地说
程咬金:“酒!”
程咬金把酒递给花大脚,心疼地说
程咬金:“婆娘,你喝!以后俺能天天让你喝上好酒啦!”
花大脚眼睛一瞪,照着程咬金后脑勺就是一下
花大脚:“吹牛!说!是不是柴耙都换了酒喝!”
程咬金掏出怀里那袋银子,斜眼看着她
程咬金:“看不起俺!拿着!”
花大脚接过一掂,惊讶地说
花大脚:“哪来的这许多银子?”
程咬金牛气十足地把与武南庄庄主尤俊达如何结交、拜把子的事情说了一通。花大脚惊得眼睛滚圆,甩掉竹片,一把抱住程咬金亲了他腮上一口
花大脚:“唉哟!憨货,看来你这个扫把星终于改行当上福星了!”
搬进武南庄的程咬金一家过上了神仙般的日子。特别是程咬金,这有酒有肉的生活实在是太美妙了。他一手抓着鸡腿,一手拎着酒壶,脚搭在椅子上边吃边喝,喝累了,歪在椅子上打起了呼噜。
突然,一个慈眉善目的白胡子老头站到眼前,笑嘻嘻地看着他。
程咬金一惊,忙问
程咬金:“你是谁?你也是尤大哥的朋友吗?”
老头说:“程咬金,你乃混世魔王转世,一生将历经百战,功名利禄都是你的囊中之物。待我传你三十六路精妙斧法,助你保真主、定天下,取将封侯。你看好了!”说罢,老头一伸手,手中出现一把八卦宣花斧。一把斧头在手中呼啸生风,惊得程咬金半天合不拢嘴。老头要完三十六路斧法,程咬金还愣在那里。
“三十六路斧法,你可都记下了?”
程咬金忙说
程咬金:“你老人家要得也太快了点吧!俺老程没上过学,脑子笨,怎能记得那么多啊?要不这样,你再给老程耍一遍,行不行?”
老头神秘地摇头:“能记多少,都是你的造化。我这三十六路斧法精妙绝伦,举世无双。若你能全部记下,定能打遍天下无敌手。若不能记全,就算三招两势也能帮你开疆破土,扬名立万。程咬金,天理昭昭,世道轮回,切记,多行善、莫作恶!”说完,瞬间消失了。
程咬金直叫
程咬金:“老头,你别走!老头,你快回来!老头,你把话说清楚啊!”
这一叫,倒醒了过来,原来是南柯一梦。
次日,程咬金与尤俊达对练时,见尤俊达手中一把钢刀舞得虎虎生风。程咬金再次想到三十六路斧法。自己家贫,从小就砍柴养家,别的兵器用着不顺手,只会使斧子。那梦中的白发老人仿佛也知道这一点。
正狐疑间,尤俊达收了刀,从兵器架上拿起一把斧头扔给程咬金。
程咬金一跳接住,掂了掂,摇头
程咬金:“大哥,这斧头屁轻屁轻的,如何使得?”
尤俊达一笑
尤俊达:“哦!我倒忘了贤弟是天生神力,来人呀!把我那把八卦宣花斧抬来!”
两个仆人搬来一把沉重的斧头。程咬金看后,惊得半天嘴巴合不拢,这把斧头和梦中白胡子老头用的那把斧头一模一样。
尤俊达看了程咬金一眼,说
尤俊达:“贤弟,我这把斧头长九尺五寸,重八十二斤,你可使得?”
程咬金满不在乎地说
程咬金:“莫说八十二斤,就算一百八十二斤,老程一样使得。”
尤俊达和程咬金再次对阵,程咬金蓦地想起白胡子老头教授的第一招——劈脑袋!程咬金一斧头“呼”地劈了过来,尤俊达横刀招架,猛听“当啷”一声,大刀险些脱手!尤俊达大惊失色,扬声说
尤俊达:“兄弟!咱们点到而已,谁也别真杀真砍,好歹见个输赢就是。”
程咬金:“好啊!俺这力气也只使了一小半!第二招,小鬼剔牙!”
说罢“鸣”地顺势一带,斧头冲着尤俊达面门而去。
尤俊达慌忙躲过。
尤俊达气喘吁吁地说
尤俊达:“兄弟!意思到了就行了!别来真的…··”
正说间,程咬金的大斧横着猛砍过来,再来第三招——掏耳朵!
