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尘往事成云烟,繁华三千醉人间。
——《前尘》
晋国,三清观。
燃香焚魂,不知人间万千青丝,是情丝。
晋国一方治世太平,国土康泰,道家香火自然也旺,故而为晋国地标的三清观自然也不甚热闹,加之马上要到凡世的七月初七乞巧节,来往三清观中祈求姻缘的男男女女特别多,气氛也显得格外活络。
今日采芹女士子身着一身淡绿褒衣广袖,内搭雪白内衬,显得格外清雅脱俗,发饰简单,将长发拢在身后,头上插着一个银制珠寰,如流苏般垂坠额前,让整张脸看上去更加不似凡人,她本就生得脱俗,今日脸上并未着妆,却还是难掩情人心脾之感流露,一双朴素淡雅的白茶叶状耳坠,与她整个人的气质相搭,再加上脚踏慕白色木履,更显纤细修长身段。
来往众人,无不瞧上几眼。
棋玉见身旁女士子模样脱俗,众人每每投来或羡慕、或爱恋的目光时,她都无比自豪,昂着尖尖的下巴,一副别人夸赞自家姑娘,就是在夸自己的欢喜。
实际上,她自己也生得灵秀动人。
“那位绿衣小姐!”一男声从她们身后传来,“请稍等!”
棋玉觉得奇怪,这一路上到还没有遇到直接叫住女士子的,忽然这么一听,还是个男子,顿时有些无语,嘴角一撇,转过身去。
采芹也闻声转头。
顺着转头的轻微幅度,头上的流苏轻摇,耳上的白茶叶顺着那条与耳垂相连的透明珠萝也转个圈,女士子面无表情,却难掩动人姿色。
“在下方才对小姐你一见倾心,这里又是三清观,据说求姻缘最是灵验,故而见了小姐,想到必定是姻缘神保佑,若我再不叫住小姐,恐被人捷足先登。”那男子说话很快,可见焦急。
采芹本站在通往观内的台阶处,而那人却在台阶下,一身青衣,手持书扇,仪态甚好,十分雅致,想来应是哪家书院的贵子。故而是以俯视的姿态看他,见那男子面容清秀,但也不算太英俊的模样,多是干净的纯粹,此刻正抬眼看她,却是对她投来灼灼目光。“端的是书生意气,只可惜心思却不在书本上。”采芹心中暗暗腹诽。
又摇摇头,见上梯的路人以极其暧昧的眼神看他二人,采芹只觉无奈,道:“既是求姻缘,不若一道,可不要让众人误会了。”
棋玉见女士子对他无甚好感,忙道:“这位郎君,若是要求姻缘,去观里求,不是更好,我们姑娘可不是姻缘神!”
男子忽的低头,有些尴尬的扶额,他却也觉得自己方才很是冒昧,又见得众人目光好奇,忙施礼道:“小生唐突,实在太失礼了,能同小姐一同入观,实在欢喜,多谢小姐!”
