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宫城重兵把守,侍卫巡逻,渡禧担心皇上安危,想去秘牢救他,却不知该往何处走。
拐过角落,她还未来得及喘一口气,忽见一列侍卫从不远处巡逻走来。
她赶紧躲起来,终于逃至一处看起来没人的地方,她蹲下身急喘了几口气。
这一路上险象环生,东拐西拐的,她也不知自己究竟拐至了何处。
这儿是哪?在宫中这么多年她怎么从未见过?
她开始打量起四周。
这时,不远处隐隐传来一道话语声。
???:“ 副院使这边走。”
她心下一惊,太医怎么会出现在此处?!
她匆匆往前逃去,却不料慌乱下撞上了一堵肉墙。
魏渡禧“嘶!”
龙傲风神色沉沉地看着她,瞧不出喜怒,半张脸隐于阴影中。
龙傲风:“你怎么会出现在这?”
她心脏在慌乱下一点点冻结,失了跳动,百口莫辩。
魏渡禧“我……”
他如鹰隼般紧盯着她,视线锐利,冷笑道:
龙傲风:“大婚之夜出现在此处,怎么,等不及和你的前夫君再续前情?”
她垂下眸。
魏渡禧“要想杀我,你尽管杀吧。”
他咣当一声将她抵上冰冷墙壁,暮色四合下他眉峰紧皱,沉沉威压使得周遭都肃杀暗冷许多。
龙傲风:“魏渡禧,你不要一而再再而三挑战本王底线!……本王的忍耐,亦是有限度的。”
魏渡禧“所以呢?”
她偏头不去看他。
魏渡禧“强娶皇嫂,羞辱我,折磨我,把我囚在乾清宫里哪也不能去,你有没有问过我的底线?我的限度?”
他将她圈在怀里,神色暗沉,不发一语。
她深呼吸一口气,讥讽一笑。
魏渡禧“你不是问我你哪里比不上你皇兄吗?那我就告诉你,你哪里都比不上!”
想到那人,她心尖更是被利刃划过的揪扯疼痛。
魏渡禧“你皇兄从来不会强迫我,也不会禁锢我!在他眼里,我不是一个玩物,也不只是一个女人。而是值得珍惜,可共白头的妻子。你呢?你把我当成什么?”
她笑着,笑意如泣血。
魏渡禧“在你眼里,我只是个玩具吧?你皇兄有的你也要有。龙傲风,永远追着别人拥有的跑,你不觉得自己可笑吗?”
他似是陷入了狂乱中,眸子血红,面目狰狞,骇人至极。
龙傲风:“不是,我不是这样!”
他紧紧抱着她,力道大得近乎要将她折碎。
龙傲风:“你是我的,你本就该是我……我没错,我没错……”
他止不住的喃喃。
魏渡禧“放开我,你弄痛我了!”
他目光涣散,没有焦距,突然将她打横抱起,不顾侍卫们的视线直直大步往回走。
心头打了个战栗,她抵抗着。
魏渡禧“你又要把我带回哪儿?!”
他面上浮起诡异的笑意,近乎病态地低语着:
龙傲风:“只要把你带回去只要把你锁起来……你就会乖了。不会再想着别人了……”
那一夜,乾清宫洇染了大片的血色,如火红刺目的曼陀罗花般在床帷间蔓延,像是在与死亡共舞。
她受他掌控,意识昏沉,痛至极处时甚至想过咬舌自尽。
可他像是怕她再次逃开般,紧紧抱着她,肌肉紧绷身躯战栗。
没有三叩九拜,没有合卺酒没有跪天地,他却抚摸过她的长发,不住吻着,不住喃喃着:
龙傲风:“现在你是我的了……”
像是谋算半生,直至此刻终于拥有了什么。彻底属于他的,再难逃脱的,一生羁绊的。
这算什么呢?