尤俊达忙竖起刀子招架,“当啷”一声几乎又没架住,斧刃差一点就碰到了尤俊达的肋骨。尤俊达的刀飞了出去,直直地插入地面。
幸好,程咬金憋红了脸,也想不出第四招来了。
尤俊达吃惊地走过来
尤俊达:“贤弟,你这套斧法一共有多少招啊?”
程咬金吹牛
程咬金:“大招三百六,小招多如牛毛啊!”
尤俊达心有余悸地想,天哪,我连这三招都吃不消,大招三百六,小招数不胜数,还不得打遍天下无敌手啊!连皇上御封的天宝无敌大将军宇文成都也不是他的对手啊!
这晚的酒菜上桌,程咬金和尤俊达两人分别落座,一边喝一边聊。尤俊达意味深长地说
尤俊达:“贤弟,你到我庄上住了也有一段时间了,你看我像干什么的啊?”
程咬金想了想,说
程咬金:“我呀,我瞧你是四不像。说你是做买卖的,又不像是生意人。说你是卸任的官员,你有时候又野腔野调的。说你是庄稼人,又拿着种地不当回事。说你是土匪吧,我又没看见你做犯法的事儿。我想,你的老辈必是个大财主。你啊,就是个不务正业的财主秧子。”
尤俊达听罢呵呵一笑
尤俊达:“贤弟这可就冤枉我了。我们老辈穷得房无一间、地无一珑,我这份家业可都是我点点滴滴打拼出来的。”
程咬金:“呵,你可以啊!那我明白了,你必定是发了一笔横财。所谓马无夜草不肥,人无横财不富,俺老程也懂得这个道理。”
尤俊达犹豫着
尤俊达:“贤弟,你还真说对了,我实际上是一个……”
尤俊达笑而不答。
程咬金早已忍耐不住
程咬金:“大哥,难道你还信不过俺老程吗?”
尤俊达迟疑说
尤俊达:“那倒不是!贤弟,为兄是怕连累你啊!”
程咬金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程咬金:“这是什么狗屁话!既然咱们一个头磕在地上,就是兄弟,就应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才对。你快快说来,俺老程可是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
尤俊达下了决心说
尤俊达:“那好吧!我对你实说了吧……其实我是一个占山为王的绿林好汉。”
程咬金一双眼睛滚圆
程咬金:“你是绿林中人?”
尤俊达示意他坐下
尤俊达:“贤弟,你听我说,我们绿林中有一个总瓢把子,叫单雄信,掌中一条狼牙梁,武艺高强,家住山西潞州二贤庄。”
程咬金笑了
程咬金:“你说的是单雄信啊!当年我闯荡潞州的时候,认识他。”
这下轮到尤俊达惊讶了
尤俊达:“贤弟,你和单二哥也有交情?”
程咬金摇摇头
程咬金:“说不上有交情,只能算认识罢了。俺不喜欢那个单雄信,他太不实诚,比起你来差远了。他瞧不起俺老程,俺老程也瞧不起他。”
尤俊达:“贤弟可别这么说,我哪里比得上单二哥!单二哥是天下五路的都头领,手下有四大分支。南路的头领叫王伯当,西路的头领有两位,叫齐国远和谢映登,北路的头领叫王君可,而东路的头领就是我。”
程咬金一拍大腿
程咬金:“闹了半天,你是单雄信的一个小弟啊!”
尤俊达不以为许
尤俊达:“现有一笔大买卖就在眼前。我得到确切消息,靠山王杨林有一批皇杠要经过我们这里运往京城,那可是三十二万两现银啊!我左思右想,觉得放弃太可惜了。这些民脂民膏,不劫白不劫!”
程咬金眼一瞪
程咬金:“那还不简单?把它抢了就行了呗!”
尤俊达笑笑
尤俊达:“两年前,我已金盆洗手,退出江湖,如果出面抢了这笔皇杠,就是违背江湖规矩。到时候单二哥那边,我没法交代啊!”
程咬金一摸脑袋,终于明白了,尤俊达是想让自己替他把那批皇杠劫下来。
程咬金:“一十六万现银啊?奶奶的,那俺老程后辈子不就可以吃喝不愁了吗?这可是个发财的好机会!俺老程活半辈子,就是等这一天。俺愿意干!愿意干!”
