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叶小年火急火燎赶到地牢的时候,发现年寒江也等在这里。这是她第一次来到这个地牢,以前只隐约听说能从傲龙山庄的地牢里出去的人都是躺着的,里面有各种刑罚让人开口,就算不开口,哪怕只是一具/尸/体/也有办法从上面找到有用的信息。可她万万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冲到地牢来找人。找她珍视的人。年寒江看到叶小年来地牢后,心头划过一丝诧异,他竟不知何时叶小年与钟再期走的这么近,可沉稳如他,丝毫没有把这抹疑惑表现在脸上,他只是问道:“年年,你来干什么,这不是你应该来的地方。”叶小年原先只站在门口,这会儿才走进那个牢房,只看到牢房四周无窗,只有房间四周点了四盆火用于照明,除了年寒江之外还有几个平常在山庄见过的各分堂的堂主也都聚在此处。只是却没有见到钟再期的身影。她斟酌着开口说道:“外公,听说你把钟再期抓起来了,说是他杀了齐兵,齐兵是我府上的人,我自然不能置之不理,所以才会失礼前来,想来了解下情况。”年寒江蹙眉道:“齐兵今晨还被我询问了一番,靠近中午的时候,看守回禀只有钟再期一人前来探望,这之后他便死了,还是死在钟再期特有的左手剑法上,人证物证俱在,这钟再期有最大的嫌疑。”叶小年仔细的把刚刚听到的消息一遍遍在心里复述,突然她问道:“看守只见钟再期进来过,那有没有人见到他离开呢?他后来又是在哪里被抓到的呢?如果真的是他杀了齐兵,那为何他不逃,反而在原地等着别人发现并且抓到他呢?”可当她话音刚落,她便暗觉不对,她犯了一个大忌,那便是在众多堂主面前质疑年寒江的决定,要知道在傲龙山庄乃至整个江湖,年寒江都有着绝对的领导权,叶小年陡然在众人面前提出自己的猜想,实际是引火浇油,说不定会给钟再期带来更多麻烦。果不其然,年寒江的脸色立马就沉了下去,或许碍于众人在场,他没有立时发作,他只是忍着怒意道:“年年,我刚就说了,这不是你一个小姑娘家来的地方,你刚说的外公都知道了,事后会继续安排人进行调查,一定不会冤枉他钟再期一丝一毫。”叶小年听出不对,紧跟着说道:“外公能否让我见他一面?我与他有一点交情,我来问他真相,相信他会跟我说的。”年寒江的耐心被彻底磨灭,他厉声道:“真相?真相就是他钟再期已经全都供认不讳,说就是他杀了齐兵!年年,你还要在此纠缠多久?快回去。”叶小年哪里会相信钟再期能做出这杀人的行为,她拒绝道:“外公,我不信,再期他不会做出这样的事的,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你就让我去见见他好吗。还没有定论的事不能就这样直接拍死啊外公。”年寒江见一向乖巧懂事的叶小年今次一而再再而三的不听他的话,心中升起一抹可怕的猜想。“叶小年,这里是傲龙山庄,一应事项都由我来做主,现在情形就是他钟再期杀了齐兵,你再问也不会有任何结果。一遥,快来把郡主带走,带到房间去好生看管,不能让郡主有丝毫危险。”说罢年寒江便要离去。身后的邢一遥走上前来,试图带走叶小年:“郡主,我们先离开这里吧。”叶小年不依不饶跟在年寒江身后道:“外公,你就让我去看他一眼,至少得让我知道他此刻是生是死……”“叶小年!”年寒江震怒,“我先前与你说的你是全没有放在心上,现在不是你耍小姐脾气的地方,这里是傲龙山庄地牢,你甚至都不该来这里,我已经与你多加劝说,没想到你竟这般骄纵!真是让我太失望了!”“外公…….”叶小年仍在哀求道。年寒江突然就明白了,之前听到的那些风声没错,他最疼爱的外孙女确实跟他山庄的暗卫首领有一腿,他本以为那只是空穴来风,可见到今日叶小年这般情境,倒是不得不让他相信了。“年年还不快与你外公道歉,这般蛮横无理,你师傅从前就是这么教你的吗?”一道悦耳的嗓音出现在门口,众人循着声音望去,竟是年丝丝推着叶夏言,也来到了这地牢中。只见年丝丝熟练的推着丈夫的轮椅,竟丝毫不避讳的来到了他们身边。“爹,娘,你们怎么过来了。”叶小年看到他二人来到此处,还有些不知所措。叶夏言被推到她身前,说道:“岳父大人,是我没有好好教育年年,让她在这里与你顶嘴,我替她向你说声抱歉。”年寒江只知道他们二人今日会来,没想到来的如此之快,倒是出乎他意料之外了。虽心有怨怼,但在这么多外人面前到底不能拂了堂堂齐王的面子,于是他也开口道:“我只当年年是一时顽皮,自然不会过多责怪她,倒是你们,怎么来的如此突然,昨日收到你的来信,我以为要到午饭后才能见到你们呢,倒不想来的这么快,怎么到之后没有在房间里多休息休息,反而直接来了这污糟的地牢,倒是把为父弄的不好意思了。”