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日子,徐光洁在课堂上经常走神,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王文山叫她回答问题,她貌似没有听到。同桌赵琦用胳膊肘推她,她才有所察觉,连忙站了起来。
徐光洁(幼时):老师,您出的题目是什么?
王文山脸沉了下来。
王文山:你这几日不好好听课,太令我失望了。别以为你爸爸是联军司令,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这里是教室,是启发心智的地方,在我眼里,你和其他学子没什么两样。
光洁心中委屈,可她晓得自己有错,她礼貌回答:
徐光洁(幼时):老师,不会有下次了,不认真听课是我的错,至于爸爸做什么职业,皆和我的功课无关。
王文山也觉得有些过分,为了掩饰尴尬,他重复了一遍题目,徐光洁大大方方回答了,王文山很满意。下课铃声响了,赵琦约光洁踢毽子。光洁不想玩,赵琦有些扫兴。
赵琦:你平时下课最爱玩了,怎么这些天连教室门儿也不出了。
光洁杵在座椅上,两手放在课桌上,她表情十分沮丧,慢吞吞道:
徐光洁(幼时):我,我妈妈病了,我弟弟死了,我很伤心,还有爸爸,他不知啥时候回来看妈妈。
她低着头,将脸埋在胳膊中。赵琦听到光洁抽泣的声音,她不知如何安慰同桌,只是不停安慰:
赵琦:光洁,光洁,你别难过,不要难过,你还有我这个朋友呢。
光洁哭了一阵,她抬头将泪抹了,看赵琦焦急的模样,努力挤出一丝笑来,柔声道:
徐光洁(幼时):我没事的。
十月底,国民革命军在江西发起总攻,黄恺申亲赴军中作战斗动员。
黄恺申:这次攻击,是决定我军生死存亡的关头,前几日徐伯钧请和,可见敌人惧怕我们的攻击;而他的士兵,却希望我们早点攻击,这样战争便能早早结束,他们好回家。徐贼已是四面楚歌,所以徐逆只能同我们讲和。但他求和却不退却,不肯离开江西,娘希匹,哪有这样求和的事情。我们在江西已经死了一万八千个兄弟,哪能允许这样的无理求和。何况现在敌人,东有鄱阳湖、北有长江,抚州皆被我们攻下,他现在要退也无退路了。我们这次一定要打胜仗,将敌人枪械缴完,不仅可以平定江西,更可以稳固两湖,就是江苏、浙江、安徽、福建,都可以被我们统一。为什么呢,徐伯钧所有五省的精锐,集中于南浔铁路一带,徐逆的军队被消灭,那五省就没敌人了,所以我们要为各省同胞谋求解放,革命成功的关键就是要同敌人决出最后的胜负。
北伐军很受鼓舞,他们开始与联军激战,革命军先后攻下德安、马回岭。徐军纷纷向九江方向退去。北伐军驱师南下,会合德安的主力军,向涂家埠方面攻击前进。此时联军官兵丧失斗志,无心恋战,纷纷后退。涂家埠的刘香林见大批部队向东南撤退,他派人找焦伟向邓秀彦打电报,可电务处空无一人,设备完全破坏。他见大势已去,摸着少有的几根黄胡须,同军士说道:
刘香林:走吧,联帅命令部队到鄱阳县集中待命。
刘香林撤退,波及到了牛行车站,牛行车站的守军纷纷往赣江东岸而去。
南昌的邓秀彦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他与涂家埠的总部电讯中断,又听牛行车站大股军队撤退,他以为涂家埠被敌军攻占,于是令旅长杨庚撤离丰城回南昌守城。杨旅撤退时,被革命军(北伐军)包抄,全军被缴械,杨本人也成了俘虏。邓秀彦闻得消息,知道无法挽回,便下令突围。邓秀彦在撤退中,被革命军包围,侥幸逃了出去。
此时革命军向南昌发起攻击,守在南昌城的王福州等部竖起白旗投降,接受革命军改编。革命军大获全胜,追击、包围联军残部,收缴联军无数枪支弹药。联军全线溃逃,土崩瓦解。十一月初,革命军分两路向湖口、武穴跟踪追击徐氏溃军;第二日,攻下湖口、武穴二地。徐军向彭泽、黄梅退走。徐伯钧看到大势已去,他也准备撤退,他乘坐的“江新轮”起锚向下游开去,军士纷纷喊着:
军士们:总司令走了,总司令走了!