脸上便浮现出羞涩的笑意,眼见着往上面走来。
棋玉见他如此一番说辞,忙在小姐耳畔低语:“这人好生猛浪,姑娘不过给他一个台阶,他却要恬不知耻的往上爬,真是……”
“少说几句,求姻缘的人总归是要上观的,可不似你我,是为了正事而来,别太惹是生非了。”采芹轻声回应。
是了,此番她来这三清观,可不是为了求姻缘,而是为了正事。
而这正事有二,一来是看望二公主姬焉,主要还是三殿下不放心,近日政局动荡,她实在猜不明白姬焉的想法,当真是要放弃朝政,清修做观主?她还是觉得不简单,若非因为三年前那一桩借刀杀人,心中果真是怕了,故而躲起来不见人?还是说另有所图,此番派采芹去,便是探虚实的,再者当年被骗的当事人不就是采芹嘛,叫当事人去再合适不过,自然,既做了三公主伴读,便是与三殿下一颗心,知道一些往事,也只当是过去式,没什么好计较的,恰好,女士子深思熟虑,并没有发作。
正事其二,与她自己有关,说来也是奇了,她降生时便是这三清观,近日她噩梦不断,总爱梦到一些子虚乌有的事,说是怪力乱神也不为过,只是对她来说很是奇怪,总觉得梦里的自己也是真实的自己,可她却也从不是什么仙、什么妖,而只是一个凡人,妥妥的自生时就被观主东禹接手,东禹定下的肉体凡胎。可自十六岁起,便偶尔梦魇,做了好些个冗长漫长的梦,到是让她烦忧无比,譬如夜晚劳累做梦,白日里还需辅佐三殿下处理政务,再者,姬蘅时不时发些牢骚,还需替她解惑,她虽看着生龙活虎,气色也好,神志却是快受不住了。
求医问诊也消磨了好些时日,刚巧三殿下叫她去趟三清观,以她的名义看望姬焉,又听说作为修道之人典范的东禹快要飞升成仙,故而随便来求他解惑。
那男子自报家门,说自己性黄浦,名舛,字釁。故而让她称自己黄浦先生便好,这声先生倒也不是白叫,据说此人学富五车,是要入晋王宫宫学中做太傅的,棋玉一听,心中竟有几分好笑,她们家姑娘本就是朝中学识渊博的典范人物,哪里由得一个区区太傅在跟前卖弄,实在有些想笑。
其是这也无大事可说,女士子自然宅心仁厚,又过了这许多年,她再傲慢也变得谦虚了,故而也不与他计较,可是……
“我从前与家师伯儒(学识大家)一同探讨过儒释道三教如何自处……”
“我也去过泰山下那处云深不知处与六国士子辩论仁义说。”
“………”
黄浦舛进观的一路上都在与采芹论道,还有要教授采芹之意,可是……
“七国中最擅棋的是何人?小姐可知……”
“我常与段誉(学府太傅)对弈,都说段太傅才高八斗,在我看来……”
棋玉有些无语:她说的这些,我待在姑娘身旁这么久,自然耳濡目染,倒背如流,此人莫不是徒有虚名?
“小姐,可知何为四书?何为五经?”
“黄浦先生。”料想此人喋喋不休了这么久,女士子自然是受不了了,棋玉在一旁擦额,“我自不入宫学,故而您也教不着我,叫你一句先生,实是因你将教授成百学子而尊敬你的,倒不是我也是你的学生。”
“哦……”黄浦舛有些尴尬,却还是兴高采烈,用手中书扇敲头,微笑道,“走了这一路,我是自报家门了,可是不知小姐芳名?”
采芹抬头看到前面十里廊的牌匾,心下了然,姬焉似乎就是客居在此的,见到了目的地,也实在受不了此人叽叽喳喳个不停,她本就因为冗长的梦境困扰,心中不宁,此番十分期盼安静,便对棋玉使了一个眼色,棋玉心中明了。
棋玉便拦在黄浦舛面前,先是施了一礼,而后道:“若是要问名字,日后自会相见,到时先生自会知晓……先生若是要去求姻缘,我们这湘提前祝先生如愿以偿,只是不巧,我家姑娘与先生实在不同路,故而还请先生自行前往。”
然后退到采芹身旁,采芹微微一笑,以示礼貌,便不看他,携着棋玉往牌匾右侧的楼梯走去。
黄浦舛呆在原地,看着采芹修长背影,竟有些出神。
“可她还没告诉我她的名字?”又一挠头,“日后有机会再见是何缘故?”
泰山,运来客栈。
“我听您说过神旨,一直想不通,有些好奇,故而神旨是什么?”傍晚,公子尖在泅夫子房中下棋,手执黑棋,语气平淡,“若是师傅不想说,也可不说,只是我有些好奇。”
泅夫子忽觉今天与他二人说了许多,可要说神旨,他自己都没有弄明白过,如今要一一解释,实在麻烦,但他却也不甚在意,说多便说多了,他是遵循内心的神旨,这便是他的奇特之处,有别于泰山以外的仙。
“仙者遵循神旨办事,神旨要我们做什么,我们才能做什么。”
“仙家竟也不是自由身吗?”
自由身?
