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疆灰蚊能杀人于无形,是太后最喜欢的玩具,且自认天下无人能破。
却没想到,今日被顾仲腾识破手段
第一次他没能成功,秋子固与珍娘的重聚吸引开了他的注意力,当时的他生气到心无旁骛。可是第二次,也就是哑巴姑姑拿出账簿那一次,在拿走账簿的同时,他近处看清了那东西,随即便意识是什么了。
前世探索频道没少看,在认出那网状物其实是生物之后,他马上反应过来。
“你以为你能掌控一切?”顾仲腾走过去,踩住太后的右手,她疼痛的仰起头,那靴子却,缓缓,一碾。
太后的呼吸立刻急促起来,她又急又气,怒不可遏。
顾仲腾探身,取出她腰间锦带下的玉匣,一点星火在眼底飞旋,如烈焰炸开。
“到底还要取多少性命,你才觉得满意?!”
“本宫想要多少就要多少!”太后披头散发如鬼似妖,她心中自知大势已去,却还在做最后的挣扎:“你以为你这就拿捏住了本宫?!告诉你,还早得很!御前侍卫何在?!御林军何在!”
顾仲腾冷冷地笑出声:“弄死了花门楼,你以为我手底下就没人了是不是?我平时养在顾府的下人,可不止翠生一个。”
提到自己的名字,翠生扬了扬脸。
刚才她已飞鸽传书,府中人都已经行动起业,平里时花妈妈结下的人脉,并没跟着她埋进土里,顺着关系敲开别家府邸的大门,递进书信,说明太后劣迹。
甚至城郊的草寇,大平寨,也是早已是顾仲腾的人,他们亦趁夜行动起来,将城门暗中围住,不让一个进,也不叫一个出,御林军的营寨旁也下了埋伏。
至于御前侍卫,那又能有多少呢?
翠生通过内务府关节,在他们的宵夜茶水点心里下了药,这会子,一个个东倒西歪地,早去见了周公。
不然,顾仲腾今晚又怎能在宫里畅行无阻?
只是无意间也帮了秋子固与珍娘相见,这让他生气,却也无可奈何。不过细想之下,也只有自嘲地笑。
就当,是还了她前世的恩吧。
原想这一辈子,可以与她携手共理天下,没想到,却以另一种方式还上了前世的人情债。
回忆不合时宜地袭来。
前世的自己,自小失去双亲,在孤儿院长大,困顿窘迫,若没有那个名叫容小易的姐姐每个月寄钱助学和鼓励,他基本肯定是一辈子也迈不进大学之门的。
虽然每月来信,但她始终不肯透露自己姓名,为的就是不求回报。他去找了院长,后者也不肯,可架不住他软磨硬泡,最后还是让他如愿。
在打听到助学人是谁之后,他就没有一天不念叨着这个名字入睡,他不知道自己将以什么样的方式来回报对方,唯有日以继夜,勤奋不止地学习,直到考上大学的那一天。
他终于如愿以偿地走进那间有她所在的学府。
他之所以考这间大学的唯一原因,就是想找到她本人,见她一面,亲自诉说感激。
然而,在博士楼的廊柱后,他偷偷看到她的第一眼时起,他心中的感情起了变化。
他觉得自己爱上容小易了。
她那么善良那么美,爱上她是再自然不过的事了。
可随之而来的,是深深的自卑。
他觉得自己配不上她,她有才有貌有身家,自己呢?一无所有,欠她的人情和钱尚未还清,更别提爱了。
然而,感情又岂是理智能控制的了的?多少次夜里梦里,他辗转反侧,只为白日里校园中,偷看到的她的容颜。
入学半年,半年来他日夜思念,那般的思念厚重到旁人无法想象,一日日叠加成比眼前这宫墙还要高还要厚,矗立在他的日里夜里睡梦中行路时,走到哪里都是她的影子,无论在校园里走到哪里都想撞见她。
走路时想她清晨操场上飞扬起长发的模样,喝水时想她总是手捧咖啡杯不知喜欢哪一种口味?吃饭时想她是不是也在食堂?怕见到她心跳出腔子,可真见不到又担心她忙于实验顾不上吃饭伤及身体……
白天已是煎熬,夜里更不能成寐,只要闭上眼睛,她的的背影便跳出眼前,秀丽而清瘦,新月一弯般近在咫尺远在天涯。
那般的想……那般的想,兜兜转转轮轮回回不可摆脱不可逃避的想。
在得到第一笔奖学金的那一天,他终于忍不住了,准备下玫瑰和女生们都喜欢的网红奶茶,去博士楼下等她。
梦中想象过成千上万次的场景,今天竟然要实现了,他的兴奋紧张之情不言而喻。
一路上他想了无数次,她会对自己说什么?他们会以什么样的方式重逢?她笑着迎上来,还是他笑着迎上去?
