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渊离开了,留得他们二人在此。
君暮野一边起身,一边看向陆梓瑜。
只见得他的侧脸轮廓分明,高挺的鼻梁和轻薄的唇,他长睫如蝉翼,浓密轻盈,煞是好看。
他的眉尖轻蹙了蹙,蓦地转过头来,一双淡漠的眸子对上了君暮野的狐狸眼。
他的眸子是褐色的,清澈无波,却盛满淡漠。看起来竟没有一丝杀气,仿佛已然麻木。但却像是一块琥珀。
君暮野的心里当即冒出一个词,美人儿。
“看够了?”陆梓瑜开口,他的声音一如其人,没有一丝温度,但却犹如玉坠相碰般的空灵悦耳。
君暮野回神,勾唇笑了笑:“梓瑜兄生得如此好看,也怪不得暮野失礼了。”
“笑面狐大人,”陆梓瑜忽地这么叫,倒是让君暮野愣了一愣,“别对我这么笑,我不想死得这么早。”
说完,陆梓瑜便转身走了,君暮野回了神,才又觉好笑,这真是一点便宜都不让白占啊,竟给调侃回来了。
“梓瑜兄,收拾好行头,明儿一早我们城南见!”君暮野说道,陆梓瑜未答,身影已然消失在眼前。
■
翌日一早,便见城南立着一个高大的身影,他立在一辆低调的马车旁,像是在等着什么人。
他一袭明艳的红衣,金丝勾勒的腰带,腰间还缀着块玉佩,吊着个鼓鼓的钱袋,一副富家公子的模样。
两个女子路过,悄悄的打量着他,很快便红了脸。娇笑着掩面而去。
君暮野眉尖微挑,不知所以。
不一会儿,另一道修长的身影朝他走来。来人一袭蓝衣,飘飘似仙,衬的面容愈发白净,其宽袖之上盛开着两朵白莲,好一副冰清玉洁的君子模样。
君暮野瞧着他简单束起的墨发,只觉得上面少了根玉簪。
此时又想起了那个词,美人儿。
看来两人都心照不宣的想到了,乔装打入内部。
君暮野每次出任务都戴着面具,少有人窥见过其真容。陆梓瑜向来隐于黑暗,更是神秘。所以这两人乔装,只要摘了面具,褪去伪装便可。
君暮野朝陆梓瑜轻笑:“梓瑜兄,今日这身打扮倒是让我意外,竟有种仙人之姿。”
“野兄过奖,梓瑜不过庸人之姿,只是没有野兄那般招摇。”
陆梓瑜瞧着君暮野那一袭张扬的红衣,和那双笑起来便有点弯弯的狐狸眼,更觉君暮野就是一只不怀好意的狐狸。
君暮野的眉头跳了跳,他一面自然地替陆梓瑜撩开车帘,一面说道:“你就不能唤我暮野兄吗?一个字听起来怪怪的。”
“不怪,挺合适。”
君暮野的嘴角抽了抽,瞧着陆梓瑜在车内悠然地坐下了,他放下车帘,转身坐在了帘外,赶起了马。
马车平稳的行驶着,陆梓瑜缓缓闭上了眼,耳朵更为机警,能听得车外四方的动静。
君暮野一条腿支在车沿上,架着一只胳膊,手里把玩着一片方才掉落的树叶,另一只手握着马绳,眸光闪动。
“梓瑜,你说咱俩这像个什么身份?没有马夫没有下人,像不像两个在逃公子?”
“两个公子有什么好逃的?”
“是啊,那不然委屈委屈你——扮个女相,那咱俩就是私奔了!”
“君暮野。”陆梓瑜忽地喊到,听不出语气里有什么波动。
君暮野身体向后靠了靠,隔着帘子道:“我在。”
却听见陆梓瑜冷冷地道:“想得美。”
君暮野笑了笑,扬手让风带走了那片落叶,两手握住马绳赶起了马,加快了行程。
他笑道:“公子我有钱,就不委屈你了。这便去前边的岳城给你雇几个。”
马儿疾驰起来,路旁林中的身影们渐渐跟不上了。便听得其中一人说道:“走,绕小道去岳城。”
君暮野的马车到了岳城却并未作停留,一路疾行,直接过了此城,继续前行。
方才那般说,只不过是为了甩开那林中的人。
虽然那些人隐藏得很好,但还是逃不过这二人的感知力。
“看来主人对你也不放心啊,原以为你是来监视我的。”君暮野这才说道。
“主人从不信任任何人。”
■
他们此行的目的地是槐安城。
因为玄天宗在槐安城的外郊,所有前去贺寿的人都会汇聚在槐安城。
依君暮野的速度,预计五日后才能抵达。
天色渐晚,夜幕在悄悄降临,那轮红日逐渐隐去身形,退下天空的舞台。
君暮野调转马头,向右拐进了一片树林。
他知道那些人迟早会发现他们不在岳城,然后继续一路追踪。
因此他在路上制造了一直向前的假象,实则拐到了林子里,准备小憩一晚。
君暮野寻了处地方生了堆火,陆梓瑜拿着干粮从车上下来,抛了块饼给君暮野。
两人隔着火堆对坐。
火光映得君暮野的红衣愈发红艳,也让陆梓瑜那白皙的脸上打上了红晕。
那宽袖上的白莲在红光中变成了红莲,竟有几分妖冶的味道。
君暮野视线停在陆梓瑜撕着饼的手指上,这手指纤长白净,根根分明,看上去比自己的要小上一圈,实难想象握起刀子来,竟是个那般狠的角色。
“听闻你的无痕是以人血护养,此事当真?”君暮野再度开口打破沉寂。
无痕是陆梓瑜的两把佩刀,它比一般的刀要短,刃极薄,显得小巧精致。
如果使用者下手够快,那这伤口若不仔细看,便不会被发现。因此得名,无痕。
“它也并非要日日饮血,况且今日这林中无人,”陆梓瑜说着一顿,抬眸对上君暮野的眸子,“总不能拿你喂它吧?”
君暮野似乎感受到了一丝寒意,故作吸了口冷气,笑了笑道:“梓瑜这也舍得?这长路漫漫的,我可是你唯一的搭档啊。”
“不需要。”陆梓瑜冷冷的,但语气里却没有几分抗拒的意思,像是傲娇的随口一答。
“哎,好无情!”君暮野摆出一副受伤的模样,将最后一口饼塞进了嘴里。
漫漫长夜,唯有虫儿鸣叫,这二人敛了气息没入暗夜,宛若一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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