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镇国侯府的书房内,叶夏言正坐在书桌前的轮椅上,身前跪着一个黑衣死士。“齐兵哪里去了?”叶夏言摩挲着腿上的毛毯,状似平静的问道。死士不敢有所隐瞒,回答道:“回王爷,齐公他……他去了傲龙山庄。”似乎对这个答案并不意外,叶夏言只眯了眯眼道:“他竟然真的去了傲龙山庄?”死士道:“齐公说,这次傲龙山庄找到回魂草,可以救王爷……”“救我?”叶夏言抬起头,“果真是愚蠢至极。”死士不敢说话,埋头不语。叶夏言推动轮椅来到死士跟前,道:“他以为回魂草就能救的了我?他竟然相信了回魂草出现了的谎话,跟了我这么久竟一点长进都没有,传我话下去,不需要派人前去营救他,让他吃点苦头,若我那好岳父能看在我的面子上饶他一命就算他命大……”就在这时,门外传来年丝丝关切的声音。“夏言?还在忙吗?夜深了,你身体不好,还是快回去休息吧。”叶夏言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朝门外回道:“丝丝,我很快就好了,马上就回去了。”年丝丝知道自己丈夫每晚处理事务的时候不习惯旁人在旁打扰,听到他这般回复自己,便放了心,临行前还不忘交代着:“那你快快处理好,我正好去给你盛一碗汤,等你到房间的时候便能喝了。”说完便离开了书房。听到门外的人没了声音,叶夏言继续对身前的人嘱咐道:“先前我没有和你们细说,但是之后我不允许有任何人不听我命令擅自行动,特别是听到回魂草之类的事,切不可盲目行动,坏我大事。”死士恭敬道:“属下遵命。属下告退。”说完便消失在书房内。待书房内又只剩下叶夏言一人,他又重新回到书桌前,拿起今晚刚快马加鞭送来的密信。待看完内容,他生气的一把撕掉信件。信上写着叶小年今夜与钟再期在傲龙山庄举办成婚仪式,事后齐兵一行人带领的死士被傲龙山庄全员抓获,信件送出的时候,齐兵已被关进地牢,信上询问他,下一步该如何处理。冷静下来之后,他弯腰拾起散落一地的碎信纸片。有一张碎片掉在书桌深处,他用力弯腰伸手向前试图捡起那张碎片,可不管他怎么往前够身子,始终够不到那张碎片,他又试着往前探了身子,可不料这般悬空之下,他整个人从轮椅上摔到地上。摔到地上的时候,他第一反应是趴在地上去够那张碎片,直到碎片终于被自己捡起放在手心,他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此刻正狼狈不堪的倒在地上。他抬手扶住轮椅的两边扶手,试图借助手臂的力量让自己能重新坐回轮椅,可他忘了,自己早就不是那个能单手行大刀的男子了,他现在只是一个,需要借助轮椅才能行动的可怜的病秧子废人。试了几次还是坐不回轮椅的时候,他终于泄了气,他用力的捶打着自己早已毫无知觉的双腿,可怎么打,双腿都没有任何感觉,他恨,他怨。这时,房门被迅速推开,年丝丝急忙来到他跟前。她蹲到他跟前,看到坐在地上,一片颓然模样的叶夏言,小心翼翼的问道:“夏言,我先扶你起来吧。”叶夏言这才从自弃中反应过来看向年丝丝,他开口道:“丝丝,你还记得我骑马的样子吗?”年丝丝讶然,她从未主动在他面前说过以前的事就是怕会勾起他的伤心回忆,没想到这次竟是叶夏言自己主动说起。见年丝丝不回话,叶夏言继续说道:“我十五岁上战场,跟随将士们四处征战,每每解放一个城池,老百姓们看到我们前往总会自发的守在城门旁夹道欢迎。我以为我会一直这样下去,替父皇打下更多江山。可我从没有想过,我的父皇,竟然会认为我谋反,他怎么能这样想我呢?我在战场,百死一生,每次在敌方的威逼利诱下我从未松口改变过自己的立场,因为我永远记得,我不能背叛我的父皇。”年丝丝虽不是第一次知道这些事,可却是第一次听叶夏言如此直白的说着自己的委屈,听完的她已泪流满面。叶夏言继续说道:“这么多年了,其实丝丝,我一直对不起你。”他看向眼前陪伴自己这么多年的妻子,“我以为我可以为你好,我可以让你回你的江湖,不必一辈子困在我身边,可是丝丝,你那个时候,在我去攻打旧朝的前六个月,你找到我,说你自己怀了我的孩子的时候,我真的,我真的做不到那么无私,我就是想自私的把你捆在我身边。”