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日在家平安度过,我便和狗剩一起乘坐王大爷的牛车去上书塾,娘亲这边也不知道和乡亲们说了什么,大概是狗剩爷爷有事,留狗剩一个人在家不放心,便安置到我家里来。
凭借娘亲巧舌如簧的言语和平日里说一不二的性格,愣是没让周里邻居们说闲话。
我有时候对娘亲这种本事啧啧称赞,虽然学不到精髓,但是学的皮毛,也能让一些大人对我的话还是有些信服力的了。
就比如,吴大哥和余大哥,昨天获得新衣服时,是多么的高兴呀。
“狗剩狗剩,你说王员外会答应王小姐不来我们书塾吗?”我脑袋里突然出现了这个念头,就悄声的对狗剩问道。
“爷爷虽然平时不太靠谱,但是在王员外面前信服还是有的,不然镇上有那么多教书先生,也不会把他的宝贝女儿放到村里来。”狗剩对看起来这点还是很肯定的,只要爷爷开口,王员外不会拒绝的样子。
“王小姐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啊?”我歪着脑袋询问道,狗剩一言不发,对此不想说过多的语言。
嘿,你不回答我问王大爷去,好歹给王员外送了这么多年的柴火,肯定也是知道一二的:“王大爷,您知道王小姐是什么样的人嘛?”
王大爷还在前头驾车,载着满车的柴火也看不到王大爷的身影,我又大声的问了一遍,王大爷才听到,“哎哟”一声回答了我。
“王小姐啊,是王员外的独生女,王员外可以说是老来得子,只是夫人难产去世了,所以王员外对王小姐特别疼爱。在庄园里……还是很调皮的。”
王大爷因为毕竟雇主是王员外家,所以话不能说的那么全。但我还是在这些语言中,摸清楚一点了王小姐的性格。
“不过小翠啊,”王大爷突然又来一句,我连声应着,他才说道,“王小姐固然调皮,你也别担心,就你小时候就把我家公鸡尾巴毛拔了插到母鸡尾巴上那股淘气劲,王小姐还不一定欺负的到你。”
我不好意思的红了脸,连忙回道:“我那时候还小嘛,不懂事!”
天啊,王大爷还记着那件事啊。那只是我家没有养鸡,一日闲着无事,看母鸡尾巴上没有公鸡尾巴毛好看,然后觉得母鸡可怜才去拔的插的。那一天对鸡圈的鸡来说,绝对是苦难,我追的它们在鸡圈满天飞,母鸡公鸡都吓晕在地了,公鸡尾巴毛也被我拔的七零八落,我还贴心的给每个母鸡都插上了漂亮的羽毛,要不是娘亲过来喊我,我还在欣赏我的“劳动成果”哩。后来我顶着一身鸡毛和鸡屎味,才从鸡圈里爬出来,结结实实被娘亲训了一顿。自此之后,王大爷家本来不怕人的鸡,现在见我都绕道走。
往事不堪回首,就不用再提了,真的臊得慌。
狗剩听了我的“英雄事迹”,在那里笑得人仰马翻,我瞪眼甚至锤他都不管用。
最后实在没得办法了,才把我刚刚想到的说与他听,他才消停。
“王员外能给王小姐停学,可王小姐她有两条腿呢,她可以自己跑过来找你对吧?”
