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时起,周公便与我就有不解之缘,基本雷打不醒,电闪不动。可能是去镇上的马车驾驶得很平稳,路上也没有行人能让我求救,我又是躺着的,想着王大爷已经通知我爹娘了,狗剩也知道了我的处境,我一下子还没那么担心,便睡了过去。醒来时,已在一堆稻草上醒来。
我是被冷醒的。
想扒拉身边的东西,却发现手脚的不利索,不是被被子压住手脚的感觉,倒是像被困住了的手脚,这种感觉让我一下子意识到自己的处境。
通过木栏窗洒在地面上的斑斓月光,让我看清楚了四周的面貌,这是一个阴暗潮湿的柴房。
身上的寒意让我直打抖嗦,使劲了好久也没梦起来,我这才真正的醒过来,一低头,手脚这是被绑住了。
我开始挣脱被绑了的手脚,虽然嘴巴能够到脚上的绳子,但依旧没有力气挣脱开来,我便想到之前爹爹给我的小刀,想弄出它来割绳子,可是正当我想弄出口袋里的小刀时,却想起,之前把小刀给了狗剩,就一下子没了气力,瘫坐在那里。
还是留点力气吧,这系的绳子可真是紧啊!那个家丁可真不会爱护幼小。这会因为折腾,我的身身上也开始热得出汗起来,总算没有刚刚那么寒冷,肚子也不合时宜的叫起来,抬头望了望木栏窗外的月亮,也不知道时几时了,凉风从木栏窗,从门缝,从地板上,从各个地方透过来,带走刚刚活动时带来的热意,因为流汗,所以身上比刚刚还要寒冷起来。虽然刚刚入秋没有多久,夜里还是很冷的,牙齿也因为寒冷,开始打颤了起来,我撇了撇嘴,这王小姐真小气,连铺盖也不给我。
我深深的吐出一口气,白雾萦绕,企图让身体再次暖和起来,可是衣服湿了,终究还是暖和不起来。
手脚从末尾处开始发凉,逐步向上蔓延,渐渐的,我已经感觉不到身上的一丁点暖和的地方了。
当初因为好奇,偷偷跟着打猎的张大伯去山上,张大伯脚程快,不一会我就迷了路,直到天黑我都找不到回去的路,也喊不到张大伯,其他没走的地方也不敢去,捕猎小动物的陷阱可是一大堆,最后在附近的小山洞里,点着捡来的柴火过了一宿,现在这可比当时难多了,那时还有柴火,现在虽然不在山里,却是在别人家柴房里,真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潜意识里,睡意已经占据了我的整个大脑,可是我总觉得不能睡。好不容易刚刚因为折腾坐起来了,我可不想再躺下去。强睁着眼睛四处打量,借着斑斓的月光,好好看看有什么东西可以解开我的绳子,顺带打探一下门口,看看有没有机会逃出去。
四下张望,发现墙角那边有一个不规则的小洞,里面隐隐约约有黑影窜动,该不会有老鼠吧?
有没有办法请老鼠先生把我的绳子咬断呢?大米?煤油?吃食?我这边好像都没有引诱它过来的东西,不禁叹了口气。
小孩嗜睡,哪怕现在寒意连连,但是依旧抵挡不住我的眼皮往下盖住的趋势,意识渐渐的模糊,隐约中,我好似听到了,门外传来的对话。
“你们两个,里面小丫头有没有出来,有没有什么动静?”是王小姐的声音。
“小姐好!”明显是两个大汉的声音,其中一个大汉还说,“估计还在睡吧。”
“果然是下等人,被绑来都不知道怕的,跟猪一样,你们把门打开!”王小姐不屑的声音就这么传进里面,要是平常,有人这么说我,我早拿着石子追着她打了,哪有她还站着趾高气扬的道理,只是我现在,很困……很困……困的不想搭理她。
门“吱呀”一声打开了,门外灯火通明,有两个人遮住了这些灯光,长长的的影子笼罩在我的身上。
至于我为什么知道门外灯火通明又暗了,因为闭着眼睛本来就是黑色的,只是因为灯光,眼前就红了起来,自然就感受到现在是什么情况。
“哎!倒泔水的臭丫头,你醒醒!”王小姐捡起一根稻草,捅我的脸蛋,但我还是不愿意睁开眼睛。
好困,好困,让我睡一觉,真的不想理人了……
“赵妈,她不醒怎么办?”王小姐的声音让我意识到,或许现场还有另一个人存在。
“小姐不用慌,这种下贱婢子,奴婢有的是办法把她弄醒。”一个浓厚的的声音响起,确实是一个中年大婶的声音,但这个声音无论怎么听,都有点阴阳怪气,不怀好意的感觉。
那个大婶抬脚出去了,又很快回来,我听的出来,好像腿还有点跛。
“这样真的可以吗?”王小姐看着大婶,语气里有一些迟疑,“是不是太过了?”
