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小心笑出了声,尽管我知道,这很不合时宜。
不出我所料,卢安被我突如其来的笑轻易激怒,上前掐住我的下巴,「你笑什么?」
我总不能说,我笑你像只瞪眼的蛤蟆,于是我没有吭声。
这沉默在他看来却像是无声的挑衅,卢安手上的力道重了几分。
我趁他的胳膊凑近我,一把抱住,张口咬下,生生咬烂一块皮肉。
「宁胭,你是属狗的吗?」卢安惨叫一声,抬手便给了我一巴掌。
脸上火辣辣地疼,我啐了一口,满嘴的血沫。
终于有人看不下去这场闹剧,推开了厢房的门。
宁潇的身影娉婷走进来,满目怜惜地看了一眼卢安,拿出绢帕替他包扎。
转而看我的时候,眼里则是不加掩饰的怨毒。
宁潇一贯喜欢绯红色,今日为了掩人耳目,却特意穿了低调的浅碧色罗裙。
「宁胭,我本想给你一个教训,没想过真的动你。」
她昂起下巴看我,「现下,我改变主意了。」
宁潇把玩着手上的玳瑁护指,环视一周,「这几个侍卫,容貌也是一等一的俊朗。明日,整个京都都会知道,镇平王世子的夫人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背着世子在天香楼与人交颈缠绵。」
她顿了顿,「你说,镇平王世子一旦因你而声名有损,他还肯护着你吗?」
我从那些个平平无奇的侍卫面上扫过,他们和「俊朗」一词实在沾不上边。
比起楚莳,更是差得太远了。
那些人向我逼近,我一步步后退,浑身抑制不住发抖,连牙关都在打颤。
宁潇笑得娇娇俏俏,眼里颇有些纯真无邪的意味,「为什么不求救?明明镇平王府的人就在隔壁。」
她喜欢看困兽之斗,我却偏不如她的意。
宁潇的眼里竟有了些怜悯,「你以为镇平王府的眼线会无用至此?当真觉得你在这儿,那位姓白的侍卫会一无所知?」
我没有那么傻,白岑武艺高强,卢安公然带人进来,他不可能没有察觉。
之所以还没有过来,不过是不愿同宁潇背后的右相抗衡罢了。
那么我求救与否,又有什么区别呢?
我不愿往更深一层去想,我只顾着防备韩神医是宁潇诌出来的花样,却没想到真正让我踏进这个圈套的,是楚莳身边的人。
宁胭嗤笑问我:「胭儿现下一定后悔嫁了吧?」
我勉力笑笑,「要让皇姐失望了。」
我这个人是很拗的,很多事情,我心里清楚,只是懒得讲出来。
新婚之夜那支羽箭,楚莳当时并不想追究,那人只会是王府之人,敢堂而皇之在镇平王府刺杀世子妃,是谁的授意不言而喻。
手握重兵、在先帝尚在时叱咤一方的镇平王,又怎会允许他唯一的儿子,娶我这样一个不受宠的公主?
我抬眼看她,「嫁与谁都一样,他待我好,我便待他好,他若无情,我便休……」
我的话未曾说完,那些侍卫便箍住我的手。
他们像是一具具听从主人命令的行尸走肉,木然地将我身上的衣裳一寸寸剥下。
我闭上眼,忍着不让泪水滑落。
这时候,我忽然听到有人破门而入。
这些人显然比宁潇带来的侍卫更加训练有素,我偏过头,正看见那些灰衣人当中的楚莳。
他清瘦挺拔的脊骨荏弱不胜衣,在这群人当中,惹眼也刺目。
手上没了桎梏,我颓然抱着膝盖,蜷缩在地上。
局势瞬息间转变,卢安带来的侍卫们被这些灰衣人轻易制服,动弹不得。
宁潇不可置信地摇头,「楚莳,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不过,她很快便说不出话了。
她太聒噪,楚莳命那些灰衣人堵上了她的嘴。
灰衣人们为楚莳腾开一条路,他一步步走近我,固执地不要任何人搀扶。
他神情很冷,唇色很淡,眉眼一深,也似沾了三九寒冬的薄凉。
他唤我「阿胭」,我却没有如以往一般回应他。
楚莳在我面前屈膝半跪,摸索着扶住我的肩头,触到我的肌肤时,他手指顿了顿,将滑落在我肘间的衣袖拢上去。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他指节颤得厉害。
好半天,楚莳终于替我拢上衣衫,清润的嗓音低不可闻,「阿胭不喜欢见血腥吧?」
我没有回答。
楚莳侧首,「折了手脚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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