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打了几场恶仗,徐伯钧与黄恺申各有胜负。革命军欲切断南浔铁路,分割九江与南昌。徐伯钧就派好哥们刘香林率军在南浔铁路构筑工事,同时徐为他配备了几辆铁甲车、几十门大炮,让他抵挡革命军。刘香林与徐伯钧都是山东人,一块在上海留学,之后两人在黄占春手下做事。他欣赏徐伯钧,一直陪在他身边。刘香林在军事上很有经验,徐伯钧对他十分放心。刘香林见徐伯钧纳了一个苏南美妾,他也效仿起来——两月前在杭州买下一妾。小女子的吴语嗲声嗲气,迷得刘香林神魂颠倒。刘未度完蜜月,却接到了打仗的命令。虽然不舍娇妾,但也得服从命令,他跟着徐伯钧来到江西。
他只想守住南浔铁路,让革命军知难而退,而后回浙与姨太太团聚。刘香林将阵地守得如铁桶一般,革命军无法通过。此时郑如玉打退了进攻南昌的革命军,只是滕王阁却在战争中烧毁了。徐伯钧闻得两个好消息,猫眼瞪得圆圆的,不停搓着手,觉得黄恺申不过如此。他听说前线敢死队击毙了黄恺申,激动地差点跳起来。蒋百里表示怀疑,可徐伯钧认为这是真实的。即使有误,那也必须将它变成真的,来达到他的政治目的,这样战局就会发生决定性的变化。
徐伯钧先后将两封电报通电全国,第一封说黄恺申受伤致死,其部队溃逃。第二封更是有鼻子有眼,说传教士亲眼看见黄恺申肩胛、左腿受了重伤,流了大量的血。王子玉跟着徐伯钧起哄,也将“黄恺申之死”通电全国,北洋军阀们得知这个消息,各各心里欢喜。黄恺申领教了徐伯钧的恶心手段,真是造谣不用成本,弄得革命军人心惶惶。黄恺申重新做了部署,不与徐军正面冲突,黄徐两军竟然和平了。
徐伯钧松了一口气,他欲要视察南昌,身边只带了徐远和王青,王青是徐伯钧新近遴选的副官。徐远问徐伯钧:
徐远:联帅,我们要不要和刘香林师长和邓秀彦师长打个招呼?
徐伯钧摇摇头。
徐伯钧:这是机密行动,么能让人知道?
徐远默然无语。众人闻知徐伯钧视察牛行车站,一肚子牢骚,觉得徐信不过他们。刘香林更是一肚子怨气,他只想回浙同美人团聚,况且觉得江西与自己无关,犯不着白白送命。不过他与徐伯钧是老哥们,再有怨气,面子也得过去,他和邓秀彦过了江,二人陪徐伯钧视察防线的工事。徐伯钧很满意防线布置,他给前线的士兵发了两千大洋。他兴奋地同邓、刘二人说着自己的宏伟蓝图,唾沫星子横飞,都溅到二人脸上了。
徐伯钧:要取中原,就得攻下宁鄂,那么江西我们必须守住,目前咱们要盯着南昌和九江,南浔铁路极其重要,你们都是俺出生入死的好哥们、好兄弟。我们要团结一心,鼎力相助啊。
说着他将邓、刘二人的手拉在一起。刘香林见徐伯钧不责怪自己,他也释然了,同邓秀彦道:
刘香林:愿听联帅驱使!
邓秀彦:愿听联帅驱使!
徐伯钧轻轻拍着二人的背,笑道:
徐伯钧:好!好!
二人要在南昌为徐伯钧举行盛大宴会,徐伯钧应承下来。
刘香林回到了涂家埠,他心里蛮高兴的,让电务处少校焦伟给南昌省长打电话,说他要在南昌为徐伯钧准备宴会。哪知焦伟是黄恺申的探子,他将消息泄露给黄,黄准备派飞机轰炸徐伯钧的专车。徐视察阵地后,心中似乎有了预感,总觉得有什么事发生。他支开王青,同徐远道:
徐伯钧:泽广,我们先回九江吧,俺心里总是不踏实。
徐远满眼关心:
徐远:联帅身子不舒服吗?
徐伯钧拍了拍他的肩。
徐伯钧:泽广,身边的人啊,属你最忠心哩!俺身体很好,只是,算了,俺也说不明白,你中午跟我回九江吧!