“哎呀!我的可亲小姐喂!你可真是太善良了!这个婢子明显是那种山窝窝泥地里长大的,皮厚的很,哪里像小姐这样身娇体弱啊?再说这个婢子今天不知好歹,把你弄的多么粗俗啊!还有小姐,你不是怀疑她可能会抢了未来的姑爷吗?你要想想,如果不是你这么强势,老爷后院三个姨娘不可都把你欺负了去?我的乖小姐耶,做女人啊,对付这种下流婢子,就不能手软!”这个赵妈说出这些话时,我就感觉到了不对劲,一下子睡意全无,正准备睁眼,随着王小姐一声肯定,身上被突如其来浇来的冷水,冻得直打喷嚏。
随着冷水浇上身,我的火气也随之点燃了,破口大骂。
“王晓柔你是不是脑子有病?你是不是在家待傻了,这老太婆说什么你都信?说什么你就干什么?!”也因为这几声谩骂,我看清楚了前面王小姐,门口的两个大汉的脸,也包括这位穿着打扮人模人样坏东西——赵妈。
王小姐再次化上了如花般的妆容,头上还插着两朵大花,要多俗气就有多俗气,反观一旁的叫赵妈的大婶,穿的似乎比王小姐还要好,手上玉镯子,脖子上金链子,耳朵上好像是翡翠耳坠,头饰金灿灿的不知道什么东西,脸上依旧和小姐一样的妆容,只不过更厚一点,妖娆得像极了之前在镇上路过的怡红院的那些花枝招展的女人。和王小姐往那一站,竟分不清谁是主子谁是仆人,而看这个赵妈的架势,分明就像这个家的女主人一样。
“……小小年纪就涂脂抹粉,一身小姐的脾气,不喜欢的紧。这次在家不知道和谁学的歪门邪道,没有家教,我难以与之同窗。”我想起狗剩的那句话,便知道,王小姐这般,究竟是谁教的了,八九不离十的话,就是这个赵妈了。
“不许你这么说赵妈!”赵妈还没反应,倒是王小姐反应比较大,“她才不是什么老太婆,她可是我的乳娘!”
乳娘啊,那就更说的通了。
想到是她给我泼的冷水,我的眼睛眯了眯,盘算着现在或者后来怎么收拾她。
“小,小姐你瞧,这个下贱……这个坏东西她什么语气,什么眼神!”赵妈被吓得不清,特别是她想说出那个词时被我一瞪,就匆忙换了一个词,分明是平时借着王小姐风头,狐假虎威惯了。
也许是屠夫的女儿,也许稍微带了一点母亲的气质,这一眯,倒是把他们唬住了。
王小姐也吓得不清,吞了吞口水,一溜烟跑掉了。
“赵妈,你来收拾,我还是先去歇息了吧!”
赵妈看王小姐走了,一下子没了主意,只好丢下一句狠话,让两个大汉好好看管我,才匆匆忙忙的离去。
“你等着,明天收拾你!”
木门被两个家丁大汉关了起来,我忽地有点晕乎乎的,真是的,走之前也不把我的绳子解开。
身上虽凉,头开始疼了,也开始冒汗起来,我忽然意识到,我好像,发烧了。
这可真是,祸不单行……
在湿地的稻草堆里坐了良久,我才意识到不能久坐这里,于是便使劲滚到旁边干爽的稻草堆上,想让稻草堆,把我的身上残留的冷水吸干。
一阵风突然从房梁上下来,吓得我猛的抓起稻草就往身后砸。
“嘘,是我。”
借着夜光,我看到了一张稚气的俊脸。
“狗剩……!”少年眼疾手快,捂住了我的嘴巴。
门外。
“老张啊,你可听见什么动静啊?”
“哎,别装神弄鬼,兴许那被带来女娃子说梦话呢。”
“也是。”
“继续睡,继续睡。”
门外没了动静,我现在有点兴奋,我好像看到了说书先说的传说中的武功啦!
