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局

令自己害怕的人，如若不能保证全心全意为自己所用，那么就该除掉。

君暮野知道，若渊留着他们，是因为他们还有价值。

“唤你们二人前来，是有一个任务，需要你们一起完成。虽然我六月飞霜中人各自为营，不曾有过搭档，但这一次任务十分重要，我要你二人共尽其力。”若渊开口说道。

他转动着左手拇指上那枚扳指，其上一块耀眼的血玉光泽闪烁。

二人没有开口，等着若渊的下文。

“十二宗门视我六月飞霜为眼中钉时日已久，一直未采取行动，是因为忌惮我的耳目和杀手。如今灭了他们一宗，唇亡齿寒，哪怕再胆小，也会被逼得狗急跳墙。

天下江湖，四方能人汇合，最终也不过剩下最后十一个大宗了。剩下这些小虾米本不足为惧，可近来江湖却传闻四十年前把朝廷搅得天翻地覆，最终朝廷倾巢而出，却也只是让他下落不明的墨落北，重出江湖了。”若渊话止，有头无尾，但君暮野很快便在脑子里把话题继续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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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落北，四十年前乍道江湖，惩奸除恶，美名远扬。江湖人尊称墨大侠。

那时六月飞霜还未存世。

后来朝廷打了败战，边关入侵，百姓疾苦。墨落北当即带领一众江湖人士直奔边关，一路上劫富济贫，还参与了边关战争，平了边关之乱。

自此，墨落北声名大噪。

甚至有人言传，朝廷大将不如墨落北。

败北的将军怒火攻心，当即下了战帖邀他一战。

那场比试许多人都在场，只见墨落北一身健壮坚实的肌肉，却握着一把纤细银白的剑。

正是这把看似无力的剑，竟让那手握重锤的将军败下阵来，此剑一战成名，也成就了墨落北。

那把剑名为寒江雪，是一块千年玄铁经千锤百炼淬炼而成，它不是被磨得光洁，而是常年浴血才养得如此。

据说此剑锋利无比，削铁如泥，看似薄弱，却有着不寻常的重量。他还比寻常的剑长一寸，所以要驾驭此剑，并非常人可及。

后来朝廷想招纳墨落北入朝为官，墨落北江湖情长，不肯入仕，自此，再度声名大噪。

可风头太盛，总会引来祸事。

传闻四起，皆言墨落北要一统江湖，然后推翻朝廷。

朝廷当即派人以无中生有的名义收押了墨落北。

后来墨落北不知如何越了狱，朝廷便顺理成章地将他当做了逃犯，派兵捉拿。

墨落北被逼反抗，一把寒江雪噬血狠戾，竟使得朝廷加派人手。

寒江雪一名，惊动四方。

最终，墨落北变成了下落不明。

■

四十年的时间说长不长，人们或许会忘记墨落北的模样，但人们还会记得他的名字和那把一并消失的寒江雪。

墨落北的洒脱与侠义，无疑是江湖人士的代表，其武力高强也更为此添了几分毋庸置疑。

他的号召力是强大的，一旦他号召起所有江湖人士，哪怕是小鱼小虾，但四方汇集，也是股不可小觑的力量。

是不是墨落北其实不重要，只要有了寒江雪，那便可顶着墨落北的名头，号令江湖。

为什么要号令江湖？江湖人士逢乱必出，惩恶扬善，而这恶，自然是如今让人人心惶惶的六月飞霜。

十二宗门不敢轻举妄动，那是因为他们早已在六月飞霜的监视之下，一举一动皆是透明。

而江湖上散落的各方人士不同，六月飞霜没有那么多人力，也不曾将他们放在眼里。

但哪怕他们只是集结起来牵制住六月飞霜一会儿，十二宗门也能有时机发动反击。

若渊料到会有十二宗门合力围攻的一天，却未曾料到不是他们合力，而是那些他不曾放在眼里的小势力。

“六月飞霜，绝不可能坐以待毙。”若渊的眸光阴恻恻的，那令人不适的嗓音再度响起：“半个月后，玄天宗的老宗主百岁大寿，墨落北会去，我要你们把寒江雪给我带回来。”

这短短的几句话看似轻松，可实则举步维艰。

玄天宗是原十二宗门之首，此宗老宗主的大寿，其他宗门必然要前去，江湖名士也会前往贺寿。而如今宗门代表江湖与朝廷协商维持平衡，朝廷也会派人前往表示。

此间本就牵涉众多，而如今又打出了墨落北的名头，那奔此而去的人便更多了。

这明显是个局。

而六月飞霜无法置身事外，因为这个局本就是为他们设的。

江湖英豪汇集，总该是要干一番大事的。以前或许苦于江湖人人自傲无人统领，心不齐而干不成大事，但现在大名鼎鼎的墨落北重出江湖，他若带领大家，那便是齐心可踏平险阻。

但要在这么多人的眼皮子底下，抢走一把人人注目的剑，该是谈何容易？

这似乎是个死局。

二人不敢轻易应答。

若渊渐渐有些不悦：“你们是我六月飞霜最锋利的两把刀，怎么，不过是多了数百具尸体，便怕了么？”

这便是他们最后的价值了。

君暮野心想，若成功，若渊手持寒江雪，江湖任调，再无人阻。

若失败，便折损这两把利刃，若渊死生莫测。

这到底是信还是不信任自己？将最后赌注押在了自己身上，却又派了个陆梓瑜来牵制自己。

若渊这一回，究竟是豪赌，还是别有所图？

静默了许久，似乎若渊要生气了，君暮野和陆梓瑜几乎是同时出声：“为主人，万死不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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