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脊背虽瘦削但温暖,明月趴在上面,腿上的伤仍然绵密地疼着,却一直红着脸偷偷地笑,笑着笑着就又睡着了。
待她醒来时人已在自己厢房的床榻上,观里的日晷显示这一天已到了未正,日头也开始西斜。
明月的腿早已被好好地重新包扎过一遍,纱布下不再渗血,只是她走路时需得把重心放在另一条腿上,因此不免一瘸一拐,有些滑稽。
明月想去找李泌道谢,但还没出门肚子先迭声叫个不停,只能先去觅食。
谁知膳房里就遇到她正想找的人,明月脸一红,盛了蒸好的黍米饭,坐在一个小角落里吃。
李泌刻意减少食量已有一段时间,回到观中还不觉饥饿,因此又忘了吃饭,立时去绘舆图,等到长安城西南角在他纸上堪堪成型时,他才锤了锤酸痛的腰,从书房里出来,时及未正,李泌可怜的肚子终于叫了一天中的第一声。
观里的小道给他蒸了饭菜,他吃着就想起又昏睡过去的明月,预备给她留些,谁知说曹操曹操到,小姑娘大约一醒来就饿了,摸到膳房来,颇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他,甚至不好意思和他坐在一张桌上吃饭,只在灶边怪可怜地吃。
李泌:过来同坐罢。
李泌不觉挑眉道。
明月不好意思地眨眨眼,终是过来与他同坐了。
李泌出身名门望族,一举一动皆矜贵雅致,黍米饭配上只点缀两颗切小红椒的清炒娃娃菜和开水熘平菇,明明这样的粗茶淡饭也能被李泌吃成似乎什么钟鼎玉食一样的存在,明月盯着他拿筷子的十指修长骨节分明的手简直要痴了。
直到李泌吃完自己的半碗饭,用竹箸一头在桌上轻敲两声,她才回过神来。
李泌:吃饭。
明月羞赧低头,肚子又叫得响,连忙扒了几口饭,又觉得自己此举实在不太雅观,于是坐直身体开始慢慢吃。
李泌:可识字?
明月想起她曾看过的李白手书《上阳台帖》,又想起自己瞥过一眼的李府牌匾,里面的字似乎都跟她看过的繁体字没有太大差别,于是望向李泌点了点头。
李泌对她识字这件事有些惊讶,不过想想她的来历他一概不知,她自己也忘个干净,这么多天也不像假作忘记的样子,加上她之前对江南菜色的喜爱和并没粗俗到哪里去的行为举止,想来或许出身于某个江南破落世家也说不定。
李泌:那好,明日寅正,你来清心室与我一起上早课。
……上早课?明月疑惑地对他眨眨眼。
明月的杏核眼似乎天生就会说话,李泌只触及一个弹指就别开眼,望向膳房外的虚空,接着道。
李泌:今日除外,以后你每日都须与观中小道一起上课,早课晚课皆不得缺席。
明月:……公子,这是为何?
明月终于疑惑出声。
李泌:以免你虚耗时光,嗟磨自己。
……还省去他平白的许多麻烦。
当然这句李泌没有说,他想看看明月的反应。
只见小姑娘的神情不知为何变得欢喜起来,脸颊微粉应了一句“好”,倒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他于是只微微颔首。
李泌:你的腿行走是否便宜?
明月:无事的,顶多瘸一阵,就好了。
李泌再度颔首,觉得似乎已无事可讲,便将自己的碗筷洗了,负着手出了膳房。
明月刚听到李泌让她去上早课,心里就忍不住乐开花了,单独相处,多好的机会,她必须得弥补一下之前在坑里给他留下的废柴印象,努力塑造自己知书达礼的好形象才行。
高高兴兴地哼着歌吃完饭,洗完碗筷,明月去给在她门前扫地的小道帮忙,把小道吓得有些懵,把大扫帚放到她手里就讪讪走了。
明月一时得意忘形,扫帚磕到腿上的伤口,又渗出血来,害她不禁痛呼一声,只得丢下扫帚,灰溜溜地一瘸一拐回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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