总算是有了一点点精神,狗剩此时眉头轻皱,估计看到我湿透的衣着和绑着的手脚
“狗剩,你怎么来啦。”我强打着精神想要坐起来,却发现根本没有力气。
“跟着走来的,你先别动,我把你绳子解开。”狗剩弄了半天还没解开,估计是打了死结。
“狗剩,我记得我小刀在你那,你用那个割啊。”我这边看他解不开,便提醒着他。狗剩如梦惊醒,连忙把衣服翻找,掏出小刀,帮我把绳子割了。
“对不起。”狗剩握着小刀,手微微颤抖。
“没事啊,怎么了。”好不容易恢复了自由的我,冷不丁听到这句话,抬头询问他。
“对不起,我太自大了,没能保护好你,还拿走了你的小刀。不然,你可以靠这个小刀解开绳索的……”狗剩微微垂头,看不清他的脸,只感觉他很内疚。
我捧起他的脸,看清楚他皱在一起的五官,眼睛有泪。便揉开他皱的眉头,擦干他的泪,微微一笑:“没事哇,你看你这不是来了吗?”
外面的人已打起鼾声。
狗剩摸住了我的手,发现什么似的探了探我的头,我也摸摸我的头,有些烫,看起来是发烧了。
“狗剩,你会武功吗?”狗剩刚刚清凉的手捂了我的额头一下,我迷糊的脑袋也清醒了一下,有一丝力气去好奇了。
“会一点,不过没办法把现在这样的你带出去,你快把外衣脱了,待会发烧更重了就不好了,爷爷那边也快来了。”狗剩说完把自己的外衣脱了拿在手上。
我脱下外衣,狗剩这边帮我把我的外衣拧干,我这边也给自己白色的里衣捏着挤水,用稻草擦干我的头发,鞋子也晾在了木栏窗上,湿袜子也搭在那。一回头狗剩这边已经便收拾好干稻草,我俩便依偎在一起,外衣搭身上,互相取暖。
我慢慢的更加迷糊了起来,头也越来越重,狗剩说我不能睡,于是一直让我讲话,思考。
“狗剩啊,待会出去了,王晓柔她家赵妈我要把她脸用毛笔画上王八,你可不许阻止我,谁让她泼冷水到我身上啊,王晓柔都没想到呢,她自己自作主张的,”我迷迷糊糊算着账,打架的眼皮没有注意到狗剩的表情,“王晓柔这边也是,我想吓吓她,让她不要到书塾来了,她来,我就不来,指不定又把我绑到哪里去了……”
“好,她不会再来了。”狗剩回答坚定又让人安心。
“狗剩,我不知道说什么了,想不出来,我问你吧,你第一次见我的时候干嘛不理我啊?”我想到和狗剩第一次见面,就把疑虑说了出来,这是你让我不停说话可以向你问问题的啊。
其实答案是什么,并不重要,只是如今,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把能够想到的说出来罢了。
狗剩探了探我的额头,把我抱的更紧了。
“是说书塾那次吗?不过那不是我第一次见你呢。”
“嗯?”狗剩的话让我的脑袋的疼痛眩晕少了一点,就开始思考起来,好像记忆里第一次见面就是那时候啊?“哎?我平时也没到村东来啊,也没见过你。”
狗剩一声轻笑,好听柔和的声音缓慢流淌进了我的耳房,我的脑袋好像因为这声音,变得不是那么晕沉了。
“你来过一次,而我正好那时候看过你威风凛凛的样子。”
“嗯?什么……”我还是没想起来。
“那时候你好像是第一次被你爹爹带到村东来,你爹是来杀猪的。有一头较小的猪,特别灵活,你爹和几个伙计愣是抓不着,你人小鬼大,不知道从那个高地里钻出来,跳到猪的身上……”狗剩娓娓道来,我的记忆跟着他的叙述慢慢复苏。
等等,那是?!好像,是有那样一件事来着……
“能在村里头骑着猪在路上跑,还笑的特别开心的,我估计你是头一个……”狗剩的话语里带着笑意,我一下子全想起来了。
那次,恐怕是我人生中最大的黑历史之一……
别人骑牛骑马,就我一个小孩子骑猪……
“不过,能在骑的过程中把猪脖子抹了的,滚到地上一点事也没有了的,天下屠夫都不敢这么做吧,况且你那时还那么小……”
“……”果然,狗剩是看了全过程吧。
“当时我是被吓得直接晕过去了,所以,书塾那次,我对你还是有点阴影的。”狗剩笑道,我都不知道怎么回答。
“不过说来也奇怪,我是不常哭的,但是因为你,我哭了两次,虽然第二次是我自己弄的,但与你也有所关联……”
嗯,第二次,也是抹脖子,不过抹的是鸡脖子,同样和上次骑猪那般,一个鸡飞得血溅满天,一个是猪跑的飚的满地都是……
还是真的苦了你了,狗剩,两次都被吓着了……
不过你刚刚,又是因为什么而哭呢?
这大概是此时的我,没办法去解析的东西吧,我还发着烧呢,想不明白,想不明白,真想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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