煞红楼一处隐蔽的地宫内,地宫面积不大,四周围绕着温暖的泉水,泉水中央有块凸起的巨石,巨石上卧着一块千年寒冰,寒冰上赫然躺着一个形销骨立的男子。
一位身着黑衣,戴着黑色面纱的男子,持剑站在地宫入口处,紧张的替他的主人护法。
“咳。”冰上的男子咳嗽一声,睁开一双没有感情的眼睛,黑发散落在冰上,自己在寒冷的冰上也只是穿着一件白色单衣,他忍过丹田肆虐的真气和胸肺磨人的钝痛,用手撑在身侧坐了起来。
一旁护法的人看到他坐起身来,连忙拿起身侧挂着的貂绒披风,从泉水过道处走至他身旁,等他起身后再为他把披风披上。
“少主,”掠影开口,“据我们的探子来报,小郡主于今日一早已经出发前往河西村寻找回魂草的下落了。”
煞红楼少主,也便是这处冰室的主人符过,披上披风后周身还笼罩着散不去的寒意,只随意理了下散落的长发后从冰上起身,向地宫外走去。
“可有查出此行她身侧可有靠得住的人进行保护?”符过问。
“回少主,年寒江派了自己山庄护卫队的一队用来跟郡主共同前往,领队的是护卫队副首领邢一遥,此人我们之前有查过,家底干净,父母均已不在,一直跟着年寒江后面,对他忠心耿耿,想来此次随小郡主出行也是能竭尽全力保护她的。”掠影默不作声的跟在符过身后,“另外年寒江还暗中派了先前一直保护小郡主的暗卫进行暗中保护,河西村里我们的人也都已布置妥当,小郡主此行必当安全无误。”
符过已走到地宫入口,听完这番话后稍稍放了心:“该做什么你们自然清楚,就不必我多说了,不管什么草,我要你们随时以她的安全为第一行动准则。”
掠影停步双腿靠拢,双手握拳:“属下明白!”
说完符过径直走出了地宫。
另一侧,叶小年在年寒江处得知十七年前为前朝太子治病并带来回魂草的郎中据查来自东乡河西村,只是毕竟过了这么多年,有些情报可能早就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变得真假不知,但叶小年还是决定亲自去河西村查找线索,如果真的有当年那个郎中的消息,说不定就能找到回魂草的下落呢。
年寒江见叶小年执意要去,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无论如何也要拨了一支由邢一遥带队的护卫队跟随她,一行二十人叶小年自然不肯。她以此次寻找回魂草需要低调不能引起江湖人的揣测,拒绝了这么多人的跟随,最后她与年寒江两人妥协,只有邢一遥为队长的五人跟随,扮成南下的富商,再暗中派了暗卫之后年寒江才放了心。
最后叶小年与邢一遥以及剩下的四人在腊月十六那天上午出发,此行从傲龙山庄赶往河西村,至少需要三天的路程,叶小年倒也不怕苦,加上年寒江给她准备了充足的食物与盘缠,她只当出去游玩。
官道上,叶小年与邢一遥分别骑两匹马走在队伍前方,余下四人则赶着马车,马车上放着两口大箱子,用来给他们掩饰身份。
叶小年骑着马,脚下也没停,一直在欢快的前后抖动着,她手上还拿着一根从路边拔来的草,悠闲的捏在手指中间来回摆动着。
邢一遥看着身侧小郡主天真无邪的模样,不禁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叶小年看到邢一遥笑疑问道。
“没什么,”邢一遥答,“只是觉得郡主你贵为镇国侯府郡主,竟然会骑马,还这么,这么亲和。”邢一遥好不容易想到了这个形容词。
这倒是真的,出发已有半日,队伍除了中途休息吃饭外再没有休息过,绕是他邢一遥擅长骑术他的双腿也被磨的有些许疼痛,但叶小年却一声不吭,吃饭的时候也和他们一起,他们侍卫吃什么她就吃什么,一点郡主的架子也没有。
真的让他很意外又惊喜。
“这有什么的啊,”叶小年不以为然的回,“我那个时候跟我师傅后面,他为了锻炼我,把我自己一个人扔在后山,我就靠吃草根,喝露水,慢慢靠着自己的脚一步步走了六天才走出了后山,现在的待遇已经比我那个时候好太多了。”
邢一遥带着佩服的眼神望向她问道:“不知郡主师从?”