然而谁也没有笑。
因他等来的,是她的死讯。
被车撞了,人已经送去殡仪馆了,你是容小易什么人?弟弟?没听她说有弟弟么
提到容小易,门卫一个糙爷们不由自主地红了眼眶,却不掩饰对他的怀疑,尤其是他手上的那束红玫瑰,简直是无可疑问的昭告天下,他爱着她。
可是看破不说破,门卫心想人艰不拆,小伙子明显够难过了,何必再往他心上插刀子?门卫还想再宽慰几句,但他已经转身走了。
顾仲腾到现在都不知道,当时魂不守舍的自己是怎么走回宿舍的。过后的一个月,他日复一日的沉默下去,也渐渐的瘦下去,并不是很明显的瘦,身体上所有的骨节却都渐渐突了出来,绷得肌肤发紧,一张脸上眼睛越发的大,看人的时候幽幽的慑人。
这世上还有什么值得留恋?还不如死了呢。
可是翻出她给自己的信件,经年累月,积累下也有几百封了,抱着那些信,就像抱着她善良温柔的心。
如果自己一无所成的就此死去,那她对自己的馈赠和鼓励又有什么意义?
完全是抱着这样的想法,不能糟蹋的她的心意,他才一天又一天的撑着活了下去。
可是命运再次跟他开了个大大的玩笑。
次年容小易忌日的那一天,他带上白玫瑰去祭拜,回程途中出了车祸。
在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瞬,他半是遗憾半欢喜。
遗憾是最终自己也没能报恩,欢喜是终于可以和她在天堂相遇。
想到这里,顾仲腾不由得苦笑摇头。
遇是遇见了,可却不是在天堂。
不是天堂胜似天堂。
这一世自己终于可以扬眉吐气,当得知容小易也在这里并化名齐珍娘开起饭庄时,他的心情简直可以用飞入云霄来形容。
我要得到天下!我要让她与我共享天下!
顾仲腾这样想了,也这样做了,眼下也到了离成功最近的一步了。
然而,身边却没有她。
前世后世,无论哪一世,她终于还是拒绝了自己。
这个精灵般神奇的女子,像鱼一般游进他生命的江河,灵动跳脱,倏忽不见,他用全部的自己来追求,不想放她走出自己的疆域。
结果还是失败了。
不过有句俗语怎么说来着?
情场失意,官场得意。
既然命运如此安排,顾某也就却之不恭了。
“主子,”翠生见顾仲腾有片刻失神,有些发急,怕太后又使阴招,口中不由低低唤了几声:“主子?”
顾仲腾突然如梦初醒般回首,眼睛如古泉般幽深清澈,脸色微微有些苍白,目光却沉黑幽邃,清冷迥彻,有着千仞深渊一般的深,漫天星火般的亮,极度的黑与冷里,却又奇异的跳跃着闪烁的星光。
翠生因他的反应怔了一怔。
“我没事。”顾仲腾自如地微笑:“不过咱们得问问太后,她有没有事?”边说,边把玩着手中账簿:“不知那些平时咬牙发狠,维持着皇家体面你好我好大家好的臣子们,看见这东西,会有什么话说呢?”