尤俊达打蛇随棍上
尤俊达:“贤弟,你可想好了,不是大哥拖你下水,这件事一旦泄露,可是灭门的死罪啊!”
程咬金:“做什么事没点风险?俺老程不怕!”
小孤山下的山路上,程咬金扛着他的八卦宣花斧,不时地朝远处张望。押送皇杠的队伍还没来,他有些不耐烦,肚子也疼起来。他赶快躲在一棵树下,脱下裤子方便。
正畅快之际,押送皇杠的车队来了。
程咬金啥也顾不得,提着裤子就冲出来
程咬金:“站……站……住!”
负责押送皇杠的是杨林的大太保徐定芳和二太保徐元亮。徐定芳一伸手,队伍停了下来。
程咬金摆足架势
程咬金:“哒!此山是我开,此路是我开!若打近前过,留下买路财!孙子们,赶快放下财物,滚蛋!要不然老子一斧头把你们劈成个两半。”
程咬金突然发现自己的斧头丢在刚才方便的地方,赶快跑过去,扛起斧头,又气喘吁吁地跑回来。徐元亮和徐定芳看这强盗恁地有趣,乐得笑弯了腰。
程咬金吼道
程咬金:“笑什么笑?严肃点!我是来打劫的!”
大太保笑着说:“响马,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来劫靠山王的皇杠?摸一摸,你还有脑袋没有?”
程咬金嘿嘿一笑
程咬金:“小子!大爷我若胆子小了,也不敢来劫你们。你算什么东西?快把杨林那老王八蛋叫出来,老子要跟他单挑。”
程咬金一斧头砍过去,大太保举枪往上一架。“咔塔”一声,大太保的枪断成两段。大太保要跑,程咬金第二斧过去,将其砍成两段,大太保倒地身亡。
二太保忙上前:“大哥!大胆响马,敢伤我兄长,拿命来!”
程咬金又一斧头过去,二太保的马看到程咬金的斧头过来,因受惊而前蹄跃起,一下子把二太保摔倒在地上。程咬金挥起斧头要取二太保性命。
二太保赶快跪下:“英雄饶命啊!”
程咬金收起斧头,不屑地说
程咬金:“龟孙子,你不想替你大哥报仇了?”
二太保磕头如捣蒜:“不想了,不想了。英雄喜欢,尽管拿去就行。”
二太保继续哭求:“英雄啊,你能否报个名号,让我们兄弟也知道知道你的大名啊!”这时,尤俊达带领其他弟兄过来接应,刚要阻止程咬金,已经晚了。
程达近似开心地说
程咬金:“既然你承认我是英雄,英雄就要敢作敢当!我告诉你,我叫程达.他叫尤金。你回去告诉杨林老儿,就说是我们劫了他的皇杠,看他能把我们怎么样!”
二太保带领众人拉起大太保的尸体,夺路而逃。
尤俊达责怪程咬金把名号报了出来,程咬金不以为然地说
程咬金:“他问我,我当然要说了。我们是英雄嘛!”
十多箱子的皇杠被丢在山路上,程咬金打开一个箱子,里面满是金灿灿的元宝。程咬金喜笑颜开
程咬金:“哎呀,哥哥啊,你快来看,我们发财了……我们发大财了……”
尤俊达却忧心忡忡地看着他,又气又笑
尤俊达:“贤弟啊,你先别高兴了。如果我们不能想好应对之策,就算我们劫了这批银子,也没有机会花它了。你怎么敢把我们的名字报出去了啊?贤弟啊,你真是艺高人胆大!”
尤俊达的担心是有道理的。杨林一听皇杠被劫,气得肺都炸了,着令济南府镇台将军唐壁一个月内破案,要人赃并获。如若不能按时破案,所有济南府的文武官员,都要掉脑袋!
唐壁拿起杨林的信看了又看,一会儿人就汗流浃背。秦琼和樊虎分立左右,彼此对视。
唐壁意味深长地看秦琼一眼,秦琼沉思不语。
唐壁看着秦琼:“叔宝,你有什么看法?”
秦琼沉吟
秦琼:“大人,这件事情确实比较棘手。敢劫皇杠之人,绝非泛泛之辈。要想在短期内抓捕凶犯,追回皇杠,难度实在是太大!”
