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雪月抬头望去,满是披着大袄、带着帽的人。人头攒动、摩肩接踵,没人维持秩序,却依旧自觉地在中间空出一条能容车马走过的大道。
她踮脚眯眼往城门方向望去,又被一旁的大汉推搡,一个踉跄,好在人多,摔不着。
“来了来了!”人群中有人喊道,一些年轻公子两脚纷纷挪动,只为更清楚地好好看看那顾小将军,各自打着内心的小算盘——一十有八,还未婚配,若是娶回家中,也就能分到顾家一份羹了!虽说在外厮杀,生死难卜,不过到时候是我妻子,那就不能不听丈夫的话,乖乖待在家。
“嚯!还挺俊俏的!”有人油腻说道。
“是啊,在外吹风吃沙皮肤都比我细嫩。”元如秀在一旁借顾清发着牢骚,要不是看在林雪月的面上,她和严丹婷才不会和一帮没职没官的布衣挤在一起,还打别人顾小将军的主意,也不掂掂自己的轻重!
林雪月伸长了脖子,见顾清笔直地坐在马背上,充耳不闻外人语,直视不远处的皇宫。
在隆冬阳光的照耀下,顾清面色发白。旁人看来,那是肤白若雪,林雪月看来,那是惨白无血色。
她盯着顾清肩膀,仿佛能看见在这玄铁甲下顾清发白起脓的伤痕,狰狞可怖。
“顾清!”
“何人?”顾清闻声回首,眉眼间泛起一丝华光,却见一个个男子给自己抛媚眼,不见声音主人,又没趣地别过头。
“方才你可听见有人唤我?”顾清问一旁的士兵。
那士兵不答。顾清这才想起来,他被蛮子斩了耳,只见外人上下唇开合,不闻他人谩辞哗说。也是可怜,不过耳根至少清净了。
“你在做甚啊?!”严丹婷将林雪月拉出人群,不掩怒气地吼道,“那是塞北大将军的女儿,你爹不过一个七品官,敢直呼顾小将军的姓名?还那么大声!”
林雪月被她这么一吼,懵了半晌,再一看,顾清已经骑马走远。“那让顾清叫一遍我的名字就好了啊!”林雪月回道。
“罢了,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何必吵吵嚷嚷伤了姐妹情?”元如秀做了个和事佬,说道。
严丹婷点头附和,她没这俩人能说,手脚却比嘴要快,已经放开林雪月退至元如秀身旁,道:“对啊,咱们还是去燕飞楼逛逛吧!”
江南有韶花楼,京城有燕飞楼。
饮酒作诗,男女欢愉,纨绔公子浪荡,娉婷女子风流,一段段佳人才子、万般风情的故事,十个内有七八个发生在这种楼里,剩下的则是在静幽密林、深巷小道。
“元小姐、严小姐,你们来啦!”那姑娘自动忽视林雪月,笑着迎客。
林雪月大气,不计较这些小细节。她原本不喜欢这种烟花之地,直至她在韶花遇见顾清之后,这种想法略微改变。
韶华易逝,何不与君醉卧花海?贪得一良宵。
林雪月觉得此言极是!
顾清喜好喝酒,林雪月开始也学着抿一小口,后来趁着左右没熟人,也大碗大碗灌入。
但不管是梨花还是茱萸,松醪还是蓝尾,都不是那夜与顾清喝的那味。
不过她也纳闷,军中禁酒,顾清的酒量怎就这么好?
“美人,在下初见你,就似在哪见过一般?可是前世修来的福气?与小生共醉一夜可好?”
正当林雪月思忖着,一男声从她背后响起。林雪月回头,下意识寒毛直立。
金、栖、安……
这个纨绔也在京里,指不定还是燕飞楼常客!林雪月对金栖安那一手仍心有余悸。
当朝尚书令的儿子耶!元如秀投来嫉妒的目光,为何不邀我饮酒?她挤出一个笑容,怂恿道:“雪月呀!栖安公子唤你呢!这可是修来三世换来的!”
然后,她也不忘跟金栖安搭话:“公子快弱冠了吧?也没娶妻纳妾的,憋着也难受,要不奴家就勉为其难,俯身伺候公子一宿?”
林雪月脸都青了。憋着难受?见金栖安这满面桃红的脸色,刚发泄完还差不多。
严丹婷也依偎上去,妩媚道:“公子别听元姐姐的,她叫得没我好听呢!”
金栖安指尖划过严丹婷的下巴,眼中尽是戏谑的笑意,迫使她与自己深情对视,然后往她耳根哈一口气,就放开了。
“我想听这位小姐叫。”金栖安说着,目光肆无忌惮地在林雪月身上游走。
“……实在是对不住,公子,在下有心上人了。”
此言一出,在场人俱是一惊。
她什么时候就有了啊?怎么都不和我们说?还是不是姐妹了?!元如秀和严丹婷不约而同地想着。
金栖安略显失望,道:“这样啊……那我也不勉强。若是你哪日饥渴了,他不能满足小姐,那便来找我。不过是哪家公子有那么好的福气啊?”
踏悠:谢谢观看!
清风拂月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同创文学网http://www.tcwxx.com),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