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她孤身一人,一人一骑,亡命天涯,她盲目不知何往。
如今她血脉尽无,父卒母亡,人如浮萍,她心累不知何为。
如今她孑然一身,小桥人家,炊烟袅袅,她却肝肠尽断矣。
“小姐……将军听闻夫人战死安定门,从马上摔下,如今……己……已仙逝。”左将军跪地,堂堂七尺男子汉,上战场杀敌无数,而今却哽哽咽咽,真叫人唏嘘不已。“将军令小姐手刃仇人楚商木,以慰夫人在天之灵!”
长孙清脑子乱成一团,脑子里像是有野草在疯长,又似有人用空心木棍一下一下地敲打着她的后勺。但听到“将军令”,她不由自主的点头,回道“是”。
左将军拔剑在手,向长孙清深深一拜,“小姐,末将追随将军一生,而今将军已去,末将也不愿苟活于世。末将这就追随将军而去!望小姐保重!”言讫,向西望去,自刎而死。
“啊——”长孙清失控地大叫起来。“凭什么?!凭什么你们都可以一死解脱?为何独留我一人去手刃仇敌?!凭什么是我?!凭什么啊?!”最后,她蹲在地上,双手抱头痛哭流涕,呢喃道:“凭什么?!你说你凭什么?凭你命里带煞,却无人抛弃你,凭你是长孙将军府的嫡女,凭你曾是大周的皇后……”她又自嘲似的低笑起来。
可为什么啊?
她明明只是想做好大周的皇后,漠寒的妻子,可是……她心思还是太过单纯,才会为楚商木所算计,弃家国,置夫君于不顾,甚至一把火烧了将军府……
将军府中,有侍奉了她十五年的奶娘,有爹爹最珍重的兵书,有长孙氏供奉的圣旨,有长孙氏的祠堂……
可又能如何呢?
都没了。
都被她烧了。
烧了。
长孙清转身往东走去,又转头看了看,似是在目送那她糊里糊涂的十五年光阴。
原来她命里带煞,所以爹娘想尽办法不让她醒来……
原来她命里带煞,所以她醒来时爹娘相拥而泣……
原来她命里带煞,所以娘亲战死,爹爹卒死,下属自刎……
“阿清。”
她听得有人唤她,唤得如此温柔,她急忙扭头看去。
大片阳光洒在未央宫中的桃花间,绚烂璀璨,“桃之夭夭,灼灼其华”,说的便是此景。花间,秦漠寒一身玄衣含笑看着她。
他的笑,她的花,并着未央宫中的阳光,灼得她双目刺痛,想哭,又想笑。
突然,桃花燃起纵天之火,秦漠寒不见了,而她看见——未央宫门前,楚商木扶剑轻笑,“长孙小姐,你怎么又回来了?!你不知道吗?你骑马奔出城后,己是逃犯了呀?!”
她想说,不,不是,不是的!
可她就是发不出任何声音。
眼前场景不断转换。
她看到年迈的奶娘在火中哭泣,她怀中己气绝的孙子瞪着惊恐的大眼睛……
她看到先祖的牌位,供奉的圣旨,泛黄的兵书都在火中被燃烧贻尽……
她看到娘亲华丽的衣袍被刀剑划得破烂不堪,却犹在火中与敌军撕杀,浑身是血……
她看到秦漠寒站在宫道上看着她出逃的背影时,心寒的摸样……
“不——”她惊叫着醒来,头脑昏沉,扶着树慢慢站起来,身体不受控制的向后倒去。
一个温柔的怀抱接住了她,昏去前,她恍惚看见了一张熟悉的脸,却记不起是谁了。
那双眸子深不可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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