秦琼来到程咬金劫皇杠的地点勘察,发现一道隐蔽车辙通往山下庄落,车辙两边脚印繁乱。
秦琼极目远望
秦琼:(山下应该是武南庄,难道这笔皇杠和武南庄的尤俊达庄主有关?程达?尤金?尤俊达?我看八成是这样。我要去会一会铁面判官尤俊达了。)
次日,秦琼造访武南庄。宾主坐定,尤俊达端起茶杯喝茶,故意喝得“滋滋”响,还把
茶叶嚼了嚼,连吐几口,吐在地上
尤俊达:“秦大哥,我就不明白了,你要捉拿劫皇杠的响马,怎么就追到我尤俊达头上了呢?你不是不知道,我早已金盆洗手,退出江湖,不再做任何绿 林的买卖。”
秦琼镇定地说
秦琼:“尤庄主,咱们明人不说暗话。如果案子是你做的,希望你能对我说实 说。若我秦琼出卖你,就不是英雄所为。你想一想,你和单二哥是什么关系,我和单二哥又是什么交情?你若把实情告诉我,我可尽量替你掩盖周全。”
尤俊达不乐意了
尤俊达:“秦大哥,你这是在打我尤俊达的脸啊?”
秦琼:“此话怎讲?”
尤俊达:“当年我也是在单二哥面前,金盆洗手,焚香起誓。绿林的饭儿,我是不吃啦!不要说三十二万皇杠,就是三百二十万,摆在我眼前,我连眼皮儿也不能够抬。我要背着同行,偷着做绿林的买卖,是犯绿林的规矩,大家伙得把我乱刃分尸。您想,我能办这个事吗?你这样胡乱猜测我,不是打我的脸,又是什么?”
是夜,秦琼一袭黑衣,夜探尤府。尤府内戒备森严,秦琼闪转腾挪,飞身来到尤俊达的书房。
尤俊达手里拿着一块元宝仔细观看。一阵风吹来,窗户开了,尤俊达将元宝放在桌子上,去关窗户。刚关好,另一边的窗户又开了。尤俊达再去关另一边窗户,再返回桌子前,那块元宝不翼而飞。尤俊达大吃一惊,大喊
尤俊达:“来人呢!有刺客!”
一个隐蔽的角落里,那块元宝已经落在秦琼手里,秦琼微微一笑。
程咬金衣衫不整地跑过来,毫不在乎地说
程咬金:“大哥莫急!既然被刺客抓住把柄,我们杀他灭口不就行了?”
尤俊达一惊
尤俊达:“灭口?”
程咬金:“对啊!一不做,二不休。反正我们现在劫了皇杠,已经是死罪,不怕再多杀个人。”
尤俊达思考片刻,转过身,看程咬金正期待地看着自己,叹口气
尤俊达:“也罢!事已至此,也只能这样了。贤弟,我看这样,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明天那刺客肯定还会来找我。到时候你听我安排,咱们结果了他的性命。”
果然,秦琼第三次来到尤府,翻身下马。尤俊达从里面一路小跑过来,热情地说
尤俊达:“秦大哥来了”!
并亲自帮秦琼把马拴在一边。秦琼一直看着他,笑眯眯地。
尤俊达一直陪着笑脸,秦琼也不说话,把锁链“哐啷啷”往桌子上一放,再从怀里掏出那块金元宝,前后左右看。
秦琼坐了下来,慢条斯理地说
秦琼:“尤庄主,今天我可是带着锁链来的啊!你不怕我真的把你绑了见官?”
尤俊达话里有话
尤俊达:“我知道秦大哥侠肝义胆,断断不会这么做的。”
秦琼微微一笑
秦琼:“那可不一定!如果我在二十天内抓不住响马,找不回皇杠,我们济南府上上下下几百口子人就要人头落地。尤庄主,你的命是命,难道我们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尤俊达低头
尤俊达:“秦大哥,这是说的哪里话?还请秦大哥手下留情,给兄弟留条活路。”
见他说了真话,秦琼也坦然相告
秦琼:“尤庄主,虽然咱们之间没有过命的交情,可是中间夹着一个单二哥。单二哥对我秦琼的恩,秦琼百死不能报。秦琼也不想难为尤庄主,可是这件事毕竟太大,比天都大,秦琼担当不起啊!”
尤俊达:“我知道。这次皇杠的事情都怪我,怪我一时鬼迷心窍。秦大哥,要不这样吧!我把皇杠原封不动还给你,只求秦大哥帮我想个办法,千万别抓我去见官。我们一家老小,还指望我过活呢!”