太后伏倒在地,全身猛然开始颤抖,先是轻轻颤抖,随即越抖越剧烈,越抖越疯狂,她身上头上的璎珞珠翠,因为颤抖互相交击在一起,发出细微的叮当之声。
多好听的声音。
顾仲腾眯缝起眼睛,尽情享受这一曲绝世佳作。
头顶似乎有什么东西哗啦作响,不过,他并没抬头。
秋子固携着珍娘,几乎脚不点地从各殿顶掠过,身后的披风裹挟着风,如有玉山之摧积雪之崩,一片灿亮的奔卷平铺过来,将月华夜色都搅动得壮阔凌厉,地面草叶无不被这无与伦比的疾行劲气带动,俱都呼啦啦响成一片。
珍娘放松自己由着他带,觉得腾云驾雾挺舒服的同时,也略有些小小的担心。
这动静是不是大了点?
不过管他呢,让老秋去理会就完了。我操了老半个月的心,也该放松放松了。
秋子固心里很清楚,顾仲腾在拿到账簿的那一刻,恐怕就已经想好要怎么操控一切了,眼下宫中黑黢黢暗沉沉却一点人声不闻,足见他的计划安排已进入实施阶段。
外人看来,太后的位置似乎稳若磐石,可秋子固入宫半月后却发现端倪,想她死的人比比皆是,从她身边内宫,到宫外朝廷。
只是碍于她行事滴水不漏,没有把柄,皇上又不争气,撑不起头,九皇叔更是无用,若不是有顾仲腾,怕也不过是死鱼一条罢了。
臣子们早有心扳倒这个女人,只是苦于没有由头,到底她是当朝皇帝的母亲,要杀要囚,总得事出有因。
但是现在,顾仲腾手中有了账簿。
这是板上钉钉的物证,有了这个,人证想必也会自动跳出来要多少有多少,太后母仪天下的光辉人设,怕就再也立不住了。
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接下来的事,就容易得多了。
总算出来了。
珍娘从秋子固怀里站出来,眨眨眼,向上看着高高的宫墙。
外人只见金碧辉煌,唯内人才知其血腥恐惧。
“进宫一趟,感觉怎么样?”秋子固问她,带着笑意的眸光深邃幽黑,神光离合,醉人如酒。
珍娘耸耸肩膀:“不如秋家庄多了,哪儿也比不上咱们自己的家。”
秋子固大笑,搂住她:“那咱们就回家!”
次日,禁军统领召集诸将,宣读九皇爷手令,称太后谋逆,皇上已被她毒害,诸军速速进宫护驾皇爷,不得有误。
他麾下俾将十人,有七人人立即轰然听令开拔军队,三人提出了异议,即刻当论同谋罪,被推出问斩。
御林军统领病中,副统领接职后亦附同九皇爷手令。
与此同时,文武众臣纷纷站出来表明自己的态度,文的上折子昭告天下太后的罪行,武的亦表忠心,向九皇爷示好。
都宦海中沉浮的人,哪个看不出其中猫腻?可还是那句话,看破不说破,且不说识时务者为俊杰,能不能活下去,才是最要紧的事。
九皇爷哪儿来通天的本事拿到那本账簿?谁不知道,都是仰仗背后那个姓顾的?那才是厉害人物。
太后的把柄都能让他抓住。。。
能站在朝廷上的都不是傻子,也都知道自己多多少少也沾点小不干净,在这个时候得罪姓顾的,可不是件明智的事了。
一时间,皇宫里忙成乱麻,皇上殡天,治罪太后,最后,是九皇叔登基。
京里跟着燉成一锅粥,各人使各人能耐,都想着在新天子坐上龙椅时多留下些好印象。
三个月后,大事已定。
一日,公孙大奶奶总算得空,逃难似的逃出门,冲向秋家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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