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木材店里挑了一根榉木,榉木色泽娟红、质地坚硬,制成手杖最好不过。
我让白岑包好后那根榉木后,随我出去。
甫一出门,我们便遇到街巷之上,一位少年同人解惑疑疑难杂症。
少年不过十三四的年纪,一张脸生得极为稚嫩,行止却颇为老成。
自称从禹云山而来,乃韩神医的徒弟。
他每每说中求问者的病症,围观的群众便惊叹一番,拉着那少年,再度询问疗愈的法子。
「若是眼盲呢?可有得治?」我小心翼翼开口。
他果然回头,圆溜溜的眼里充满异色,嘴角的弧度瞬间塌下来,
「致使眼盲的病因有很多种,不过我学医时日尚短,倘若能请我师父出山,想必定可妙手回春。」
他看着我,露出高深莫测的神情,「我师父救人,向来有规矩。」他气定神闲,踱步来回,「规矩有三……」
我垂目摇头,拔腿就走。
自皇姐宁潇提起过这事,我心下便觉蹊跷。
如同宁潇对我了解之深,我也深谙她的脾气,她绝不可能在短短几日便释怀。
少年在身后气得跳脚,「你这个人,怎么一点儿也经不住考验呢。」
我问白岑,听过禹云山上有一位姓韩的神医吗?
我一直对这件事心存疑虑,皇姐宁潇一向睚眦必报,她爱惜自己的体肤胜过一切,额上长出一颗痘都要食不下咽、顾影自怜好几日。
又怎么会不小心将小臂伤成那样,还不愿让人知道,必然是那梅子昂的手笔。
那少年看上去像极了江湖骗子,指不定便是宁潇编出来的,找人同我演呢。
白岑沉默了一会儿,才道:「属下听闻过。」
「真有这么个人?」我停住脚步,痛心疾首看他,「你为何不早说?」
白岑垂着眼皮,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公主方才也没问。」
我一噎,镇平王府的侍卫,都有气死人不偿命的本事。
转头便往回走,白岑却伸手拦住我,「不如属下替公主一探究竟。」
我犹豫片刻,觉得在街巷之上与那少年讨价还价,的确有失脸面,便依了白岑。
我在原处等他,白岑回来后,告诉我那少年约我明日酉时,在天香楼一会,他只同我一人谈。
我让白岑先不要将这件事告诉楚莳。
毕竟,给一个人希望,再让他失望,是一件很残忍的事情。
那夜,楚莳抱着我,我问他,「楚莳,如果你的眼睛能治好,那……」
他打断我,将我拥得更紧,「楚莳以为,如今这样就很好。」
他阖着目,垂落的长睫在眼睑处划过一道浅弧,看似不动声色,可是瘦削的肩膀都在发颤。
我心中叹息一声,他这是讳疾忌医。
翌日,我按照那少年给的地方,在天香楼定了一间厢房,白岑说他在隔壁,若有事,唤他一声就是。
酉时一刻,我没等来那少年,反而等来了卢安。
半月不见,他还是似一只开屏的孔雀,仿佛早便知晓我在此处。
进了厢房后,卢安招招手,身后的侍从鱼贯而入,将这里团团围住,连临街的窗口都被人守住。
那窗棂发出咯吱吱的声响,随即整扇被合上,厢房内立时被蒙上了一层灰。
卢安的吊梢眉扬起,走近我,「宁胭,日子过得太舒坦,连我是谁都忘记了?」
他一双眸子生得比寻常人要大,只是眼白多于眼仁,刻意做出一副可怖相来,反倒显得有些滑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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