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漆凤雕拨步床上,徐燕正用檀香按摩锤叩击徐伯钧小腿,徐伯钧放松地仰靠床上,面上一副享受的表情。他望着持着锤柄起起落落的玉手,觉得万分可爱灵动。徐燕手腕酸麻,她停下动作,同徐伯钧讲了一个笑话:
徐燕..:某市财政空虚,官员甲绞尽脑汁征税,女宁面孔阿勿放过(女人的脸也不放过)。越美额女子征税越高,全市美宁(人)苦勿堪言,伊拉(她们)跟政府提出抗议,官员甲港(说)拿(你们)是政府认定额美女,有啥勿服气,搿个(这个)是政府对拿魅力额肯定。女宁心中窃喜,一哄而散,纳税阿(也)勿痛额,还互相攀比。该官员赚额盆满钵满,伊窝里(家里)有三额美妾,伊怕宁(人)指责,就让姨太太扮丑,最终让宁(人)晓得,大家骂伊逃税,伊只好休了姨太太。侬郭则(觉得)好笑伐?
徐伯钧颇为无奈,他的面容严肃许多。
徐伯钧.:俺不觉得好笑,胡乱征税俺见得多了,黄恺申就是一个榜样。
徐燕..:霆远,吾美伐,够上征税条件伐?
徐燕对自己的美貌很有信心,她觉得霆远也是如此认为。徐伯钧打量着她,开玩笑道:
徐伯钧.:看久哩就那样吧。
徐燕..:哼!
徐燕两腿骑在徐伯钧身上,双手搂住丈夫脖子,水灵灵的杏眼盯着徐伯钧,撒着娇:
徐燕..:吾是美女,吾就是美女,先生侬港(说)吾美哇。
徐伯钧吃软不吃硬,哪里受得了她的纠缠,忙依着她说话。
徐伯钧.:俺家燕儿可是不孬,长真俊,无锡一枝花。
徐燕这才心满意足,赏了徐伯钧一个香吻,二人甜蜜起来。徐燕挂在徐伯钧身上,将老丈夫折腾得够呛。第二日徐伯钧睡到八点才起来,徐燕睡得正酣,徐伯钧喊她起来吃饭。徐燕有些不情愿,徐伯钧骂她懒妮儿,徐燕哼了几声,穿着衣服下床洗漱了。
五姨娘裴寿安携六姨娘冯月青来到天津定居。搬家之前,裴寿安给徐燕打了电话。徐氏夫妇为五夫人在天津物色了新房。徐燕领着下人洒扫房屋,专等五姨娘过来居住。裴寿安来津那日徐燕亲到火车站接她,二人讲了一路的知心话。
此后徐、裴两家更加要好,徐光洁与裴寿安女儿裴绍慧结成了干姊妹,二人一块上学,一块玩耍,躺一个被窝睡觉。徐燕不仅与五姨娘相好,也同六姨娘拜了姊妹。六姨娘之前是个戏子,会弹会唱,徐燕颇有相见恨晚之意,两人常常切磋乐器。
她们几个女人经常听戏、逛街、游泳,五夫人还教徐燕打牌。只是徐燕手气差经常输钱,她回家常同丈夫吐槽,徐伯钧表示不会打就别打,非当败家娘们。自此徐燕打牌就少了,她常推自己的弟媳新生打牌,新生果然不负她望,能够赢钱回家。徐城见妻子不输牌,又是阿姐授意,也就由她去了。
没多久,阿莲的丈夫少强带着一双儿女寻到了妻子,徐燕痛快地接纳了他们。阿莲问丈夫公婆如何不在,少强说爷娘(爹妈)逃难路上去世了,阿莲心中不知庆幸还是悲伤。徐燕为阿莲一家安顿住处,又把看大门的差事给了少强。闲时她同新生教阿莲的一对儿女认字。阿莲女儿彩囡与光洁同龄,光洁经常送衣服与她穿。
阿莲丈夫十分感激徐太太,他工作得非常认真。在徐伯钧、徐燕夫妇的教导下,他不再打骂妻子,反而给阿莲买香粉头绳,阿莲心中颇觉安慰。阿莲儿子全哥儿喜欢光华,常和妈妈一块哄他。光华十分依赖他,看到哥哥咯咯笑,吃奶吃得非常卖力。
全哥经常呼唤光华的乳名“寿宝”,小孩听到大哥哥叫他,就伸出手来让他抱。
光华两岁生日到了,家里大大准备一番,徐伯钧专门嘱托厨房做了一道佛跳墙,这是徐伯钧在福建时最爱吃的一道菜。每逢闲时,徐伯钧就和好哥们杨武德、刘香林、张荫仁聚在菜馆里吃佛跳墙,那个滋味他一辈子都忘不了。可惜张荫仁这个兔崽子阴了自己一把,当然最终他也坑了张荫仁,气得张荫仁跑回天津当寓公,和他老死不相往来。
不过嘛,他们两人斗皖系汪永江倒很有趣,俩人把汪永江耍得团团转,骗了他一个团,还让他出了一笔军饷,使用假途灭虢之计将他赶出福建。汪永江那个大傻子最后才醒悟过来,说徐霆远诡诈奸谋,发誓一定要报复他。