徐远点点头。之后徐伯钧带着徐远乘压道车回了九江。徐联帅却让王青替自己出席南昌的宴会,嘱托他向邓、刘二人转发自家的歉意。刘香林觉得他被霆远戏耍了,脸霎时变成了猪肝色。可二人毕竟情谊深厚,他为徐伯钧打了圆场。刘同出席的军政人员声称:
刘香林:霆远联帅身体不适,正在花车里休息,我替联帅向诸位敬酒!
而后刘香林与邓秀彦吃酒划拳,众人都看出刘是故作姿态,心里对联帅很不满呢。下午三点,王青乘着徐的花车离开南昌,才几分钟就遭到飞机轰炸,炸弹击中了车头,“砰“的一声,车子爆炸了,燃起熊熊大火,王青云里雾里,就做了徐伯钧的替死鬼。刘香林倒佩服徐伯钧的机敏,幸好他没来,否则不敢想象。他急令炮兵集合向飞机开炮,但未能击中飞机。反而引得飞机向牛行车站及涂家埠轰炸了几次,然后从南昌的天空向万寿宫方向飞去。
徐伯钧闻知此事,后背沁出一身冷汗,玉扳指居然抖了起来。徐远抓住大帅的手,不停地安慰徐伯钧。
徐远:大帅颇有先见之明,要不我也遇难了。
徐伯钧嘴角微微上扬,向徐远投去一个浅浅的笑容。
徐伯钧令联军与革命军在赣相持,其余四省人民很是不安,他们怕战火边及自身。就在此时,浙江省长任超秘密与黄恺申联络。他是浙江人,黄恺申也是浙江人,他觉得“浙人治浙”才对。而徐伯钧是山东人,他可是外人,他早就不满徐伯钧鸠占鹊巢了。徐伯钧到江西后,任还鼓动老朋友周凰山易帜,徐伯钧闻得消息,连忙将周调到九江。四年前徐伯钧开府南京,授予周凰山南京卫戍司令一职。这是个虚衔,实权却被徐伯钧牢牢地控制在手中,周对徐很是不满。于是他与北伐军开始联络,黄恺申许了他一个军长职位。
此刻任超正做着“浙人治浙”的美梦,他趁徐伯钧离开南京,就开始了一系列活动:他在上海德国洋行购买了大批新式武器,又将保安队扩充了二倍;同时与革命军联络,黄恺申许了他浙江民政长的职位。任超准备同徐伯钧翻脸了,他同自己年轻的二夫人道:
任超:徐伯钧一个外人,凭什么占有浙江,我就是倾家荡产,赔上性命也要将他赶出浙江,让我们浙人过太平日子!
他激动地流下了一行行热泪。二夫人闻听此语哭得凄凄切切,她将自己的玉佛戴在了任超脖子上。她期盼自家丈夫平平安安,马到成功。可这一切皆被上海警备司令李宝平看在眼里,他给徐伯钧发了电报:
李宝平:万万急,徐总司令钧鉴:
李宝平:任超反正,就任伪十八军军长兼浙江民政长。李宝平号(20日)印。
接到电报后的徐伯钧神色大变,他拍着桌子骂道:
徐伯钧:混蛋,养不熟的白眼狼!
徐远瞄了眼电报,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徐远:任超前几日派人给大帅送来银圆、布匹、食物,原来是麻痹咱们呢!用心太险恶了,大帅我们怎么办?
徐伯钧看着淡玉扳指思索了几十秒,他大声说道:
徐伯钧:给李旅长保平回电——
他一字一顿,咬牙切齿地口述电文:
徐伯钧:任超绝我后路,乃仇人,非敌人也,敌可和,仇不可和,立即解决,格杀勿论!
徐远:我这就向李旅长发电报!
徐伯钧任李宝平为前敌总指挥,令他守江苏边境!又委任南京卫戍司令文尚月主持浙事。李宝平是山东人,他是徐伯钧的铁杆心腹。他接到密令,传出了要去赴赣参战的消息,还将手下席维安团调到了上海码头。任超更加肆无忌惮,他直接在《浙江民报》透露“浙江独立”的消息。李宝平嘿嘿笑了几声,觉得任超真是沉不住气,专给自己把柄捏。
这时李宝平得到线人的消息:任超托人从德国洋行运出一批弹药,现在吴淞口的仓库。李宝平立即将货扣下,并让人严密封锁消息,他急令席维安团乘夜开赴石湖荡布防,切断沪杭铁路。任超得知铁路切断,他急得直跺脚:
任超:保安队好多人缺乏弹药,可李宝平已经采取行动了。
任超铤而走险,直接通电全国:
任超:浙江独立!