“我师傅啊?我师傅是白山老祖,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叶小年还是这么随意的说着。
“白山老祖?你说你的师傅是白山老祖?”邢一遥激动的声音都提高了不少,竟也忘记了对叶小年的尊称,“我特别崇拜白山老祖,可是他一直宣称自己不再收徒弟了,只在十年前收了最后一个关门弟子,我万万没想到那个人竟然是你啊。”
叶小年算了下时间,确认道:“确实是十年前,那会儿我刚五岁,听我娘亲说,我因为早产,身体自小就比别的孩子孱弱些,她担心我会因此夭折,拖我外公找到我师傅,好说歹说愣是让我师傅把我给收了下来。从我进师门之后师傅也确实没有再收过徒弟,师兄们都说是我太调皮了害的师傅再没了收徒的勇气。这些下来我在师门就永远排行老小,总是被师兄们仗着辈分大就欺负。”想起那段时光,叶小年的眼睛里满是回忆,哪怕是一直被师兄们欺负,但是他们对自己永远是最疼爱的。
只是后来……谁也没有想到会发生那样的事,让他们师门全部覆灭,除了自己当时正在傲龙山庄逃过一劫,剩下的人包括她的师傅全都死于复仇。
邢一遥看着叶小年的眼神慢慢变得忧伤,猜测她可能是想到了当年的灭门惨案,赶紧转移话题道:“我也是啊,我从小就跟在庄主后面学武,他对待我特别严格,我学武的时候正赶上他最忙的时候,我总是被他训斥惩罚,想想那段时间,我可真的过的是生不如死。偏偏我又没别的地方可去,别人休息还能回家啥的,我哪儿也去不了,只能待在山庄,然后又是一通练习。”
叶小年对邢一遥并不是太了解,事实上她每次来傲龙山庄总是在前院呆的多,因为男女有别,邢一遥他们很少进前院,只是在外周巡查,再加上她来傲龙山庄也总是变着花样出去玩,自然就对他们没有了解。
“那你父母呢?”不知为何,叶小年这样问了出来。
“我的父母啊,”少年抬头看了下天,“他们已经去天上啦。”
叶小年不说话了,她知道自己不小心戳到了少年心底的伤痛,看着少年故作坚强的脸,想了想还是开口:“你的父母如果看到你现在这么厉害,能自己独自领一支队伍的模样,他们一定会以你为豪,也会一直一直在天上看着你,守护着你的。”
叶小年言辞恳切,目光凿凿的盯着身侧的邢一遥,少年一愣,印象里从没有人跟他讲过这样的话,每当别人知道他父母双亡时说出的都是让他坚强,让他努力生活的话,却从没有人说过他的父母会以他为豪,也没有人说过他很棒。
哪怕是这么一句最简单的赞美,却往往被人们的同情淹没。
良久,邢一遥笑了出来说道:“多谢小郡主,我们也走不少路了,天快黑了,我们在前面找处住宿吧。”说着骑马往前面去了,像是去提前探路。
正在这时,四周风沙骤起,叶小年勒住马,停在原地,空气中隐隐有杀气。
邢一遥没走多远,也发现了异样,立刻打马回到叶小年身边,两人警惕的看着周围,不由自主的都把武器抓在手中,不敢松懈。
很快,一把剑从空中刺向叶小年,来人身法极快,叶小年下腰堪堪躲过一招,身后又来一人同样的向她刺来,邢一遥出剑帮她打退。
随即隐藏在暗处的一共八人,均身着黑色衣物,黑纱遮面,虽看不清长相,可身手却是一等一的高手。
身后四个侍卫也纷纷拔剑跑到两人身侧,可饶是他们训练有素,在面对比自己多的人数的时候很快便受伤败下阵来。
“来者何人?”邢一遥严肃发问,混战中,他为了保护叶小年手臂早已被剑刺伤,此刻正在流血,“你可知你们拦的是何人?”