年丝丝伸手攀上他的脸,说道:“夏言,那都怪我,你当时来找我,说要与我分开,说自己干着最危险也是最败坏阴德的事,你要离开我的时候,是我,都怪我,是我设计用药,让你和我有了年年,又利用这逼得你与我成亲,夏言,这么多年,我一直欠你一句抱歉,你为了旁人不对我未婚先育的事指指点点,特意隐瞒年年的出生时间说在我两成婚之后若不是我自己身体不好,害得年年七个月不到便早产,为了让她身体变好,我才会那么狠心的把年年送去白山老祖那儿学武,你也不会和年年从小分开那么久,这一切都怪我……”叶夏言抬手覆上女人的手,他摇头道:“丝丝,是我应该感谢你,那个时候我在天牢,若不是你告诉我年年的存在,就不会有足够的勇气支撑我活下去,是你和年年,给了我一个活下去的希望。”年丝丝说道:“夏言,不管以前的事如何,以后的路,我们一家人都要一起走。”叶夏言突然问道:“丝丝,我做什么事你都会支持我的吧。”年丝丝肯定道:“只要夏言你自己想做的任何事,我都会支持你。”叶夏言抬手扶上女人头发,眼神坚定道:“我知道的丝丝,我知道我做什么你都会支持我的。”心底却悄悄做了个决定。年丝丝小心又缓慢的扶他坐回轮椅内,发现他手上抓着一些碎片,可年丝丝向来不过问他的公事,自然也不会知道上面写了什么,反而是帮他细心的销毁了信件。另一边的傲龙山庄地牢内。齐兵已被鞭打的遍体鳞伤,可他仍然只是说自己此番来傲龙山庄是他自己一人行为,与镇国侯府没有任何关系。老练如年寒江,他自然不会相信这人的一面之词,能有如此高超的武艺并且能带领一队训练有素的死士前往傲龙山庄偷袭,若不是他们提前做好准备,恐怕早就被他们得逞了去。他们背后必然有别人的授意。“还不说是吗。”年寒江亲自站在地牢审讯。齐兵已到中年,此番刑打早就让他内外受损精疲力尽,他疼的眼皮都睁不开,闭眼说道:“庄主,我已经说了无数次,我是因为听到回魂草的消息,担心我们王爷的身体,为了他,才来到这里。”年寒江冷哼道:“为了王爷?你一直说你们王爷不知道你干的事,可你干的这些事,哪里像是一个管家能干到的?你若不说,我傲龙山庄刑法众多,我不介意让你多感受多学习。”说罢吩咐下人继续鞭打。“庄主!庄主!”又被抽了两鞭子的齐兵大声呼喊,“庄主,您就是把我打死了,我也不知道啊。”年寒江挑明道:“齐兵,你只是镇国侯府的一个管家,哪里有这么大的本事指挥这么多死士行动,虽说侯府养你一队死士是正常,可这是傲龙山庄,他叶夏言要什么跟我说便是了,他是我女婿,我还能不给他吗?”齐兵默不作声。年寒江继续说道:“齐兵,我也说了,你若想说便说,不想说便不说,我不强求,但我自有我的方法。”就在这时,邢一遥捏着封信来到年寒江身后。“禀庄主,镇国侯府传来一封飞鸽传书。”年寒江伸手,邢一遥会意,立马把信件递到他手上。等年寒江看完后,催动内力使得信件瞬间被毁。“好啊,我的好女婿,他现在竟让我这般陌生,眼下天也快亮了,吩咐下去,天亮后,夏王夫妇恐会来山庄,让下人们小心仔细些。”“是,庄主。”邢一遥应下,随后看到仍在刑架上的齐兵问道,“那庄主,此人如何处置?”年寒江淡淡道:“就把他捆在这里,到时候再说吧。我先回去了,这里就交给你了。”说完年寒江就离开了地牢。邢一遥看着已身受重伤的齐兵,没多说什么,只吩咐下人好生看管,便也离开了地牢。那头房间里的叶小年也是辗转反侧,彻夜难眠到天亮。新房前她被邢一遥喊去指认齐兵之后便被送回了房间,年寒江说这都不是她需要操心的事,让她好好休息。可这样的情况她哪里能睡得着呢。偏生这时候钟再期也不见身影,大厅一别后她被送回房间后就和钟再期失去了联系,此刻她一个人待在房间内,脑海中闪出许多画面,从她出府寻找回魂草开始,再到金府离奇密室里的一众女子,再到现在,几次线索指向她父亲,可都被她自欺性的忽视了。所以,她的父亲,真的也卷入其中并且做了不少坏事吗。这些她都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脑子很乱,眼睛很疼,昨夜与钟再期把两人心思挑开已让她费尽心神,这下子又来一个齐兵的事。想着想着,她竟也睡着了,这一睡也睡到了快中午的时候。迷迷糊糊间,她被一阵敲门声惊醒,她茫然起身,揉揉头发,走到门前打开门。发现是一脸急切的邢一遥。还没等她开口,邢一遥就飞快的说着。他说:“郡主,你快和我走,再期被当做杀/害/齐兵的凶/手/被庄主抓到地牢了!” 这下子刚刚还满脑子不清醒的叶小年,一下子就惊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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