这话实打实的戳入了狗剩的痛处,看样子,凭那个王小姐的性格,应该不是不可能。
终于到了书塾,书塾大门前方并没有什么车子之类的东西,狗剩才松了一口气。
看样子娘亲说的没错,李老先生对我们小孩再怎么不靠谱,但是毕竟是文人雅士,这嘴上的功夫,还是很不错的,这么看来,王员外应该没让王小姐在这边读书了。
进去了询问李老先生,得到的答复也是如此。
“爷爷,这是我爹爹做的烧饼,您将就的吃着,先前的事情,对不住哈!”我拿出爹爹在家做的几块烧饼,给李老先生做早餐,先给李老先生之前剃掉胡子的事情,赔礼道歉。
然后又拿出娘亲用猪毛做的胡子,交给了李老先生,
我笑眯眯的想,只要我态度好,李老先生宽宏大度,肯定不会对我们这些小孩子计较的啦。
事实也是如此,李老先生现在的假胡子是用其他的杂七杂八的东西粘上去的,如今有一个更加舒适佩戴的胡子,他正好也高兴。
“你们两个淘气鬼,书没读几天,倒把我胡子刮喽。狗剩你还跑去小翠家里,就留下我和王小姐,我还得哄她,找胡子,还让王员外给王小姐退学,哎!我一把老骨头哟,还被如此折腾。”
狗剩的表情终于有所动容,“爷爷,对不起……”
“哎!这就对了哈!”李老先生拿着胡子高兴的去睡房拿铜镜照脸戴上了。
留下憋话的狗剩,和我,在原地。
“哼,果然不能说好话,爷爷又得意忘形了!”嘴上虽然这么说着,但狗剩的脸色明显平和了很多。
看起来,狗剩也是一个嘴上不饶人,明显豆腐心的一个人。很明显外冷内热嘛,我暗自猜想。
上午的课程很快过去,李老先生对这个胡子爱不释手,课上摸胡子的次数可不在少数。
下午午休刚过,正准备上课的我们听到大门的敲门声
狗剩过去开门,把木门拉开了一点距离,却又不再动了。
狗剩一言不发,我看不清他的脸色。只是感觉到,站在的气压并不好,便上前去看究竟是什么事情。
“弗逸哥哥,早上好呀!”门外一个甜腻腻,娇滴滴的声音出现。
我浑身长起了鸡皮疙瘩,怎么这声音听起来好做作哦!不像正常人平常说话的声音。而且这个声音,听起来,好像还有点耳熟……
“王小姐,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爷爷已经和王员外说好,您不用来此上学了。”狗剩冷冷的,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响起,这种拒人千里的态度,哪怕是我和他第一天第一次见面,也不曾是这般模样。
话说,真是王小姐来啦?
狗剩拉开的门小,我这边虽然离门尚有一段距离,却依旧闻到门外浓郁的脂粉味,不由得退后了几步。
这王小姐究竟长什么样子啊,怎么有这么重的脂粉味。之前看她在李老先生面前的样子,看起来并未比我高多少啊。
而我正纳闷这个王富贵家的富贵小姐是什么样子的呢,狗剩和王小姐的对话却还在持续。
“我不是来上学的啊,我是来看你的,弗逸哥哥。”王小姐继续说这般话,我不由自主的擦了擦手臂,怎么感觉怪痒的,洗过澡了啊。
狗剩沉默不语,但王小姐那边却仍然不气馁,依旧在门外兴高采烈叽叽喳喳个不停。
“弗逸哥哥,上次的情书你可看到了吗?我对你的心意,你明不明白?讨厌,别不回我啊!”
……对不起!告辞!实在受不了王小姐这样的说话的我,连忙想要退出这个看不见硝烟的战场。
狗剩似乎知道我要逃跑,回头瞥了我一眼,我正准备跑溜的脚就这样停在原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这是逃跑被抓现行了啊,真尴尬。我该怎么办呢?
王小姐却抓住这次机会,弯着身子进到了书塾里来,一个如花一般的面孔就这样猝不及防的出现在我的视线里。
我一阵恶寒,这铅粉得多厚啊,感觉一说话就得掉几粉下来。她的脸已经被铅粉盖住看不到了,就像画里的一样。白的白,粉的粉,还有一张嘴儿红又红。
她是怎么顶着这张脸从镇上到这里的啊,难不成,是最近流行的?之前并没有啊,大家都妆容好歹也是比较正常的。镇上的流行妆容可真是奇怪。不明白,不明白,可当真是不明白的紧。
我还没说话,她看到我时,厌恶的嫌弃转瞬即逝,抬头,又是特别可爱的王小姐,就这么继续对着狗剩发嗲。
“弗逸哥哥,弗逸哥哥,你干嘛和这个倒泔水的臭丫头在一起啊。多失你的身份啊!”王小姐跑过来抱住狗剩的胳膊,摇了起来。
样子多么天真就多么天真,要多么无邪,就有多么无邪。
可是脸上表情已经冷得可以结冰的狗剩,并不理会她这一套,迅速抽出自己的胳膊快速的离去。
没有料到狗剩如此不留面子的王小姐,站在那里哭泣了起来。
我这边为了不防止战火烧到我这边,赶忙在王小姐没回过神的时候,把起来刚搞好胡子的李老先生,指到王小姐面前,让他好好哄这个大小姐。