泅夫子神思恍忽,我忽然觉得自己真的不太自由了,此番真的是自己想来便来的吗?世人只道仙人逍遥游,可世人又怎知逍遥的仙者头上还有一卷又一卷不知何处而来的神旨,若不遵守……
“可若是不遵循神旨呢?”
五百年前。
他大概记得那日从仙宫中有味白光自泰山角闪过,而后不知所踪,他原原不以为意,只道是打雷闪电也会有这般白光,如此想来,道也不那么简单了。
后来,有仙友来寻他,那时他在泰山仙居,遗世独立,寻常仙者来觅他,都以云游为借,不见。
他与仙界仙君实来往不多,认识的也就只有几个,算得上深交的栗芜仙君喜好云游,一般不会来寻他;如阑仙君一向是个大忙人,据说仙界下凡历劫最多的便是他,不过他这人神机妙算,再难的劫,也能逢凶化吉;再者腾蛇仙君性子急躁,却是个爽朗直率的,他一向很是佩服,二人虽算不得至交好友,多少也会互相打招呼,但他来泰山寻他的几率实在太小,故而他与此三人有些交情,至于他们要来寻他也是会提前弄点动静的,是以,无事。
然童子化月表情慌乱,只道:“舛心仙君似乎是要陨落了。”
得知是即将陨落的舛心,他先是疑惑,然后震惊,最后悲哀。
忆起妙莲池一方喜开佛会,那时无论泰山君多么孤僻,都还是会顺应神旨去听一听佛会,佛会上众仙家都安安静静,氛围自然金光入耳,无量佛意。
然他印象深刻,饶是对于时间没什么概念的他也还是有些印象的舛心仙君与澹澹仙子之事却也提得上奇事一桩。
前日妙莲池一方办了场佛会,请的是释伽牟尼佛座下弟子博渊尊者,因佛陀无量功德,故而弟子博渊尊者人如其名,十分渊博,众仙家齐聚一堂,诚挚无比。
其中有个仙者是叫舛心的,因与守妙莲池的澹澹仙子发生争执,故而引起了片刻喧嚣。
妙莲池中莲花开得旺盛,澹澹仙子亦如池中红绿一般娇艳动人,只是定眼望去却不是欢脱自在的神情,而是娇眼通红,似乎是哭了。
“澹澹仙子,你怎么哭了?”腾蛇仙君最是好打抱不平,见如此动人仙子哭得梨花带雨,还有几分委屈,实在令人气愤。
实际上,仙宫人人都知这位腾蛇仙君,有传闻说他叫腾蛇,怕就是上古妖兽幻化的神君,故而法力一定强势,都不敢惹他,可他实是与上古妖兽同名罢了,并没有说的那般恐怖。
不过爱打抱不平倒是真的,尤其是看到女子受欺负了,特别展现他的壮意出手。
“是你吧!”腾蛇仙君语气不耐,还有几分恶狠狠的,“我见舛心仙君好不容易修到了仙界来,莫不是要把这么久的努力都变成众人的唾弃,故而特地在女子面前展现自己的男儿气概?”
澹澹仙子见他如此仗义执言,脸上泪水顿时消了不少,却还是委屈得让人心疼。
“腾蛇仙君有所不知,仅仅是我与澹澹仙子的一些私事,何劳仙君出面。”舛心仙君此刻有些揣揣不安,因他也知晓腾蛇仙君的传闻,同时,这也是他酿下恶果,也怪不着旁人。
他自飞升后便不同往常,见着仙宫中环肥燕瘦,姿色各有不同,却又都美丽非常的仙子们,腿便霎时走不动了,只是自己相貌平平,却也在凡间修行多年,哄骗女子的计谋也是有的,不过……对于澹澹仙子,却还是失手了。
记得那时众说纷纭,都论不出谁对谁错,泅夫子满脸困惑,隐没在人群中的泅夫子本欲离开,却不想他脑中神旨闪过,要他去开解二人。
泅夫子哪里懂什么开解啊,自然是一头雾水,却不想自己惊惶失色的模样被一边打抱不平的腾蛇仙君看到了,那人性格直率,见他如此,直道:“哟,那不是泰山君吗?好久不见啊……”
见舛心仙君也往这边看来,不由得瞪了他一眼。
泅夫子顾不得躲闪,只好笑着同他施了个道门礼。
腾蛇仙君见他还是那般客套,便又说道:“哦,对了,仙友们恐怕不知,这位便是居于泰山上的那位仙君了,平日很少来仙宫串门,故而许多人不认得。”随即又想了想,一脸机智道,“泰山君终日不在仙宫,可谓是最适合明辨是非之人,故而此事由泰山君来断,也最是合理!”
