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之期马上就要到了,如今再登上了御风亭,曹伶坐在亭内,看着那湖水,裹紧了冬衣,却还是发冷。
这两天和小云旁敲侧击,终于可以完全确认,我确实是重生了。重生在溺水那一天的3个月前,现在坐在这里冷静盘算,5年前进了宫,不仅不得皇上喜欢,还不知为何突发了癔症,从此被关在了这冷宫里,虽然是不禁止自己的行动,可是就在这宫里,日日仰人鼻息,恐怕,即使没有张贵妃对自己落手,也是绝对活不下去的。
不是生,就是死,退无可退。
那还犹豫什么呢?她早就没有退路了。
等到明天,成败自然明了。
“伶妃娘娘,娘娘,。。。。。。”沉思间小云已经奔跑到亭内,“贵妃娘娘来了”,说完就剧烈的咳嗽起来。
而我抬起头,发现一向冷清的宫里已然灯火通明,为首的宫人提着明灯,将亭外照的如同白昼,数名太监紧随其后,在其中缓步前行,姿容无双的,就是张贵妃了。
原来,她连明日都等不及了,要置我于死地吗?
“夜里风寒露重,妹妹怎么独自在这亭子里?”
我早已跪了下去,张贵妃一早进宫就深受皇上喜爱,此刻衣着服饰尽显华贵无双,行动之间飘入鼻间的也是上好的香料味道,而如今的我,穿着半旧的冬衣,一副破败相,难怪她会如此得意。
“快起来吧,”我被那双手扶了起来,“我还以为,伶妃是心里恐惧,想要畏罪自尽呢。”她的声音响在我的耳旁,虽是十足温柔,可却冰冷如刀。
我恭敬的低头回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岂敢随意毁伤。况且,我并无罪过,为何自尽呢?”
“好个嘴硬的贱人,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了。”
张贵妃端坐在亭中央,向身后的一名小太监询问道:“张公公这2日可回来了?”
只见那小太监颤声答话:“回娘娘,张公公未归,也并无书信呈递上来。”
“好你个伶妃,如今你还有什么话说?”
“娘娘说的话,我听不明白。”
“好啊,那我就告诉你。你说曾把自己的玉指环给了张公公变卖,但如今张公公出宫便没有了音讯,必定是你们俩串通,他害怕事迹败露便逃了,曹伶,你口口声声说本宫冤枉了你,可如今证据就摆在眼前,你还不跪下!”
看来张贵妃星夜前来,果然是掌握了能定我罪的证据,不然怎么会如此兴师动众呢?
无论那个张公公是死是活,看来自己绝逃不过她的陷害!过去种种浮现在心头,她的抗辩完全无用,直接被侍卫从冷宫里被拖走受刑,从此,她坠入地狱!
重生一次,她又怎么会不为自己打算呢?
见曹伶站在原地,神色淡然若有所思,竟是全无惊惧之色,更不用谈下跪了。张贵妃已气急,命随身的两个嬷嬷一左一右硬生生将曹伶按倒跪在地上。
“事到如今,恐怕我难以顾念昔日姐妹之情了,伶妃不尊法纪,来人,将她拖下去。”
“等一下,绪姐姐好性急啊。”
她在心里笑了起来,果然她的游说起了作用。众人闻言看向庭外,只见来人全无富贵逼人之态,然而发鬓装饰极为清雅精致,随行浩浩荡荡数十人,一举一动皆是气度。
“参见宸贵妃”。庭外已乌压压的跪了一众人。
宸贵妃姿容无双,同年进宫,她处处压张贵妃一头,封嫔、封妃、封贵妃都要早过张贵妃,年纪却比张贵妃还小两岁,此刻走进亭里来,端坐在软席上,娇美容貌倒是比明灯璀璨。“皇后娘娘将这件差事派给姐姐,说的是谨慎审理,怎么无端这样性急,就要把人拖下去了呢?”
她们2人争斗已久,势同水火。
前一天晚上,让小云看着阿芙,我只身从后殿旁的小洞偷跑出去拜见宸贵妃,求她援手。如今能左右大局的人物之中,皇帝面前自己无半点情分,皇后是个佛爷,遇事只求中立不倒,断不会帮她,而宫里只有两位贵妃,恐怕,只有宸贵妃能够帮她。
虽然她和宸贵妃平日没有往来,一个是皇上面前的得意之人,一个是打入冷宫的妃子,更是云泥之别。不过,这位宸贵妃喜爱诗书风雅,从来都瞧不上张贵妃不识文墨、以色侍君的行径,两人不睦已久,再加上后宫争宠,明争暗斗她又怎么会不知道呢?
等到一进内殿,曹伶当即跪了下来,“求宸妃娘娘救我!”
幔帐之中,正喝着安神汤药的人轻笑了笑,“这后宫之中,你和张贵妃两家颇有故交,她自当对你网开一面,怎么求到了我这里?”
曹伶知道,自己没有任何退路,抬起头回答,“我如今身处冷宫,不知道自己如何得罪了贵妃,但偷盗之事绝不是我所为,若是宸妃娘娘愿意助我,我必尽全力报答!”
