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中年的威廉和年轻的俾斯麦

近代欧洲大陆（尤其是法国）的反专制运动总是一波一波的像一场潮汐一样有规律——就像跷跷板的两方：资产阶级与封建地主在板上一上下地“你方唱罢我登场”。

笔者的老师曾经说过一句话：“法国是欧洲封建势力的堡垒。”

1848年，愤怒的法国民众在忍无可忍之下再一次赶走了他们的君王，并且再一次迫使他们的君王远走英国。堡垒上的灯光自然而然地照向了四周，欧洲大陆上再一次掀起了推翻君主制的浪潮，邻近法国的普鲁士威廉一家首当其冲。 这一年，身为普鲁士亲王的威廉二世业已年过半百，但是他却将以一个“素人”的身份出演一场由上帝导演的闹剧。

三月，西南风将大西洋暖流和挪威暖流的水汽缓缓带到普鲁士，稍微缓和了普鲁士寒冷的天气，但这并没有缓解柏林民众急躁的心情。连续三天的军队无端杀戮群众的罄竹难书的暴行激怒了平时最温和的人，还在等什么？已经无路可走了!民众自发操着家伙，像山谷四周的水汇聚到山谷一样赶到柏林皇宫前，甲队的三个人拉着横幅，乙队的两个人扛着大旗，一个叫约瑟夫的大嗓门带领着后面持武器的愤怒群众一遍又一遍地喊着口号：

“撤离皇室军队!”

“撤离皇室军队!”“撤离皇室军队!”“撤离皇室军队!”

“处死国王!成立民主议会!”

“处死国王!成立民主议会!” “处死国王!成立民主议会!”“处死国王!成立民主议会!”

环境对人的影响是巨大的。一个在平时连杀鸡都觉得罪恶的人在被煽动的群众中可能最先向敌人丢手雷。当初住在屠户家附近的孟子很快就学会了叫卖。

一刻钟前还在好远的地方瞎嚷嚷的百姓这会儿已经到了宫门前了。再过一刻钟，国王腓特烈·威廉四世就得像法王路易十六一样上断头台——或许是被疯狂的群众乱棍打死。

“老弟啊，这 这 这这怎么办啊？你哥哥我马上就要凉凉了!”国王的恐惧和慌乱写在脸上，双眉紧促，嘴巴不住开合颤抖。国王急得在宫殿里团团转，大臣们也是忙着写遗书，收拾家财——得知消息的威廉一边安慰哥哥，一边向整装待发的国家机器、他一手培养的军队发出命令：“向这些疯子射击!”

还是在1848年，34岁的俾斯麦刚刚完婚，这是他在经历了两次爱情失败后的完美婚礼——本来俾斯麦应该和老婆孩子过几年舒坦日子，但是听到革命爆发的消息，吃瓜群众俾斯麦决定结束蜜月，前往柏林吃现场瓜。

……

军民激战了十几个小时后，训练有素的整装待发的军队被同样有备而来的科学应战的市民、工人、大学生（我认为是他们担任的起义参谋）打得落花流水。国王的投降书已经由最有才学的一位大臣写好了。

威廉见大事不妙，赶紧从前线跑回府邸，在杂物室里东翻西找翻出了一些不知道从哪儿来的破旧的衣服，他甚至连感慨一下世事弄人的时间都没有——耳边群众愤怒的叫骂越来越近——威廉赶紧找来妻儿老小，一人领几件衣服穿上。他本人则撕扯下抓了一件灰黑色的掉了半个袖子的破皮衣套上，在自己本就血迹斑斑（前线留下的）的裤子上划开几个口子，光着脚丫子灰溜溜地化妆成穷人逃往英国。

上帝：哎，这就对这就对!

作为一个很早就完成了君主改制的十分开明十分安全的国家，英国总是对落难的君主和贵族们敞开怀抱。古往今来无数的封建显贵都在英国避难过，连拿破仑都是在英国人的庇护下免去身外之祸来到了圣赫勒拿岛的。

此时，吃瓜党俾斯麦仍然在来柏林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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