他电请周凰山率师回杭,并派人同革命军联络。任手下保安队向松江、上海方向挺近。徐伯钧上海的军队听得风声,他们拆毁铁路以防浙军前进,文尚月又派刘华章旅增防上海。任超手下保安队见此情形,队长称病不出了。副队长怕镇不住场子,连忙派人请任超亲自督军,任超只得硬着头皮亲临前线指挥军队。可任超缺乏谋略,他没有守住阵地,被席维安打得落荒而逃。任超边跑边骂手下废物,副团长连忙将他架到火车上,逃回杭州。士兵们见长官跑了,便一哄作鸟兽散了。
李宝平一路追到杭州,次日徐伯钧任命李为杭州警备司令。任在杭州的溃军被缴械遣散,李宝平则悬赏缉拿任超。任超不敢回家,他躲到了麻风病院。哪想却被一个麻风病人告了密,席维安带兵搜捕,席和几个军汉在病床上抓住了任超,他们将任用一条麻绳牢牢捆住,任超挣扎不得,只是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席维安一伙。李宝平连夜提审任超:
李宝平:联帅早知你有反骨,留下俺来对付你,你这是作死!
说完哈哈大笑。任超瞪眼骂道:
任超:徐伯钧的走狗,北洋的走狗,你们将东南拖入战乱,你们一定会败在革命军手下!
李宝平:失败不失败俺管不着,交出藏匿的武器,拿出金条和存款,还有周凰山是不是与你同谋,俺便饶你一条狗命!
任超:休想,要钱要枪没有,要命有一条,浙人都是我的同谋!
任超挺起胸膛,做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李宝平恼羞成怒:
李宝平:给俺打!狠狠地打!
任超被折磨得死去活来,身上伤痕触目惊心,可他依然大骂李宝平。李无奈,直接给徐伯钧拍电报。徐伯钧闻知任超被抓,喜不自胜,他恨毒了任超,给李宝平发去电报:
徐伯钧:秘密枪决,托辞被乱兵击毙。
任超已绝食两日,行刑队为他换了一身便装,领头的说道:
领头的:任省长,联帅请你上路呢,快走吧,争取赶上时辰投个好胎。
任被蒙上眼睛,他被几个士兵押上了卡车。车走了一段路程,士兵将他推下车来。今夜雨下得很大,他跌倒在泥泞的湿地上,身上已经湿透了。任超冻得瑟瑟发抖,他挣扎着站起身,脏污的手伸进脖子里,下意识去摸那块护身佛。一声枪响,他栽倒在了想要统治的土地上,这块土地的雨水混合着他的鲜血!浙江商会会长王兰庄找到李宝平,询问任省长的生死。李宝平假作不知,打电话询问宪兵队长。
宪兵队长:前几天夜里,哨兵在古荡附近击毙一名间谍,不知是不是……
王兰庄同任超的二夫人在古荡找到了一具面目全非的尸体,尸体的手紧紧拽着一块玉佛。
不久之后,黄恺申在报上发表了讨徐宣言,列出徐伯钧诸多罪状。南京联帅府中,徐燕看到申报上的宣言,她觉得简直就是污蔑。
徐燕:大帅啥辰光(啥时候)收苛捐杂税嘞?五省人民啥辰光处于水深火热嘞。真是瞎七搭八(胡说八道)。还“徐军奸淫妇女、屠杀良善老幼”,大帅军队纪律严明,才弗(没)做个(这)事嘞。
她气得将报纸掷在地上,用高跟皮鞋狠狠踩了几脚。
徐燕:大帅经常减免赋税,此次援赣也未多加征税,五省在大帅治理下很是繁荣富饶。大帅给士兵们发新棉制得军装,鼓励士官们上南京办的军校(徐是校长)。每天的军饷都会发下去,从勿拖欠。难能可贵的是,大帅将前几任军阀在江苏、浙江欠额(的)款子偿还了。本来伊阿(他也)勿需还,可大帅坚持那样做,他是真心想治理好东南哇。虽然他思想顽固守旧,老想维护北洋利益,要同革命军死磕到底,可他对江南也是有贡献额哇!为啥报纸将伊额(他的)好处全部抹灭,甚至造谣污蔑,革命军代表正义,也勿要瞎七搭八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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