虽然她如今失势,可是名义上还是曹尚书的女儿,哪怕做一枚棋子,也总有用的到的时候,况且,如果能在她这件事上让张贵妃失了面子,落个处置不周的罪名,也可以大煞一番张贵妃的气焰,这样的交易,宸妃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吃亏的。
算准了这一点,曹伶不断叩头,抬起的一双眼睛已是泛红,带起潮湿的雾气,“求宸妃娘娘,求求您。”一张清冷白皙的脸庞,眼泪满盈了眼眶,看起来实在是楚楚可怜。
“好,我会帮你。”帷帐内的人难以看到,殿内跪着的人,凄楚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冷漠的笑意。
亭内灯火通明,宸贵妃无视了对面人的怒视,笑着问“伶妹妹许久不见,越发清减了。”
“宸妃娘娘,臣妾冤枉。”既然张贵妃想要唱戏,那就不妨把戏台再搭的大一些,无论如何,她决不能落到和过去一样的境地。
“妹妹有什么冤屈,就说吧。”宸贵妃面上全是笑意,对着亭内似乎因害怕而发着抖的人说道。
“张贵妃说臣妾与张公公同谋,偷盗了太后娘娘的玉指环,可是,在这之前,我从未见过太后娘娘的玉指环,如今张公公未回宫,我托他去宫外典当我自己的玉指环,也一并没了消息,求宸妃娘娘为我做主。”跪着的人一张清白的脸已是满目泪痕。
“贱人!证据确凿还想抵赖!宸妃或许不知道,她的侍女早已指认她的行径。”
“哦,那侍女呢?”
只见阿芙已踉踉跄跄跪了下来,再不敢抬头。
“你那天看到了什么?只管说与宸贵妃听就是了。”我抬头看着面前端坐的张贵妃,她确实漂亮无比,可惜我过去那样的信任她。
“回禀两位贵妃,我那天,我那天看到,伶妃娘娘将一枚玉指环给了李公公,其他的,其他的我不知道。”
我抓住机会,“这个奴婢满口谎言,我找张公公变卖玉指环是不假,但我既然变卖财物,怎么会选在青天白日,但若是暗中托人,如此黑夜,又怎么会被她看的一清二楚?知道我给的是一枚玉指环呢?”
“我,我平日里服侍娘娘,自然知道娘娘所剩的金银首饰不多,少了什么我一眼就能看出,那天,我的确是看见了。”
“好,就算是你看见了,我都没有见过太后的玉指环,你怎么会知道太后的玉指环是何模样?一口咬定是我偷了去?”
阿芙早已惨白了脸,宸妃斜睨着张贵妃脸上的表情,心里也大呼过瘾,语气仍是轻柔,“你既然说你看的真切,那你当时在哪里看见的?”
阿芙抬头怯怯的看着张贵妃,呆愣愣白天回答不出,被张贵妃一声喝道,“你在哪里看到?快说。”
“我,我在假山后头,看到的。”
宸妃看着我的眼睛,笑着过来拉起我,“那伶妹妹那天站在哪里?”
“我站在曲廊上,靠近御风庭。”
宸妃从手上脱下一枚玉指环,递给身边的太监,“正好我这里也有一枚玉指环,你们去,一个扮成伶妃,一个扮成张公公,另一个躲去假山后,看看能不能看的真切。这件事情倒也简单,只需验证一番,自然知道是真是假。”
等那3个宫人走去旁边曲廊,阿芙已是全身颤抖不止。
少顷,3个宫人已经跪在亭内回话,“禀宸贵妃,张贵妃,奴婢躲在假山后,并看不清楚他们二人递送之物。”
宸妃笑了起来,把玩着手腕上的玉镯,“真的一点都看不清?这里烛火通明,还是看不见吗?”
“奴婢不敢欺瞒,确实看不清楚。”
宫人话音一落,阿芙随即瘫倒在地,已是哭天抢地的叩首不停,“奴婢,奴婢一时看错,求娘娘恕罪,求娘娘恕罪。”
“想来这个奴婢真是胆大包天,竟然诬告自己的主子,太后的那枚玉指环,我有幸见过一次,这宫内见过的人实在极少,区区一个奴婢敢说自己见到了太后的心爱之物,恐怕,只有那个盗走太后玉指环的人才能如此肯定吧。”
“娘娘,我没有,娘娘饶命,贵妃娘娘救我啊,”阿芙已是哭着跪趴在张贵妃的脚下,不等她说出其他的话,已被一个巴掌打翻在地,随即张贵妃身边的嬷嬷几个巴掌将她的一张脸扇的鲜血横流。
我冷眼瞧着她的惨状,上前道:“求宸妃娘娘,阿芙是我的侍女,就饶了她吧。”话语温柔,眼角似有隐约泪花,似乎还是过去那个全无城府的伶丫头。
我走到阿芙面前,将她散乱的额发抚开,看见她眼睛里的惊慌恐惧。上一世她出卖我做上张贵妃的领头侍女,享受富贵荣华,在自己受刑时更是亲自动手,将左腿都打断,如今她受这一点皮肉之苦,也算稍稍偿还。
我凑到她耳旁,轻声道:“昨夜我曾告诉你,以仆告主,没有一个好下场,可是你不会听我的,对吗?”
“来人,把她拖下去。”张贵妃一声令下,在凄厉的叫声里,阿芙被宫人一路拖了出去。
这场大戏终于落幕。
跪别了宸贵妃和张贵妃,阿芙的哭叫声也远去。
我拢着被子坐在寝殿里,小云正帮我揉着膝盖,我看着外头天色,想着这一夜,真是漫长。
长夜未明,长夜将明。
她越是柔弱,越是识大体,就越衬托的其他人别有用心。如今她得了宸妃做盟友,和张贵妃势必要争个你死我活了。
就是不知道这一世,张贵妃还如何教唆父亲堵上她最后的生门。
真是无比期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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