她耻笑,却精疲力尽地再不愿去反驳。
他似乎从来不懂,人与心一直是两个东西。
彻底拥有的那刻,也注定了有什么终将失去。
自那日后,他将她囚在了香漓殿中,明面上给了她涟贵妃的名分,可实际上她早已成了他的禁脔。
她原以为他对她的新鲜劲会很快褪去。
毕竟她虽不再反抗,却早已被磨灭了希望,冷淡无趣。没人会一直喜欢一条死鱼。
在他们大婚后,他不知为何不再等待牢中那人的禅位书,也不顾众臣们的反对,一意孤行地就迫切登基。
朝堂内各派纷争不休,天天上书弹劾。
她被关在这个宫殿里,孤零零的,没有一人和她说话。除了锁链声和滴漏声,整个香漓殿安静得像一座死坟。
她没有时间的概念,只能通过窗外天色渐晓和渐深来判断白天黑夜的变化。
殿内唯一有动静的时候,那便是他来了的时候。
明明他已是帝王,是高高在上,众人仰望的存在。可她不解为何他还要来亲手服侍她。
她被锁着,无法服侍他也就算了。
他却偏偏对替她洗漱、除衣、擦拭身体、穿衣、画眉、束发上了瘾。
他一边抱着她,给她僵硬的身体穿衣,一边絮絮叨叨说着这日宫中又发生了什么事。
她从未见过那人这么老妈子的时刻。
只不过她累了。
那些针锋相对的话语,她说够了,也不想再说了。
他想要什么,随他拿去,任他摆布,现在的她活着,却早已与行尸走肉无异。
唯一能让她心底微起波澜的……只有牢里那人的存在。
像是因果循环。
前三日,龙傲风拿她来要挟那人。
如今,却换成了他拿那人来要挟她。
要挟她听话,要挟她不寻死,要挟她……和他做一辈子夫妻。
真是可笑。哪有哪家夫君,是将自家妻子锁起来的?
若不是他拿皇上的命来要挟她,在这样黯淡无光的日子中,她早已承受不住咬舌自尽。
她微微一晃神,换来了他的不满。
此时他也不知是受了什么刺激,汗水淋漓下从背后紧紧拥着她,在她耳旁落下一语。
龙傲风:“涟儿……不如我们要个孩子吧?”
涟,是他赐给她的封号。
他的声音明明温柔而低沉,带着希冀和期许,可听在她耳中,无异于恶鬼索命的低语。
她身子一颤,突然死命挣扎起来。
魏渡禧“滚开!……滚开!!……”
久未发声的喉咙一片喑哑,发出的声音嘶哑陌生到连她也不认识。
他被她踢了一脚,眉眼一冷覆上阴翳,却硬生生将怒气压了下来。
龙傲风:“好,不想生就不生。我们早晚会有孩子的……不急于这一时。”
她闭上眼,没有回答他的话。
哪个母亲不爱自己的孩子?
可如果这个孩子是和仇人所生,她恨他,却不得不爱他……被这样两厢拉扯,她想她会发疯。
那是更甚娶她、 囚她、欺凌她百倍千倍的折辱。
那是会让她生不如死的处罚。
如果要让她怀上他的孩子。
她想……在此之前她会选择同归于尽。
那日之后,他果然不再提要孩子的事。
碧玉水丞、珊瑚珠、梅花水晶钗……礼物依旧流水般送到她殿门口,膳食也花样不重地送到她桌上。
她觉得可笑,被这样锁着,囚着,哪也不能去,谁也不能见,她要那些礼物有什么用?她吃得再好又有什么用?
唯一不太一样的,大抵是他突然不怎么来了。
她松了口气,想着他终于厌烦了她,却忽视了那些赏赐和御膳彰显的细微心意。
这日,她的殿中来了位不请自到的客人。
翎月:“哟,看涟贵妃这红光满面的,看来最近日子过得不错啊!~”
她几乎不用照镜都能知晓自已此刻面色苍白。 这样的讥讽,对她来说毫无力度。
翎月摇摇头,一副心疼的模样。
翎月:“只是可惜了牢里的那位啊……形销骨立都没个人形了……”
她几乎是霎时间就抬起头来。
魏渡禧“你见过他?”
翎月:“见过,怎么没见过?唉,他生前也是风姿极好的,哪想最后落得个那般凄惨模样……”
翎月夸张的叹息。
其他话语在她耳里消弭无形,她只听得见“生前”二字,如一道闷雷轰隆沉沉地噼响在他脑里,惊走了所有千缠百绕的思绪。
她带着颤抖,异常艰涩的开口:
魏渡禧“……你说什么?”
翎月捂着嘴,似是这才发现自己说漏了嘴。
翎月:“我说了什么?你全当没听见,全当我胡说啊!”
她大步来到她面前,扯住她的衣襟,不顾铁链摩擦过肌肤带来的疼痛,眉眼狠厉。
魏渡禧“你给我说清楚,他怎么了?!他到底怎么了?!”