秦琼:“那好吧!看在单二哥的面子上,我答应你。只要你还回皇杠,其他事情我帮你顶着!”
尤俊达爽快地说
尤俊达:“谢秦大哥,请跟我来。”
后院,程咬金手持八卦宣花斧,往外偷眼观瞧。尤俊达和秦琼一块过来,程咬金赶快隐蔽起来。房间内放了十来个箱子。尤俊达一指面前的箱子
尤俊达:“秦大哥,我们劫来的三十二万皇杠都在这里了。今天我就把它还给秦大哥,秦大哥可以随时把它带走。”
秦琼慨然道
秦琼:“尤庄主,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啊?既然你已经金盆洗手,为什么又要重出江湖,去劫皇杠呢?你以为皇杠是好劫的吗?这可是灭门的死罪!再说了,你也违背了江湖的规矩啊!”
秦琼慢慢走近一个箱子,尤俊达慢慢向门口退。秦琼要掀开箱子时,尤俊达已经退到门口。秦琼猛打开箱子,箱子里却空空如也,他一惊,再回头,尤俊达已经猛地把门关上,从外面锁住。
秦琼大惊
秦琼:“尤庄主,你这是干什么?”
房间外,尤俊达说
尤俊达:“秦大哥,对不住了。希望你在九泉之下不要怪我,兄弟也没办法。”
秦琼气得浑身哆嗦。
说时迟,那时快,程咬金突然手持八卦宣花斧从天而降,一招“力劈华山”,直扑秦琼。秦琼没带兵器,就势一躲,躲过一斧。程咬金的第二斧头又砍过来。秦琼一惊,冷汗都快出来。他仰面倒地,差一点就被劈到,样子非常狼狈。程咬金的第三斧头又鬼神莫测地砍了过来。
秦琼一惊,知道再也躲不过去,索性闭眼,大喊一声
秦琼:“没想到我秦琼一世英明,竟然死在兄弟手里。”
程咬金一听是秦琼,彻底傻眼。此时斧头就要砍在秦琼的面门,程咬金一用力,把斧头横向一边,斧头牢牢砍在地板上。
程咬金仔细一看,确实是秦琼
程咬金:“秦大哥,怎么是你?”
秦琼忙睁开眼睛
秦琼:“咬金兄弟?你怎么在这里?”
程咬金一跺脚
程咬金:“哎呀,打了半天,怎么是秦大哥你啊!尤大哥,你快进来!你跟老程说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尤俊达满脸愧疚,不敢看秦琼。
秦琼看看程咬金,又看看尤俊达
秦琼:“我明白了,原来这次皇杠被劫,是你们俩联手做的,对吗?”
程咬金:“秦大哥,劫皇杠主要是我程咬金干的。你要抓的话,就抓我吧!这件事和尤大哥没有关系,求你别为难他。”
秦琼慨然长叹
秦琼:“你们这是把我秦琼放到火堆里烤啊!不抓你们,我们济南府上百口子人就要人头落地。可要抓你们·……你们一个是我从小玩到大的兄弟,另一个又和我的恩人单二哥是结义兄弟。你们让我怎么办?啊?你们让我怎么办?咳,咬金兄弟,你还是一斧头把我劈死吧!这样我也就不用左右为难了。”
尤俊达使劲扇自己耳光
尤俊达:“秦大哥,对不起!俊达知错了,俊达又办了件大蠢事啊!”
秦琼过去拦住他,边说
秦琼:“尤庄主不要!秦琼也知道,你没到迫不得已,也不会对我秦琼下毒手。秦琼不怪你,真的不怪你。”
兄弟相见,虽然情形如此尴尬,免不了要喝酒消愁。次日,秦琼留下一封书信,跨马扬鞭,奔驰而去。
秦琼:“俊达贤弟、咬金贤弟,秦琼不辞而别,还望海涵!皇杠之事,万般为难。今已想好万全之策,既能保全二位性命,又能销了此案,不至连累我济南府的同仁。皇天后土,兄弟情深,愿下辈再做兄弟。秦叔宝顿首。”
程咬金一听秦琼要冒名去登州投案,眼泪“唰”地下来了,这一刻,他才感到莽撞地闯下了滔天大祸,忙吩咐花大脚收拾东西,和尤俊达同去登州相救秦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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