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欢赋】凤冠霞帔（2）

他们将沈熄颜送入宫，其实只是借着探望她姑母的理由，与太子有见面的机遇罢了。

但是这并不是她想要的。

紫禁城的繁华，不如自己的荷塘月色。

皇宫又如何，不过是躯壳罢了，比沈府更加富丽堂皇的地方，又能好的到哪里去呢？

沈熄颜站在宫墙下，看着渴望向外绽放枝叶的树，突然意识到这厚厚高高的宫墙比沈家的竟还要高些。

只不过不一样的是，那也她第一次遇见景明城。

“你就是沈熄颜？”

他在观花姑娘的身后叫住了她，而她携漫天飞花转身莞尔一笑，许是天时地利，这唯美的初见竟让两人都有些脸红。

沈熄颜应声对他行礼：“参见太子殿下。”她挂着淡笑，没有一丝温度地看着他。

一想到大婚之后，直至太子登基称帝，我们就会平起平坐了，想到这里，还是不免下意识勾了勾唇角。

如果我做了这个世上最尊贵的女人，戴上天下所有女人都为之疯狂的凤冠之时，生活会有所不同吗？会不再枯燥无味了吗？

应该会吧。

他带着沈熄颜漫步在宫廷里头的后花园里，像初恋少年般东扯西扯地说了很多，但女孩都不怎么喜欢听。

说起初遇时，有些动心总归是真的，毕竟是要即将出阁面见自己未来丈夫的少女家，也曾想过与眼前这人应了儿时那句话。

一生一世一双人。

但他是东宫太子，未来会是拥有后果三千佳丽的皇帝。

一生一世一双人？不可能。

而那一丝微妙的感情……不过是一些“礼数”罢了，动心也只是暂时的，待到新鲜感消退之时，他什么都不是。

沈熄颜没表现出来，只是静静打量着他，想到以后会嫁给这个人，心里却也丝毫没有什么波澜，或许沈家的女儿，嫁的从来不是人。

直到她盛世红妆，凤冠霞帔的这一天——她被金银珠宝所簇拥着踏上婚轿，也对曾经年轻时的想法如过耳旁风般轻描淡写地一笑而过，随颠簸一其浑浑噩噩地进了皇宫。

太子牵着新娘的手，一步一步地走向了高处，沈熄颜隔着红头纱抬眸看着并不清晰的前方，那确实是她想要的，又或许，是她替别人取的。

足抵红莲，红衣素手……新婚之夜，抬眸只是看到一片刺眼的鲜红，沈熄颜坐在婚床上等着他。

脚步声慢慢袭来，他掀开盖在自己新娘子头上的锦纱，恰巧瞧见本就无可挑剔的脸蛋有着妆容与花钿的装饰下更加令人垂涎欲滴，轻轻一笑即是莞尔娇羞，恰如那天初遇一般。

沈熄颜缓缓起身，与他共饮合卺酒，在醉意下笑得更加妩媚，但却没有夺去她骨子里母亲教给她的稳重端庄，她含笑对自己以后的丈夫微微欠身：“臣妾给太子殿下更衣。”

嫁过来的头几个月，景明城日日歇在沈熄颜这里，她也顺理成章地诞下了第一位皇长孙。

皇后作为沈熄颜的母家，也对其照应有佳，所以她整日沐浴在侍人们的恭敬和那些在没嫁来之前太子的其他女人们的目光下。

那些女人都是他所宠幸过的侍妾，当嫁入东宫见过她们以后，这或许就是沈熄颜对景明城最后一点期待的泯灭之际。

不过说来可笑，自己也早该想到的，那时的幻想太过可笑，毕竟帝王家不可能只有一个女人为之开枝散叶。

“我并不是善妒之人，殿下不用事事都与我商量。”

得知太子景明城要纳左相之女杨皖歌为侧室时，她还是那个端庄恬静、知书达理的模样，静静地品着茶，表面波澜不惊。

沈熄颜并不奇怪，毕竟景明城早已在自己之前就垂涎左相之女已久，要不是她还没有到适婚年龄，又加上左相爱女如命，怎么说都不愿意提前给女儿相婿……若是不然，怕是都要赶在自己的前面入宫了。

不过没关系，以后选秀纳妃，作为太子妃，也作为未来的皇后，要见的女人实在是多了去了。

只凭她一个小小的左相之女的背景并不能撼动沈氏皇后的位置。

沈家的手段她沈熄颜早已有所耳闻，自己的姑母是怎么把景明城抢来当儿子的、又是怎么让景明城顺理成章地成为太子的这些陈年旧事……

偶尔回想起，也只是打趣一般地掩面轻笑，嗤之以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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