她被她吓得惊了惊,随即有些恼怒。
翎月:“又不是我处死的他,你迁怒我干什么?”
魏渡禧“……处死?”
她一顿。
翎月不自然地别开眼去。
翎月:“五日前的事了吧。皇上处死了那位……从必牢里带出了具尸体,听说那尸体身上遍体鳞伤的没块好肉,别提有多吓人了。”
她怔怔着,想反驳她说谎,却喊不出来;想牵扯出一笑,却笑不如哭。
五日前……那不是他说想跟她要个孩子的那一夜吗……
所以被她拒绝,他恼羞成怒,这才处死了全凭一口气吊着的那人?
这算什么?这算什么!!
她凄凄笑着,复又嚎哭起来,一下哭一下笑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她疯了。
翎月看着这样的她,后怕地缩了缩。
翎月:“这些可都是你逼我说的,我什么都没主动透露啊…你可别想和皇上告状!”
说罢,她回头看了眼癫狂的她,打了个寒战,匆匆走了。
……
先皇龙凌天:“所以别拿自己和什么烟花去比。真正的绚烂,不在天上,而在眼前。”
魏渡禧“那臣妾是不是也包括在这“眼前”中?”
……
先皇龙凌天:“朕是你的夫,理所应当护好自己的女人。所以有朕在……你不必怕这些。帝王一诺,五岳皆轻。”
……
先皇龙凌天:“这货,朕还得再验验才行。”
魏渡禧“那皇上……可要用一辈子来验,少一天都不算数。”
……
魏渡禧“还要多久……才能到家……”
先皇龙凌天:“等你睡醒了…我们就到家了。”
……
魏渡禧“皇上心间有八千里路云和月,那无论是死物还是活物,只要能和皇上共看人间山河,便都值得。”
魏渡禧“只有皇上你是龙凌天啊。其他人再好再完美,再武功盖世或富可敌国,再温柔体贴或才情斐然,可他们都不是龙凌天……也谁都代替不了龙凌天。”
……
先皇龙凌天:“渡禧……”
魏渡禧“嗯?”
先皇龙凌天:“或许……你愿不愿意……”
魏渡禧“愿意什么?”
先皇龙凌天:“伴朕一生……当朕的皇后。”
魏渡禧“五岳皆轻,臣妾可要当最重的那个。”
……
回忆如潮水般袭来。
睁开眼来,她柔柔一笑,低语喃喃:
魏渡禧“皇上……无论是帝王路还是黄泉路……臣妾都不会让你一人走下去……”
要死,那便大家一起死。
……
这日入夜,那人匆匆地赶到了她殿中,神色惊惶,带着紧张。
她看着这样的他微微一笑。他还打算瞒她多 久呢?
魏渡禧“皇上这几日都不来找臣妾,臣妾还以为皇上再也不会来了……”
龙傲风:“你……”
看着这样的她,他神色微微怀疑。
魏渡禧“也是这几日皇上不来找臣妾,臣妾才发现……原来皇上对臣妾已是这般重要。”
她嘤嘤的啜泣。
魏渡禧“臣妾回想先前对皇上的冷落,顿感荒唐!臣妾自知罪不可恕,可还是希望皇上能怜惜怜惜臣妾,给臣妾一个补过的机会……”
她哭的梨花带雨,泪眼朦胧。
他喉头一动,声音微微嘶哑。
龙傲风:“你当真这么想?”
魏渡禧“是啊……妻以夫为天。臣妾既已嫁了皇上,这辈子便和皇上绑一块逃不开了。再别扭再矫情又有何用呢?”
他微颤着抚上她的脸,深深望着她,眸色复杂。
龙傲风:“你不怪朕?”
若是先前,她只会以为他说的是囚禁她一事;可翎月今日闹了那么一通后,她自然知晓他话中深意是指何事。哪怕他根本不想她知晓。
魏渡禧“皇上这样囚着臣妾,臣妾怎么会不怪呢?”