听此一言,泅夫子恨不得立刻往妙莲池中跳去,埋到池里的莲叶下最好,却还是面带微笑,心中尴尬非常。
“那又是从何说起呢?”泅夫子看看澹澹仙子,又瞧瞧舛心仙君。
“他……他轻薄我!”澹澹仙子满脸绯红,有些说不出口的笨拙。
“我……我哪有,我只是见仙子你秀色可餐……不对,模样好看,毕竟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只是欣赏之意,你我二人,也相处了几日了,算得上是朋友,故而拉一下手,也不算什么不好的吧。”舛心仙君支支吾吾,眼神闪躲,多有几分讨打之色。
“嘿……我这暴脾气!”腾蛇仙君听罢,刚想动手打他。
“仙君息怒,可别动手呀。”有一名仙子劝阻道,定眼瞧去,却是青竹仙子。
泅夫子看了眼青竹仙子,他二人自是相识的,青竹仙子会看一眼泅夫子,点点头。
泅夫子却不紧不慢,道:“澹澹仙子说这位舛心仙君轻薄了你?”
澹澹仙子美目盼兮,巧笑倩兮,生得却是美丽非常,不过这份美不过于媚,也与在场的其他仙子有所不同,更甚几分灵气流转,全然高洁脱俗,让人生不起玷污之意。
澹澹仙子眼波流转,目光却是厌烦的:“便就是他,日日情话非常,而今还……”气得竟是说不出话来。
泅夫子瞥眼看那舛心仙君,如在场众人神色鄙夷,他也看去,只道是天上地下,甚不登对啊!
舛心仙君虽长相不俗,倒也说得过去,可这身量到底比不过仙界的其他仙者,又听得议论声中有人说这舛心是从凡间升上了的神仙,故而没有什么可比性,眼见着定是舛心无礼的。
又见一旁亭亭玉立的仙子,他却有些为难,心中感慨:神旨呀神旨,为何非得此刻现呢?难不成是他自己想要管这事?
见他一副可怜模样,似乎是受了委屈,却也难以揣测二人。
“他……如何轻薄你的?”泅夫子并没有什么经验,却下意识问了,言语有些尴尬。
澹澹仙子垂目,仆闪仆闪的泪光在睫毛上格外动人。
“我同他相识以来,他日日情话不断,让人浮想联翩,我本以为……”澹澹仙子缓缓道来,“我本以为他有意于我,可他,真是丢人……如今却也不得不揭穿他的真面目了。”
“具体是何?众仙家为你做主,莫怕,说清楚便好了!”腾蛇仙君实在着急。
“他……昨日他同我说……想与我双修。”
众人神色一凛,有些吃惊,却不是仙界不允,而是有些纳闷为何普普通通从凡世而来的舛心何至于让妙莲池日日受佛光普照的澹澹仙子这般,实是想不通啊。
“可有此事?”泅夫子问舛心仙君。
“这……”他有些支支吾吾,垂眼竟有几分不耐,“本没必要闹到这个地步,在凡间,男女欢好不就是如此,她既不愿,我便找别人,又有哪里不妥了?”
众人又看看澹澹仙子,澹澹仙子满脸哀愁:“那你今日又为何又要来拉我的手?”
舛心仙君挠头,有些不好意思:“今日于妙莲池畔见你秀色可餐,有些后悔,故而想同你和好,便情不自禁拉了你的手。”
“你倒是实诚?”青竹仙子身为女子已然看不下去,挖苦道。
“作为神仙,怎可连六欲七情都管不了?”泅夫子忽然震慑道。
此言语气严厉,让众仙都是一惊。
还不待众仙反应过来,便是南天门外的传音:“凡世上来的仙便做此等负心男儿么?”
