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天之典

六角形祭场设于郊外山腰一处空旷之地。祭场六角用黑檀木桩划定，木桩顶部被削尖，上插黑牛首---都是刚割下来的，鲜血正沿着木桩滴落。地面零星铺洒着黑黍酒，五名祭物被同一条绳子绑在一起，此时正面向人群，呈正圆之形立于祭场中央，他们脚下铺满叫不出名字的易燃之物，幽幽地发出诡异的香气。火焚以祭天，是那相士再三交代的唯一方法，包括这整个祭场的布置，全部由相士亲自监工建成。太后与业国国君都亲自到场，百姓纷纷前来围观。风夹杂着毫不掩饰的寒意，是秋冬交替的时节了。

祭天之典开始。

太后和国君按照相士事先交代的那样，礼天，叩地，祈祝业国国运永昌。百姓们跟着做，口中都念念有词，不过竖耳细听，大多和国家无关，多是些保佑全家性命的言语。

唐绰亲手将炬火交到太后的手上，"请。"

火迅速燃起，烧到五个死囚的衣物，其中两个忍不住，开始用颤抖的声音求饶。人的求生本能想让他们逃离，怎奈被绑住，动弹不得。火圈越烧越宽，太后和国君后退数十步，静静看着。百姓们有于心不忍的，把眼睛捂了，却又忍不住好奇，从指缝里观瞧。那诡异的气味愈发浓烈起来，空气中满浸着这股异香。

金烈给太后拿来手帕，"太后，这什么味啊，别熏着您。"

太后淡淡一摆手，"不用，心诚则灵，祭天是肃穆之事，掩鼻有失敬意。"

话音刚落，外围的百姓处传来万分惊恐的尖叫之声，刘莺心下疑惑，向声源望去。一只白虎正如离弦之箭般向人群奔来，人们惊恐不已，四散奔逃。刘莺一皱眉，这好端端的怎么把白虎引来了，看那白虎体型还挺硕大，但无论如何，不能坏了祭天大事。想至此，她随手从金烈身上抽出支箭，金烈在满脸震惊中递上弓，随即，瞄准白虎，就是一箭。太后好箭法！正中白虎之背，白虎的脚步果然停下，但是暂停只有一瞬，它以更快的速度向祭场中间冲来。刘莺慌了神。她又听到身侧的方向也传来一阵百姓的惊惧喊声。又来了一只虎。

唐绰心中正在盘算，东边、南边都来了虎。还不够，还要更多。片刻之后，如她所愿，北方也来了虎；现在祭场周围一共有五只，全部奔突向祭场正中。金烈一把抱起太后，向外围冲去，业君紧随其后。唐绰见时机已到，抽出腰间提前削得锋利的木剑，走近火圈，将剑置于绳子下，轻轻一抬，捆绑祭物的绳子便断了。那五个死囚撒腿就跑，很快混在惊慌失措的人群之中，向西边奔去——西边，是唯一一个没有白虎的安全方向。唐绰将木剑扔在火堆旁，自己也向西边而去。

凌宪知道刚才的一切都不是无缘无故，唐绰让自己上这边的路，一定有原因。他正想着，就被几个人拉到路边的树林中，剥了衣服。

"公子，在下多有得罪，只是受人之雇，不得不如此。"

他们又给凌宪换上一套干净衣服，送他上了辆四骑马车。车中无人，只有车夫无言地甩着鞭子，全力向前跑，不知要将他载往何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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