轮椅后的年丝丝说道:“爹,做女儿的回自己家还需要这般客气生分吗,这次也是夏言说很久没有在夏季的时候回庄了,这次正好他身体好了一些,便带我一起来了。没想到一来便听到年年在地牢顶撞你的事情,这才忙的没有歇一下就来地牢找她了。”年寒江听罢,立马反应过来昨日齐兵的事年丝丝并不知情,不知道是叶夏言刻意没有告诉,还是有别的原因,这倒让他心里升腾起对叶夏言不一样的态度来。可他面上丝毫没有露出对叶夏言的考究,反而说道:“丝丝说的对,是我太拘谨了,我也是惦记着你都是叶家的人了,来这里自然是要按照客人的礼数招待你的,倒是让你不愉快了,爹向你道歉。”年丝丝哪里能受的下年寒江的歉意,连忙道:“爹,哪里的话,我虽嫁作叶家妇,可心里一直都是年家的女儿。”父女二人寒暄之后发现叶小年还站在原处。年寒江说道:“年年,你带你爹娘下去休息,没有我的召唤,不得私自到这里来。”这是在下明晃晃的逐客令了,可叶小年看到自己父母来了,想着或许能借他们再向年寒江求情,于是说道:“爹,娘,你们来到正好,我知道我不该与外公顶撞,但是我也是事出有因,我的一个好朋友被外公抓到了地牢,我知道他肯定没有犯错,可外公都不让我见他一面,我实在没有办法才……”“叶小年!”这次出言打断她的是叶夏言,“从刚刚开始你就在顶撞你外公,丝毫没有一点作为晚辈的尊敬,哪怕我和你娘来了你也是如此不知礼数,当着这么多叔伯的面,你让我镇国侯府的脸往哪儿摆。”他这番话说出来,原先还挤在房间里的那些堂主纷纷告辞离开,只剩下他们一家三口还有年寒江四人。叶小年楞在原地,她自小虽与叶夏言接触不多,可她知道,叶夏言是最疼爱自己的,虽然他身体不是很好,可总是能及时的发现她的情绪变化,在她多次情绪低落时及时给予父亲的安慰,反倒是年丝丝,因为一直满心扑在生病的叶夏言身上,与她之间却并没有叶夏言与她之间那么亲切。可她没想到,就是这样的父亲,竟然也会和外公一样觉得她是在无理取闹,哪怕今日关在里面的不是钟再期是她一个普通朋友,在碰到这般疑点重重的案件时她也会选择尽力为那人求得一线生机。可叶夏言非但没有能支持她,反而一反常态的这般言辞激烈的反对她。她把求助的目光投向年丝丝,可她忘了,她的娘亲,从来都是无条件支持叶夏言的。果不其然,年丝丝站出来说道:“年年,这次确实是你不懂事了,我和你爹辛苦来到这里,天这么热,你爹身体又不好你是知道的……”“够了!”叶小年终于受不了了,“身体不好,身体不好,从来都是我爹身体不好,所以我不能有一点不懂事,我不能惹他生气,我不能像别的小孩一样赖在爹娘身边我要那么早的就去和师傅学武,我甚至我不敢把我受的伤告诉你们就是怕我爹听不得,这么些年来,你们有真正关心过我吗,师傅还在的时候你们不是把我扔在他那里就是把我送到外公这里来,你们都没发现我连正常女孩子应该有的撒娇我都不会吗。我也想像她们一样团在娘亲身前,说着自己经历的好玩的或是难过的事,可哪次我去找你你不是在照顾爹爹,还总是说让我学会自己照顾自己,让我懂事,从来都是让我懂事,我真的听够了!”说罢叶小年拔腿跑出了地牢。只剩下三人面面相觑。良久,年丝丝哽咽的开口道:“都怪我,从小对她的关心实在太少了,我以为把她送到白山老祖那儿是为了她好,可没想到她心里竟是这般想的。怪我。”叶夏言连忙安慰道:“丝丝,不怪你,都怪我,没有一个健康的身体,让你一直担心我,照顾我,从而忽视了对年年的照顾,若不是当年我出事害的你惊吓出血,年年就不会不到七个月就早产,你也不会萌发送她去学武的想法,归根结底,都是怪我啊。”见夫妻二人开始了相互的认责,一旁的年寒江开口道:“行了,此刻不是追究谁的责任的时候,我以前为什么总要把年年接到山庄来,还不是你们从来都不知道仔细听取她的意见,问她真正想要什么,她纵使学得一身武艺,可她也不过是个疼了想找人抱着哭的小女孩啊。丝丝,不是我说你,我知道夏言身体不好需要你多照顾,可年年是你女儿,你一直就以为她什么都不要管,真的是大错特错啊。”说罢年寒江拂袖也离开了地牢。年丝丝伤心的蹲下来,趴在叶夏言膝上说道:“夏言,都是我的错,去年腊月年年也是为了给你找那治病的回魂草才会离家,我怕你听后影响治病这才一直没告诉你,夏言,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才能让年年不再怪我,可以像旁人一般与我亲昵。”叶夏言抚摸着她的头发,眼神飘忽在远处,道:“丝丝,你是个好母亲,年年再大一点就能理解你了。”“但愿吧。”年丝丝无力的闭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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