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四夜的风餐露宿再加上一天一夜间的大起大伏,如此的辛苦要是放在其他人的身上早就叫苦不迭,哪里能像此时的淳于燮依旧岿然挺拔、神采奕奕,除去凤目里夹杂着的丝丝血色,根本不会有人看出来他刚刚经过了怎样的一场劫难。
淳于祁锋坐在高高的龙椅上,目光平静地扫视过恭恭敬敬站立在左右两旁的群臣最终停在了淳于燮的身上。
他是他的皇长子,是即使站在太子身后仍然足以傲视天下的男子,是他最爱的女人留在这世上唯一的血脉,是他想起来就会心疼的孩子,可他也知道自己在这孩子心中不过只是个不负责任的男人。
一双长目轻轻眨动,经过了这一次,他是不是能了解他的无奈,或是更加怨恨自己为什么不能像他一样义无反顾?
明明知道一切却还要装作后知后觉,将近二十年了,淳于祁锋早就习惯了隐藏起所有的底牌:“燮儿,大军还没有班师你怎么自己先回来了?”
“回父皇的话,儿臣因为家中有事所以先行回京了。”
“你府里的事情?哦,你是说你的侧妃被冤枉那件事?”
“原来父皇已经听说了,那儿臣就不再啰嗦了。”
淳于燮语调谦和,淳于祁锋却在他微微扬起的眼睛里看到了分明的不屑,他只得赶快转了视线,那双凤目里的冷漠任是一国天子也承担不住。
“皇后已经和朕说过这件事了,说是宗人府的淳于由办事不力没有查明真相就去你府里请了琬琛,让那孩子受了惊吓,你要代朕和皇后好好安抚她啊。”
“琬琛那里不用父皇和母后担心,儿臣绝不会再让自己的女人受半点委屈。”微一躬身,冷眸上挑,话也说得掷地有声,“只是为了这么个子虚乌有的事,使儿臣没有出世的孩子夭折,使林大人夫妇双双殒命,人命关天,一句办事不力难道就能了结了吗?”
这孩子既能让皇后为他求情手中就必然握有皇后的短处,不会善罢甘休是早就在预料之中的事情。
“你母后的意思是将淳于由罢官除爵降为一般宗室,家中子嗣永不录用。朕觉得这个处置可以了。”
“淳于由原本就只是皇室远亲,让他入主宗人府已经是父皇皇恩浩荡,可他却不知上报天恩几次三番任意妄为,儿臣觉得若是没有他人暗中授意,他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如此。”
淳于燮说话的声音并不大,却让偌大的朝堂死一样的安静,泼辣跋扈的刘皇后虽然不在眼前但丞相国丈怎么能容得下他这样的话里有话,他们都在等待,捉摸着无法无天的“邪王”和向来目中无人的丞相到底会展开怎样的一番唇枪舌战。
意外的,从来不肯轻易认输的刘丞相这一次竟然低着头一言不发,文武百官们只顾诧异却错过了淳于燮上挑的唇角。
以皇后的手段,刘丞相当然应该知道他独生的宝贝儿子现在正在自己手里,他还算准了这个老家伙绝对不会用儿子做赌注来试自己的胆量,毕竟武将上战场本就是九死一生的事情。
不寻常的安静让淳于祁锋不由得暗暗思忖,早在淳于燮找他要刘荣做监军时他就想到了他这个心思缜密的儿子是在找一个可以自保的盾牌,现在看起来能把素来嚣张的刘家人逼到这步田地看来,似乎盾牌已经变成了杀器。
一个有效却稍显大胆的决定,他想要马上知道他的计划:“那你想让朕怎么做?杀了他?”
“淳于大人是皇亲,儿臣怎么会想要伤了自家人的性命。”
“那你的意思是?”
往日黑白分明的眸子被血色点染得更加妖冶,唇边一丝若隐若现的微笑诡魅而危险,卸下了往日的隐忍和压抑,此时的他就如同不染凡尘的精灵般冷眼看着他鼓掌之间的每一个人。
“逝者已矣,无论如何都不能再重回人间。儿臣只求父皇给儿臣一个可以保护自己和身边人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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