而人家王小姐,哪里需要他一个老爷子哄,哼唧几下,忘记了,便又跑去找她的弗逸哥哥了。
狗剩和我到了上课的时间,便规规矩矩的做坐好好好听课,李老先生看她自个也挺好,便也不管她。
课上,王小姐一副看不起我的样子,一旦我回答问题就嗤之以鼻,但另一边又搭理不到狗剩,气的把书本往我这边砸来。我早就看她不爽了,本就一忍再忍,可她还变本加厉,便抬手把她的书挡了回去。书在王小姐这边落下,打翻了砚台,墨水溅了王小姐一身,气的王小姐一时竟然不知道怎么发作。
此时王小姐的如花的妆容配上墨汁,真的是要多寒碜就有多寒碜。
偏偏王家下人这时候已经走了,李老先生只叫我带她好好洗漱一番,临走时,狗剩给我打的几个不要理她的手势,一度让我笑喷。
正巧,书院杂物房里还有一套衣服,是两年前虎子之前摔到泥里,他家人给他送来替换衣服留在这的,已经洗好了却仍然没有拿回去,估计是忘记了,也穿不下了,这是狗剩之前告诉我的,可是王小姐却以为这是李狗剩的衣服,可兴奋了,看她兴奋的样子,我也就不好告诉她这是谁的衣服了。
因为墨汁也溅到了脸上,所以不得不洗去了妆容,洗去妆容的王小姐,长得还是不错的。
“胭脂。”她伸出手,趾高气扬。
“没有。”我偏过头,我哪里来的胭脂啊。
“那帮我梳理头发,要京城最火的那种。”她又递出梳子。
“不会~”真难伺候!我扭头便跑回去了。
可是,上了半天课,王小姐还没回来,那边传来了哭声,李老先生想让我再去一下,我想起她太难伺候就坚持不会去,李老先生只好让李狗剩去看看。
良久,两个人才回来。
李狗剩领回来的,是梳着歪男性辫子的王小姐。
这个辫子一看就是狗剩的手笔。
原来折腾这么久,就是弄头发了啊。
看到王小姐一副要哭的表情,难得没卖给狗剩面子,我忍俊不禁,反而觉得王小姐好好玩,凭着这个好玩,我就好心一回吧!举起了手:“麻花辫要不要?”
李老爷子当然顾不得王小姐的撇嘴的表情,连忙叫我去梳。于是乎,一个拖在后面的麻花辫就梳好了。
拿着铜镜看着的王小姐也不那么别扭了,也就不哭了,但脸色依旧不好,估计真的不喜欢这个发型。
其实,她现在,也好不了哪里去。脸上有擦过鼻涕和眼泪的脏脏的痕迹,以及现在的穿着和打扮,可以说原来的王小姐不见了,和村里的小孩一样了。
我是感觉现在的她比刚刚的她,顺眼了不少,胭脂气味也淡了。
终于碍到放学了,李老先生因为程柱子家里有事被叫走了,王大爷的车没来,王小姐家里的车也没来,这时候就是我们的玩耍时间,李狗剩率先跑到樱花树上面,我也要上,他一把拉了我上去。
王小姐一脸羡慕,可是怎么也爬不上去。
“弗逸哥哥,弗逸哥哥,拉我上去好不好?”她无视掉我,泪眼巴巴恳求狗剩。
印入狗剩眼里的,是王小姐脏兮兮的脸。
“不行。”狗剩别过头拒绝。
这时候王小姐才想起我似的,眼巴巴的看向我了。
我伸出手想拉王小姐一把,狗剩不耐烦的把书打到我的脑袋上,对下面的王小姐说。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王小姐您身娇体贵,贵书塾可容不得你这尊大佛。”狗剩一顿,外面王家下人和王大爷的声音响起,然后他又对王小姐说,“王小姐你家的仆人来了,恕不远送!”
王小姐吃了一记闭门羹,但是依旧很兴奋的样子走了出去,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是继开门后狗剩第一次和王小姐长段的对话。
“你发什么呆?你也要走!”狗剩又开始催促我起来了。
我吐了吐舌头,背着书包跑到了门外,却被王小姐指个正着。
“……她给我梳的头发。”
什么情况?
为什么说我梳头?
为什么王家下人那么严肃的表情?
还有王大爷那惊恐的表情怎么回事?
请老天爷务必告诉我,这到底什么情况。
“干嘛。还愣着干嘛?快把她抓起来!”王小姐一叉腰,一跺脚,整个书塾都要抖三抖。
一个很不妙的感觉。
非常不妙的感觉,促使我转身就要跑回书塾。
“救命……”
王家下人连忙三步并作两步走,顺便捂住了我的嘴巴,让我说不出话来。
这到底,怎么回事嘛!
王家下人绑好我的手脚,把我丢在马车驾驶前面的隔板上,正好能够看到后面的事情,王小姐上了车。王大爷待王家下人的马车驶去,便进了书塾,急忙又驾车去回去了,估计去通知我爹娘了。而我,坐在不属于我的马车上,通往了小镇。
前方,是未知的未来和体验。
今夜,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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