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法?”
“是。儿臣听说驻守京畿的‘龙虎十二营总督’之位一直悬而未决,儿臣有心想为父皇分忧。”
原来如此,淳于祁锋在心底里全无声息地一笑,他的儿子怎么可能没有安排好全局就打出手里的王牌。
“龙虎十二营总督”是刘家处心积虑想要握在手里的位置,也就是因为他们从中作梗才一直迟迟没有任命,只由兵部代管,现在燮儿这一招以彼之矛攻彼之盾的办法虽然不够光明磊落,但看来却行之有效。
“说的也是,你这次率军出征处置得当、运筹帷幄,看来确实是个适合带兵的人,而且获此大胜本来就该对你有所封赏才是。”淳于祁锋的声音在大部分时间里听起来都是很温和的,比如现在。
他的声音不大,却好像是在朝中引爆了一枚炸弹。
“皇上,十二营中一等军十四万有余,全是优中选优,况且各营均由德高望重的武将掌管,虽说恪王年轻有为但毕竟历练太少,任为总督似乎不妥。”
耳边三朝老臣陈通达的声音传来,淳于祁锋却没有移开对着淳于燮的视线,看到面具一般美好的脸上没有半点变化,他莫名地有些心疼,他明明记得这孩子小时候是个心直口快的性子。
他欠这孩子的太多,好像还有越来越多的趋势,他早就不敢奢望他可以原谅自己这个自私的父亲。
想到这里心又不由得一阵收紧,也正是这份心疼让他突然下定了决心:“朕了解自己的儿子,他历练虽少但行事谨慎虑事周全,做事情从未出过差错。难道陈阁老觉得龙虎营群龙无首就没有不妥?”
“皇上,老臣今天就说一句冒天下之大不韪的话,正是因为恪王思虑过人才更不该让他掌管龙虎营。”
陈通达的话说的暗昧不明但意思却是谁都清楚,古往今来皇储之位总是伴着血雨腥风,多少父子反目兄弟相杀,甚至致使皇权动荡国破家亡者也屡见不鲜。
站在一旁一言未发的刘思恩觉得要是自己再不说话未免会惹人疑惑,连忙躬身出列,不轻不重地说道:“皇上,京畿卫军掌于皇子,我朝并没有这样的先例。”
“那这先例就由朕始,有何不可?”淳于祁锋的声音明显提高了不少,在整个金殿里回响着。
“请皇上不要一意孤行。”陈通达的语气也加重了一些。
“陈阁老,我相信以皇兄的能力和为人一定可以胜任的。”太子淳于烿年龄不大,话却说得沉稳。
“太子宅心仁厚,这样下去是要吃亏的。“这一次陈通达几乎可以用痛心疾首来形容。
“行了,朕的儿子朕看得比谁都清。”
“父皇。”一声轻唤就能让所有人都安静,这样的能力淳于燮似乎是与生俱来,“儿臣有几句话想要问陈阁老,不知父皇能不能恩准?”
“你问吧。”
颔首,谢恩,淳于燮微侧过身,一双深不见底的凤目扫过眸子经过处的每个人,平静如水又让人不寒而栗。
“本王鲁钝但也听出了阁老的弦外之音,阁老是怕本王有不臣之心?”
“鲁钝?恪王太客气了,王爷你要是鲁钝这天下就找不出聪明人来了。”陈通达说着转开了视线,他不愿意承认,即使是在朝堂沉浮了半生的他对着这双眼睛也觉得胆寒。
“既然觉得本王有不臣之心为什么不阻止本王出征?十几万大军在手不反,为求自保掌了个龙虎营就反了,阁老是把本王当成了聪明人,还是把其余的将士们都当成了傻瓜?还是当初父皇让本王出京正好合了阁老的意,让你有机会设计我恪王府?”
冬天的金殿里总是显得格外寒冷,却还是不及他口中的寒意侵人。
“老臣只是就事论事,至于那些下作的事情老臣绝不会做。”
“阁老说就事论事,本王就陪你就事论事。我恪王府被人冤枉为什么没有人为本王出头?林大人夫妇被逼惨死为什么没有人为他们喊冤?本王痛失第一子为什么没有人为本王讨说法?如今本王只求自保也被说成是居心叵测。就事论事?知道皇储关乎社稷就更不该在朝堂上鼓吹臣心不臣、皇子争储,使得人心动荡。阁老,本王倒想问问阁老是何用意?”
“恪王误会陈阁老了,陈阁老只是一时心急。”
“一时心急?阁老要是真的这么在乎太子的安危,就应该急着找出用蛊术伤害太子又妄想嫁祸给本王的人。”淳于燮眉梢挑起,一双冷眸对上了在一旁搭话的刘思恩,“刘丞相觉得本王的话有没有道理?”
“……”
刘思恩有把柄握在他的手中自然是不敢太过张扬,陈通达也被他这一番言语问得有些发愣,始终都没有说话的淳于祁钧适时地站出来打圆场。
“陈阁老和刘丞相都是国之栋梁为国分忧难免会过于谨慎,其实太子宽厚、恪王缜密,两人又从小就兄弟情深,本是我昭国之福。此次恪王出征塞外,时逢初冬,个中辛苦他不说我们也都知道,况且为国征战期间家中又生出变故,如果这样都不能得到封赏未免使他心凉。”
“儿臣觉得小皇叔说的不错。如果为国出力反而为人诟病,那以后还有谁肯为昭国尽忠。”太子淳于烿的话不多,却俨然成为了这番较力的结论。
“好。恪王淳于燮,朕命你自今日起总督京师龙虎营。接旨吧!”
稍稍抬起头,挺身双膝落地:“儿臣领旨谢恩。”淡漠的语调却听不出半点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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