黑衣人不予作答,继续着对叶小年的攻击,叶小年早已被打落下马,虽战的辛苦,但得于邢一遥他们的保护,她虽然早已没了多余力气,但身上一处伤痕都没有。
领头的黑衣人见此刻大局在握,提剑向叶小年冲来,邢一遥反应迅速,飞快来挡,还没等黑衣人到叶小年跟前,又一人提着一把剑出现,出手替叶小年挡下这招。
来人正是昨天晚上不告而别的钟再期。
叶小年心中一片欣喜,来不及多想,又迅速提气进入战斗状态。
黑衣人见刺杀失败又多了个人,眼神示意七人一起上,叶小年刚刚才有机会调整了内力,此刻又继续提剑应敌。
有了钟再期的加入,他们的劣势得到稍许缓解,很快,黑衣人都被他们打倒制服。只是他们似乎还有后招,在他们没有注意的时候,其中一个黑衣人悄悄前往战场后方,掏出暗器,向叶小年的后背射来毒针。
叶小年正面对着前方,她本就因对打消耗内力过大,没有注意到背后的危险,钟再期也是如此,再加上他站在叶小年左侧,哪怕他想伸手去拉叶小年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也没有多余的右手可以立即拉过她。
他飞快移步挡在叶小年背后,随着钟再期一声闷哼,毒针已刺入他右肩。
叶小年飞快转过身来看到眼前正咬牙脸色发白的钟再期,发现是后方有人使用暗器后,邢一遥立马上前解决了那个黑衣人。
“钟再期。”叶小年伸手扶住他的肩膀。
只见他微微摇头,示意自己没事,又本能的想把叶小年的手从自己身上移开,叶小年发现了他的想法,强硬的继续扶着他,眼里是不容拒绝的严肃。
很快,所有黑衣人均已被制服,只剩一开始的领头还尚有意识。
邢一遥提剑走到黑衣人前方,问道:“说,是哪个人派你来的?”
黑衣人不屑的看着他,再看向远处站的好好的叶小年,他知道自己这次任务失败了,他只是觉得自己对不起他的主人,好好的计划又要因此被搁置,他用力咬开嘴里的毒药,没等邢一遥反应过来,就已经中毒身亡,余下的黑衣人均是如此,现场竟没有一个活口可以留着拷问。
“小郡主,你看这?”邢一遥有些为难,刚出门一天不到,就发生了这样的刺杀,若不是钟再期及时赶到此刻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想来问出幕后主使也没有问出来,他感到有些挫败。
叶小年冷漠的看着倒地的尸体,开口道:“先把他们埋了吧,也是可怜人,埋完之后我们按原计划去前方找一处住宿,你再派人去请个郎中来给兄弟们治疗。”说着叶小年一只手搂过钟再期的腰,一只手扶住他肩膀,把他扶到了后方的马车上。
众人不再言语,各自忙着各自的事。
只有钟再期,在多年生死场上的历练下,他明显感觉到自己肩膀处疼痛难忍,不同于一般的受伤,疼痛的感觉倒像是中毒。
他垂眸,默默忍受着疼痛。
很快,尸体都已被埋好,受伤重的兄弟都躺在马车上,叶小年还是与邢一遥一起骑马在前面开路,钟再期看着两人的背影,一摇一晃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期年不悔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同创文学网http://www.tcwxx.com),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