她伸出戴着枷锁的双手。
魏渡禧“皇上还是快解开吧,这样戴着臣妾可难受了。”
他还是头一回见她这般撒娇,有些无措,却很快压了下去。
龙傲风:“解了锁……朕怕你又要逃……”
她做出一副泫然欲泣模样。
魏渡禧“皇上还说什么疼臣妾,都是假的呜呜呜。”
他有些头疼地看着这样的她。
明明这副矫揉造作的模样和翎月很像,可不知为何,对着翎月的不耐烦,在她面前全成了无奈。
龙傲风:“那你得答应朕再也不逃了。”
魏渡禧“臣妾答应,臣妾一定乖乖呆在皇上身边。”
他狐疑地审视着她,半晌到底还是替她除去了束缚开了锁。
龙傲风:“别再让朕失望了。”
获得了自由身,她本该欢喜,可内心却毫无波澜。
她抬眼笑盈盈地看向他。
魏渡禧“真好。”
龙傲风:“好什么?”
她钻入他怀里,感受着他的僵硬和呼吸渐重,她笑意温柔。
魏渡禧“没了铁链,这下臣妾才能抱住皇上了~”
他一震,突然搂紧了她,气息汹涌。
佳人在怀含情相望,一切都是那么水到渠成。她不再挣扎,甚至故作小意温柔。
他始终紧箍着她,不敢置信着,像是紧抱着失而复得的珍宝。
在他耳旁说出“不如我们要个孩子吧?”时,她清清楚楚地看见他的瞳孔紧缩了下,刹那便是山崩石裂,天地动摇。
他战栗着,呼吸散乱着,向来冰凉的身躯也头一回染上了些微热度。
温暖的,心跳不止的。
明明本性多疑,明明不能轻易相信……
可他还是陷落了。
陷落在她假意逢迎的柔情和示好里。
他在她颈上落下湿漉一吻,尾音带颤。
龙傲风:“……好。”
那一瞬间,他第一次试着相信,自已泥泞不堪永夜长存的人生里也可以拥有熹微光明。
也可以拥有一个家,和正常人一样享夫妻之情。
原来他也不是……被谁都会遗弃。
自那日后,他不再用铁链拴着她,她能活动的地点也逐渐从香涟殿内殿,变成了整个香涟殿、乾清宫,然后又变成了整个皇宫。
只不过她去哪,都有重重侍卫和宫女看守,不给一丝逃脱的机会。
她想保护的那人已死,如今她只求同归于尽,让他也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她又如何会逃呢?
在她大仇得报前,她定会活着,好好活着,然后亲眼见证的他痛不欲生。
不久后,她的身子出现了症状。反胃、呕吐、厌食,他知道后几乎是第一时间就赶了过来,握着她的手又皱眉又笑的,神色紧张。
她宽慰他生育这事她早有经验,不必担忧。
他却还是增派了不少太医和侍女照顾她的起居。
他攥紧了她的手。
龙傲风:“这是我们的第一个孩子……联不能让他出半点意外……”
他看着她,眸里是星星点点的笑意,还有将为人父的欣喜。
龙傲风:“涟儿,我们有孩子了,朕要有孩子了……”
她温柔地望向他。
魏渡禧“嗯。我们的孩子。”
他摩挲着她的手掌,向来杀伐果断戾气过重的面庞,有了半分柔意。
她顿了顿,道:
魏渡禧“只是臣妾这几日夜里总是睡不好,皇上可能让宫珍司送来些安神凝气的香料?”
龙傲风:“自然。从今日起,朕每夜都陪你睡。”
她眉眼一扬,故作欣喜。
魏渡禧“当真?!”
她们刮了下她的鼻尖。
龙傲风:“自然当真。”
魏渡禧“那皇上可不能说话不算话~”
她靠在他怀里,乌发垂掩下,笑意一点点冷了下去,结成冰霜。
自在后宫宣布她有孕的消息后,他便将她册为了皇贵妃,一时尽享恩宠风光无限,惹得不少人眼红。
她却听从那人的嘱咐,不管外头的流言蜚语,只顾在殿里“安心养胎”,安神香日夜彻燃。
就连伺候她的宫女都说,她变得嗜睡了许多。
每日没有别的事,就在殿里闭目小憩。
有谁知道呢。她嗜的不是睡。而是香。
是埋在香炉烟灰里,随着香气馥郁蒸腾的毒。
她近乎愉悦地享受着走近死亡的这一过程,享受着与他同枕而眠,拉他共入地狱的这一过程。
他待她越是宠爱,越是小心翼翼,越是极尽珍惜,她就越欢喜。
只有喜爱到深处,待一切美好被狠狠打碎后,他也才能痛至深处。
她幻想着他知道真相后的神情,那罂粟般的快感让她忍不住要笑出声。
只可惜,还未等到毒发那天,他这皇位就坐不得了。
龙风吟从边境带着突厥,西辽的铁骑,一路厮杀与翰林院一众联合攻入皇宫。
这消息着实是振奋人心。
若只是其中一人的卫队,这力量或许不值一提……可若是加上整个翰林改起而动,这力量足以和他抗衡。
这几年来往于朝堂之间,四处结交,几番斡旋……本以为于女子而言,权势不过是徒劳多余,却没想在此时此刻,它派上了用场。
甚至,挽救一国于水火。
除了……
没能拯救她的夫君。
……
她步步走至那个令她恨之入骨的男人身前。
她要将真相告诉他,让他死不得安。
魏渡禧“哈哈哈哈哈……”
她止不住的低笑。
魏渡禧“你猜猜看,那香炉里的安神香可有问题?”