霎时,一名紫衣女子出现在众仙身前。
“你口口声声说爱我,喜欢我,要同我生生世世在一起,如今却在这里与澹澹仙子纠缠不清,却不是我今日受了你的由头,去往凡界,便错过了这里的精彩好戏?”
女子声音婉转,说出的词却字字诛心。
忽的又一阵亮光闪过,来的却是如阑仙君。
“我本是很忙的,因神旨太多,故而这时才来,我的神旨告知我,需下界去寻一个人,让我把她带到妙莲池听法会,却不想,还未过南天门,便听得如此吵杂,若让诸位扫兴了,实在抱歉。”如阑仙君彬彬有礼,与众人行了道门礼。
“舛心仙君自然也是无心的。”其中一个仙君圆场,见众人眼神凌厉,又干笑两声,“啊哈哈……我也是凡世飞升来的,仙界确是有不少婀娜仙子,我等虽从未见过,可也该有敬畏,故而,他……他一定是……无心的,对,无心的。”
“管他无心还是有意,欺负女子就是不行!”腾蛇仙君却听不得再多,反手就是一巴掌打在舛心仙君脸上。
忽的舛心仙君脸上出现了五个手指印,且因力量庞大,竟还吐了口血。
这可把众人吓坏了,原本仙宫就和和睦睦的,仙者们也大都好面子,再腌渣的事都躲躲藏藏的,从未公然出现过如此打闹,着实让众人目瞪口呆。
“等等。”却听少女声音甜美,不是澹澹仙子是谁。
“他何时又同你有关系了?”她走向紫衣仙子,满脸不可置信。
紫衣仙子心中悲哀,面色更是难过:“我从前也因为他说的话是真的,什么生生世世,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什么白头偕老,全是谎话,今日我才知晓,那么多天我独自等待的全是借口,他当时是同你一道的吧……”
澹澹仙子满脸愤怒,却直直走向舛心仙君:“我自不会要你好过!”
然后挥袖离去。
后来便是舛心仙君与泅夫子相见。
“我不知道,因我所做的事情都是神旨所引,故而我并不清楚后果。”舛心仙君满脸绝望,“我同她们也是这样,我不愿这般的……”
“会灭。”泅夫子冷冷道。
“你救救我,泰山君!”舛心仙君一脸哀怨,实有些病急乱投医的疯魔,“我知你与旁的仙不同,只你一位居于泰山仙府,你自然有办法的,你救救我……”
泅夫子叹气:“你知道的,成仙者典集术法都是一般无二,这仙宫最重要的便是……等,是一模一样的待遇,即便那日你受了腾蛇的一巴掌,可还是会立刻恢复,我们的肉体无痛无伤,除了我自生时就在泰山,故而也实在泰山,要说原因,我自己也不明白。是以,没有其他不同了,我亦是一样。”
见他命不久矣,有些怜悯,又道:“因果轮回,我从前听法会也知晓一二,不知你是否也参悟了,故而我希望你能认清现状,若是没有历劫成功,便是天命,神旨,终归是公平的。”
舛心面色凝重,哀戚道:“若我没有完成神旨,我便会灰飞烟灭,天上总会多出一些仙,亦会死去一些仙,世人只道神仙好,可未曾见过神仙陨落,我们不同于凡人,凡人死了灵魂却可以去往冥界,可以往生,可神仙呢?若无法完成神旨,便会消逝。那我还不如不做仙,我花了数百十年修仙,只盼着长生不老,最后却还是要陨落吗?”
泅夫子没有应他。
“你的劫,是什么?”良久,泅夫子问他。
“劫?”
“神旨?”他才反应过来,脸上浮现出凄唳的笑,“是去小石潭寻一个女妖,拿到一方带。”
“一方带?”
“是她。”他忽然平静道,“我早该想到的,就是她,澹澹仙子原是佛陀束经书卷轴的一方白丝带,受佛陀沁润化仙,故而寻一方带,即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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