之后徐伯钧在去三山座菜馆的路上确实遭到了刺杀,幸好他机警,和刘香林换了车,炸弹炸死了刘香林的副官和一个马弁,刘香林手指受了轻伤,司机头部血流如注。街上乱成一团糟,徐伯钧脸色如常,下车安慰了受伤的司机与惊恐的卫士。
后来警察拘捕了大批嫌犯与饭馆的老板、厨子,并张贴了通缉令。省长萨日冰亲到福建督署慰问他,他谈笑自若,淡淡同萨日冰道:
徐伯钧(中年):萨老,这算么事,百万军中,枪林弹雨,么样的危险俺没经历过,不值一提。
徐伯钧心疑是汪永江派出的杀手,也有人怀疑是张荫仁使出的昏招,还有各种奇奇特特的传说,说得有鼻子有眼的。张荫仁百口莫辩,不敢见他,他却上门安慰张:
徐伯钧(中年):兄弟,哥哥将闵督之位让给你了,俺已经和北京政府打过商量了。暗杀之事,俺没放在心上,怎么会怀疑你,这是别人离间咱们兄弟感情的奸计,千万不要上当啊。
他这一番话,感动得张荫仁痛哭流涕,增加了二人之间的团结信任。这是徐伯钧的手腕段数,他惯会拉拢人对抗仇敌。他曾和燕儿说过此事,这个小娘们瑟瑟发抖,真是没见过世面。
不过他就是疼她,他也不知为么对燕儿万般柔情,嘴上骂得很,可心中却舍不得,一见她就心软了,也许上辈子欠她吧。当然徐燕温柔的性子他很喜欢,他性格不定,嘴又叨叨,也就她能受得了自己。徐伯钧思绪万千,徐燕抱着光华走了过来,他赶忙抱着光华哄。
徐伯钧.:小寿宝,小寿宝,今天想抓么哩?
光华两手乱挥,不停喊着:
光华(婴幼儿):爸爸,爸爸,爸爸……
徐伯钧慈爱地瞧着儿子,越看越舍不得撒手。
宴席已就,杨武德、刘香林来了,徐伯钧将娃给了奶娘,就去饭厅招待老同学了。他们说了旧时军中诸多趣事。女桌的徐燕正与裴寿安、冯月清交流育儿经验,话匣子止也止不住。光洁同邵慧、彩囡吃瓜果,那叫一个大块朵颐。
未开席前,几个仆人往饭厅的高台上抬了一张八仙桌,女佣则在桌上摆了一溜物品。只因去年徐伯钧外出办事,错过了光华的周岁;所以光华两岁生日时,他将以前的礼节补上了。他抱着幺子抓礼品,徐燕等人在旁边瞧着。光华好奇地抓起了画轴,徐伯钧一脸笑呵呵。
徐伯钧.:挺好的,俺小子当个画家也不错。
刘香林、杨武德不停道喜,徐伯钧笑得合不拢嘴。徐燕怕人多惊吓孩子,连忙让奶娘抱光华回屋歇了。
徐伯钧在天津依然过着富足安逸的生活,是因为多年来他手中积累了十分可观的财富;二他从裴勋手中得了三十万军饷;三他房子、田地多,可以收租生活;四他参股了很多生意。这些钱足够他家几辈子生活。
可他不敢将全部的钱存进银行吃利息,因为这些年银行经常倒闭,否则利息就够他一家吃穿。他将金银、古董、字画、大部分珠宝用坛子、箱子密封好,埋在了两米深的地下,藏钱地点只有他、徐远、徐燕知道。
他只将四分之一的钱款存入银行,又留少许现金做生活教育之用,少部分珠宝供女眷佩戴。他知道自己一定先徐远、徐燕而去,他一定要安排好妻子、子女后半生的生活,让他们衣食无忧、富足一生。
光耀夫妻能够养活自己,可徐燕这个小女人他放心不下:她当教员挣得钱只够自己与女儿零花,又何谈养娃读书?一大家子都要吃穿,没钱可是寸步难行。他盼望自己活得久些,多多伴在亲人身边,做他们的避风港湾。只是时局动荡,日本人侵占东北,骚扰上海,接下来就是华北,战乱之际,他十分担忧徐家的命运。
他很想为国家做出贡献,可他已是前浪啦,中国无一人想得起他;倒是那个日本朋友渡边经常骚扰他,这令他苦不堪言。他常常吟诵岳武穆的《满江红》:
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他神色慷慨,语声激昂。徐燕见状,弹着琵琶为他伴奏,弦声好似银瓶乍破、刀枪共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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