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欢赋】独走夜路（43）

如柳看着她这副不容反抗与质疑的模样没办法——高弦如自小在家府里的时候，虽说嚣张跋扈但也自有分寸，即使做错了事情也不愿轻易跪下，所以她自小也不知道挨了高大人的多少顿打。

但她只要一旦决定了什么，也一定不会轻易回头、轻易后悔的。

如柳开了明光殿的门走进去，耸着肩叹了口气：“小姐这样的性子，也不知道随了谁。”

高弦如见如柳走远了，转身就去了上林园。

说到这上林园，大体上是与后花园没什么区别的。不过是上林园养草木，后花园养花草。

天空中并不是繁星点点，而是衬了沈熄颜前几月晚上那句“月明星稀”，可惜高弦如可没有领略到。

上林园春有青草冒尖，树木萌芽；夏有草木茂盛成阴；秋有一片金灿景象；冬则有园林世界银装素裹。

后花园春有花；夏有花；秋有花；冬也有花。

——这是高弦如对这两处后宫园院的评价，也因此，她对于喜欢花的皇后娘娘也是难以理解。

她或许更喜欢草木多一些罢。

六月正值夏初时节，夜晚高弦如看上林园的景象未必看得清楚，只是靠着微弱月光与巡逻士兵的灯火勉强找着路。

但光听树叶经晚风的吹拂而沙沙作响，就已经很舒服了。

高弦如踏着这条小路蹦跶着，右手里拿着柳条左甩又甩，她歪着头，左手绕着自己的发丝，自顾自想着自己入宫多久了呢，总之好久没有像今晚一样快活了。

“嘶……”

“谁在那里！”

高弦如倒吸一口凉气，自己貌似是得意忘形了，现在晚上的天儿已经不知道是几时，守夜的士兵大体也多了起来，自己再来这里瞎玩那简直就是找死。

她想着自己该不会是出门没看黄历吧？或许是酒意还没有散……不对啊，这个点了也该醒酒了，而且反倒这时候就踩到个石子儿，也真是点儿背。

“喵～”

小花猫叼着柳条出现在步步紧逼的士兵面前，抬起猫头鄙夷地看了他一眼，就昂首挺胸地走了。

“原来是猫，你怎么回事？”

一旁瘦瘦的士兵用胳膊肘怼怼他，打趣着说。刚刚还在步步紧逼的糙汉子憨厚地挠了挠头，笑了。

“哈哈哈哈，许是夜里容易花眼，走走走，早换班早睡觉去！”

灯火与笑声渐渐远离了上林园，而刚刚小猫出去的树后则是有两个人，大眼瞪着小眼。

高弦如此时被程汐雨捂着嘴，只漏出了含水的双眸，可能是入了夜，被晚风吹的眼睛有些发干。

“嗯？”程汐雨往那群队伍瞅了一眼，松了口气再松开了她，高弦如揉了揉眼睛，尚有些懵懂，“你怎么在这里？”

揉完眼睛，眼前的景象又好似被重新刷洗了一番，模糊余悸，眼前的人也重新聚焦。

哦，是披香殿的程汐雨啊。

嗯？好像有那么一丝不对劲？

程汐雨？

“等等……你怎么在这里！”高弦如失声大喊，声音其实也没有那么大，反倒把她自己吓了一跳自觉地捂住嘴巴看向刚刚的守夜军。

她看着她这一惊一乍的模样有些想笑，程汐雨勾了勾不怀好意的唇，音色慵懒妩媚。

“嘘，高贵妃娘娘，弄出动静来，对我们二人谁都没有好处。”

高弦如一听她这么说，悄咪/咪回头又看了一眼，上林园已然没了士兵的踪影，她松了一口气，安静下来。

“嗯，很乖。”

程汐雨笑笑，像是在给予奖励似的，这可让高弦如顿时清醒了大半。

这一晚上大起大落的感觉着实让人难以入眠，虽说是来散步，但好像也不比刚刚经历过的事平淡多少。

此时的高弦如捂着自己的嘴，呜里哇啦地瞪着她：“你！你这是做什么！”

“啊……贵妃娘娘恕罪，臣妾逾越了。”

她蹙眉，怎么从程汐雨的嘴里，听不出一丝歉意来？

高弦如移开手，刚想开口治她个什么罪，谁料这小修仪就笑着跑开了，只留声音和高弦如自己愣在原地。

“那就请娘娘快些回去吧，独自走夜路……会遇到心思不善之人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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