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早知如此绊人心—劝君莫等闲（合）

李林甫：可真是荒唐，瞧你一身道袍，分明是道人，怎可娶妻？

李林甫斜视着一脸冷肃的李泌，语气很是轻蔑地问道。

李泌：草民今日以后将还俗。

李林甫：哦，一个道人动了凡心——这也难怪，你正是好年纪，受不住这俗尘里的风花雪月……

李林甫笑得有些暧昧，说到“风花雪月”时眼神在明月身上逡巡，露骨的好色眼神，明月没有与他对视也能感觉到不适——也让所有人都感觉到不适。

若明月是个男子，一定会成为一个惊才绝艳的辩手或是说客，贺知章惋惜地想，这么想着，他决定出声解围。

贺知章：罢了，右相大人，这不过是个小女子的一家之言，说来当句玩笑也就罢了。右相大人这礼，下官便收下了。

李林甫：既然贺老说罢了，某也就不再追究了，只一事需要道长帮忙。

李林甫这话前半段让在场的人都松懈几分，后半段又让众人紧绷起来。

李林甫：闻得道家出尘高洁，某甚为思慕，只盼着道长为某带去靴上沾染的俗尘，如何？

他这意思，就是要李泌给他擦鞋。

唐朝的人怎么都喜欢在鞋上做文章？

明月在心里深深叹了口气，见李泌衣摆一动，忙拉住他，对疑惑看过来的他摇摇头。

什么羞辱啊，污蔑啊，明月觉得尽可以向着她来，反正她做过三年乞儿，脸皮比寻常人厚上许多，唯独不要碰她身边如同远山绿竹一样的少年。

明月：我来为右相大人完成此事吧。

明月蹲下身想给右相擦鞋，却中了李林甫一记窝心脚，摔倒在地，李泌忙蹲下身扶着她。

明月觉得眼前有些发黑，这时只听到一个隐隐含着怒气的声音传来。

李亨：够了吧。

却是沉默的太子开了口。

李林甫：太子殿下此为何意？

李亨：圣人向道，见到有名的法师甚至准许免礼赐座；右相大人今日却让尚且身着道袍的道人为你擦靴，这到底是右相大人对道不敬，还是对圣人不敬？

李亨从一开始，就忍耐着这位右相，明明看见他送枯松给贺知章，愤怒不亚于任何人，却被贺知章传了眼色，叫他隐忍。现如今，他是真的忍不得了，这番话让他来说也是最合适。

于是他便说了，顶着李林甫阴鸷而暴怒的眼神，有些颤抖也捏着拳忍住，还是说完了，只觉得十分畅快。

李林甫：呵，我竟没注意，还有位太子殿下坐在这里，真是失敬失敬。

李亨：……

李亨的拳头捏得更紧了，手上青筋分明暴起，脸色却勉力维持住平静。

李亨：右相大人除了送老师贺礼，还有事吗？

右相的坐姿看似慵懒，眼神却紧紧地盯着李亨，仿佛要用眼神把他嚼碎尽数吞入腹中一般，忽然一松，移开眼神，却是起身笑了。

李林甫：自是没有，某这便告辞了。

除了师徒并明月几人，众人这才真正松一口气，纷纷起身送走了这尊瘟神。

李林甫不擅长打嘴仗，他打的嘴仗都是凭着自身的权力威压而立于不败之地的，即便今日是太子坐镇，也不会只被四人噎了几句，就悻悻然打道回府，他一定是回去想许多更加阴毒的计策来报复这几人了。

左右这宴大家也吃得不痛快，贺知章便索性让大家散了，却让宴上众人都留在自己的府里，说是第二天生辰还有正宴。

李泌和明月也没能回府，被贺知章一人给安排了一间耳房，住在离他本人最近的一左一右。

李泌交代初十让他回了李府，先搀着明月回房。

李泌：抱歉。

明月：抱歉什么？

李泌：……实在是我护不住你，竟要你替我们解围。

明月：唉，这种情况也很难得出现一次，是我太急着抢风头了。

李泌：非也，你的思辨，想必老师也很惊艳，所以他开口为你辩护。

明月：不过是歪理而已。

听到明月这样说，李泌皱了皱眉，扶着她的手滑到了她的腰间，将她箍在怀里，迫使明月看向他，才认真地对她道。

李泌：早同你道，不必妄自菲薄。我是方外之人——也或许今后就不是，说句冒天下之大不韪的话，武后临朝称制，你的枯松思辩，都让我觉得，男子与女子其实并无如何不同。

明月赧然地看着他阳光下如两点星子一般的眼眸，轻声“嗯”了一声。

真好，她喜欢着的宰相大人是这种人啊——哪怕她只是谦虚一下，他都认真告诉她不要妄自菲薄……

明月红着脸，在他的脸上轻啄一口。

李泌的脸顷刻间就飘出两片红云，她怎么能在外面……这样。

但是看明月眨巴大眼睛望着他笑的样子，他怎么也生不起来气，于是松开了她，搀扶着她继续往前走。

李泌：伤口还疼吗？

明月：疼……要公子揉揉才能好……

李泌：你……

李泌这下连耳朵尖都红了：她伤的是什么地方，也敢随便叫他摸！

但最终李泌还是没了办法，只能不理会她的撒娇，嗓音低沉暗哑道。

李泌：以后私下无人时，唤我长源。

明月：长源……

少女的嗓音带着软糯清甜的余韵，竟勾起了李泌身体深处的某种惊醒的野兽一样的悸动，他忙撇过头去。

怎么会，她一叫他的名字，他便产生那种想把她揉进自己身体里的，陌生的感觉……

明月：长源，你是真的要娶我吗？

李泌：嗯，待你及笄。

明月：好。

明月小声答道。

作者有话说：

长安小剧场：

亿万君：啊啊啊我好惨一人，我昨天在靖安司蹲茅厕的时候把我的手机掉到了茅池里……

李泌：（打断）所以断更了是吧。我知道了，这话你已经说过了。不过在隔壁你说的是不夜天城。

明月：哈哈哈哈哈哈大型作者被抓包现场，保护我方宰相大人。

亿万君：委屈，想哭，想画圈圈。

明月：唉~看你目前还算是亲妈的份上，勉强摸摸你的头安慰一下好了~

亿万君：哇，小天使……（刚要扑过去，被宰相大人推开头再次打断）

李泌：（淡淡地）我的。

亿万君：委屈，想哭，还想画圈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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