被架着的那人身形僵在那,抬眼看着她狂笑。
魏渡禧“香炉灰藏着奇毒,毒性发挥很慢,但只要积累到一定程度,就会毒发身亡。且……”
她在他耳旁低语:
魏渡禧“世上还未有人能解。”
他气息紊乱, 面目隐隐狰狞。
看久了他对她的温柔,眼看他撕下慈善假面,她还真有些怀念。
她笑着, 笑得恣意,笑得解脱,再不用虚与委蛇, 委曲求全。
龙傲风:“这么久以来,你一直都是在报复我?眼睁睁看着我信你,眼睁睁看着我以为一切都要好起来了……魏渡禧,你当真狠心。”
他原以为自己足够心狠手辣,足够冷硬无情,可和眼前这女人比起来……
他到底还是输了。输得一败涂地。
魏渡禧“哪比得上你呢?若不是她们告知了我先皇的死讯,你又打算瞒我到何时?瞒到我死?呵呵呵呵……说好了我活一日,你便留他一日性命。是你先毁的约……”
回想起此事,她一脸怨恨。
魏渡禧“是你先杀的他!”
他抿着唇,压下慌乱。
龙傲风:“那只是意外!我没想杀他,我没想负诺。”
魏渡禧“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他到底还是死了。因你而死。”
也是……因她自己而死。
他沉默,复又气息颤涌。
龙傲风:“你就为了他,要置我于死地?那么多日夫妻情分,甚至……甚至你还有了我的孩子……”
她摸摸小腹, 笑意温凉。
魏渡禧“是啊, 有了孩子。”
他哀颤着,眸底一片血红。
龙傲风:“你明明知道我幼时是怎么过来……身中奇毒……身体残缺……你明知我最恨别人对孩子下手……为什么还要让我们的孩子,重蹈我的覆辙……”
她欲拉着他同归 于尽,共中奇毒。
这同时也意味着,他们的孩子难逃于难,毒素扎根。
她默了默,起身理了理衣衫,笑的讽刺。
魏渡禧“你真以为我会生下他?”
他一颤,声音艰涩开口:
龙傲风:“你从一开始……就没想生下他?”
他看着她那讥讽的神情,他突然懂了,什么都懂了。
他原以为自己真的拥有了什么……却原来一切都是逢场作戏。
一切都是假的。
都是他自作多情。
甚至连那个可怜的孩子,也因他的缘故……授了无妄之灾。
暮色四合,夕阳沉落。
他这一生起起落落,终是到了尽头。
恍惚中想起了他第一次见到那人的那天……
早在冷宫之夜前,他便已见过她数次。
那些碎皮子偷偷讨论当朝恭亲王如何相貌残缺丑陋不堪时,是她一甩袖叫那些宫婢莫以貌论人。
偶尔与皇兄闲聊时,那人总笑着说起她有多疼爱孩子。
他于时日缝隙中偷窥着不属于他的点滴光亮……不知不觉便是好多年。
到如今……
他什么都拥有过。
可也什么都没了。
濒死之际,他梦里似犹是青葱年少……
他看见她巧笑回眸,眉目熠熠。
她就那样轻轻巧巧走至他面前,没有前尘烟云,没有爱恨纠葛,没有家国纷争。
她揭下他的面具,抚摸过他鬓下的每寸丑陋和自卑,每分阴郁与偏执。
她轻轻笑了,笑得那般好看。
她说:
魏渡禧“ 原来你也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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