徐伯钧准备放弃江西和福建,令刘香林、邓秀彦、张荫仁等部由水路撤回浙江和江苏。徐伯钧从湖口到南京,宣布五省一律戒严。
南京联帅公署偏厅,徐远走到徐伯钧身旁,一脸惊慌。
徐远:联帅,华中地区五万分之一的军事地图被渡边麻友偷走了!
徐伯钧急忙询问:
徐伯钧:他人呢?
徐远躬着身子。
徐远:不知所踪了!
徐伯钧面色恼恨,伸出左脚,将火炉上的紫砂茶壶踹翻了,“嘭”地一声响,水壶裂成几片,热水泼洒了一地。他举着食指骂道:
徐伯钧:日本人真是狼子野心!
徐远:联帅息怒,您回到南京,只顾公务,小姨太流产了您不去看望她?
徐伯钧:我看她干么,那个贱妮子,肚子不争气,连个娃子也保不住,她是干么吃的,俺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娶这么个丧门星,不仅战事失利,连老生子(小儿子)也没哩。
徐远给了女佣一个眼神,女佣麻利地收拾着狼藉的地板。徐远将普洱递给徐伯钧。
徐远:大帅,消消气,光洁可想你了,您不去看看她。
徐伯钧听到“光洁”二字,心中泛起一丝涟漪,他语气有所缓和。
徐伯钧:俺去看看小妮儿。对啦,你把上海的老房子卖掉,咱们应该不在那儿住哩。
徐远:是!
二楼卧室,光洁陪徐燕聊天,她尽可能地逗姆妈开心。徐燕不愿让女儿伤心,她将悲伤掩盖起来,不断地安慰女儿。徐伯钧推门进来,光洁扑到他的怀里,她紧紧搂住爸爸的腰,脸上挂着喜悦的笑。
徐光洁(幼时):爸爸,你回来了,这些日子我好想你。
徐伯钧摸着她的脑瓜,温和地说道:
徐伯钧:妮儿,你长高了!爸爸不在的日子,你过得么样?
徐光洁眼中闪出泪花。
徐光洁(幼时):我好,我很好,可是你最应该关心妈妈。
徐伯钧:哼!
她让小圆领光洁下楼,自己却坐在沉香榻上。他怒视着徐燕,甩着指头,不由分说地骂道:
徐伯钧:你个丧门星,你个涨包(自我感觉良好的人),色(死)南蛮子,王花⼉搭拉⽓⼉(矫揉造作,令人反感),日夜盼着我倒霉。狐狸精,你弄死了俺小厮。别以为俺不知你干了么见不得人的事。你背着俺私通革命党,暗地里搞我,俺是不跟你计较,你再背叛俺,俺弄死你就像踩死一只蚂蚁!
徐燕心中万分憋屈,可她不敢承认向段绿卿泄密及营救乔一民之事,人在死前哪肯认死,她委屈地同联帅争辩:
徐燕:联帅,吾么呀(我没有),吾么呀,侬相信吾。
这番辩解太过苍白,徐伯钧自不肯信,他本来也没打算听小妾胡咧咧。他火上眉梢,奔到大床边,将徐燕身子提溜起来,重重甩了徐燕一巴掌。
徐伯钧:贱人!
这番辩解太过苍白,徐伯钧自不肯信,他本来也没打算听小妾胡咧咧,他火上眉梢,奔到大床边,将徐燕身子提溜起来,重重甩了徐燕一巴掌,骂道:“贱人!”徐燕整个人跌倒在床,她淌着热泪,捂着右边火辣辣的脸,真是梨花带雨,我见犹怜。她对徐伯钧失望透顶,打算寻着机会逃离徐家。徐伯钧掴了徐燕一掌,心里的气消了一半,可他没有安慰徐燕,而是转身下了楼梯。
浮沉(徐伯钧一家的风风雨雨)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同创文学网http://www.tcwxx.com),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