幹元六年,初识。
仲夏至,进京路途骄阳似火,但闻白荷花香,便能想到塘中嬉戏,心里倒是舒爽不少。
金銮殿内,红墙黄瓦,金碧辉煌。王一博走到龙椅前坐着,霎时瓦顶好像攀附了一只满身金黄的龙,正注视着皇帝面前的大臣们,眼神何其犀利,好像一旦有何僭越心思,就会被它捏碎。
孟玉:皇上,武状元已经在门外等候,是否传他觐见。
前几年的状元王一博都不太重视、怜爱,许是对他们要求太高,才发现他们并不是完美的,有登峰造极,也有一窍不通。也不知每年的选举是谁操办的,恼得那年皇帝亲自去把关,可惜一人也没选出来。
皇帝此刻的神情实在好玩,眼中仿佛有悬崖上瀑布溅落的水珠跌入潭中,听天由命;可同时还有那么些落日余晖的指望。
犹豫再犹豫。
心想着也不能因过往就否认了现在,抱着试试的心理决定见见。
王一博传。
孟玉:传武状元觐见。
肖战并未立马进殿,王一博龙颜不悦,眼看就要催孟玉前去查看,一道身影便出现在门的正中,懒洋洋地走到殿中跪着。
看他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皇帝心里最后一点星火也被自个儿掐灭了。
肖战:臣拜见皇上。
王一博朕半盏茶前便传你,为何才进殿。
一字一句冷若冰霜,字里行间全在告诉肖战要是回答令他不满意就随时可能被拖出去斩头示众。生的俊俏却板着脸,生人不敢近身。
肖战:时辰尚早,臣…臣困意袭身,睡着了。请陛下赎罪。
肖战底气不足,声音压得很低,就算如此,朝臣和皇帝也听的一清二楚。心放不安稳,人显得也渺小多了,在真龙天子面前宛如蝼蚁,站不起来,实在可悲。
这话惹得朝廷大臣哄堂大笑,连说荒唐。王一博脸都沉了,无话可说,想来是对此人无所指望,随便给个小官打发走罢。
还没等他发落,肖战已再次开口。相必是知道自己令皇帝失望,再夺个机会。
肖战:陛下,臣出身下五旗,家父托我给陛下带一封书信。
肖战低头,手举得比头高,将信双手呈上。
王一博孟玉,带过来。
慢慢地,王一博的脸色从容淡定了许多,有了人的温度,信递到手上后却是没查看,放到一旁,之后怕是也不会再翻。
肖战额头被逼出一层细汗,黏住颊边几缕墨意酣沉的发,他瞳中幽灭的那一点光,只有决心死守的苍生与家园。
王一博平身,抬起头让朕看看。
肖战抬眼与王一博对视,那眼神又轻又软,像是已沉淀在琥珀里浸泡了千年万年,等到滤出来时,又仍是鲜活而温存的,诱得王一博挪不开眼。
千算万算,千般万般,天大的算计也吃不消他这一眼。
那便是一眼误终生。
英俊飒气的远山眉,身材纤细,娇俏玲珑,肤若凝脂,想来迟起,衣裳穿得也潦草。皇帝可是头一次看到比女人还媚的男人,就算装得再怎么淡漠,眼里那点不一样的东西也是极其不明显的。
幸得旁人打趣说的是,殿下从未见过如此武功高强,样样精通且能与他比肩之人。可还有人传着就变了味,说陛下喜爱腰肢纤细之人。
但若是细想,也没错的。
王一博肖战,朕今日便封你为将军,为大清效命。
大臣皆惊,面面相觑,窃窃私语,表示从来可没有这样的道理,纷纷进言阻止,可皇帝不曾反悔。
肖战:臣叩谢皇上隆恩。
王一博朕心意已决。众爱卿可还有本启奏,无本退朝。
底下一片沉寂,似乎还对这件事的处理感到不妥,可又无人敢冲撞。
但朝后参的折子肯定不少。
肖战皱着眉,透露些惴惴不安的慌促。他眼角眉梢的余波才轻轻一漾,王一博心头便早一步敲起了梵钟。
只觉得眼前这个人有趣至极,嘴唇不自觉地上扬,这笑也是淡淡的,白牡丹一般,揉在惊喜里。虽然无人敢直视他的面容,但他仍然收敛着,可还是被肖战抬眼的这一刻撞上了。
“陛下,笑了。”
王一博退朝。
王一博坐上步辇,眼神望得长远,就这样散落在前方的道路上,冷静得犹如一潭死水,微澜不见,饱蘸深不见底的幽邃,心思也没人能猜。
这般离神,应是有关肖战。
孟玉:皇上,咱们去哪?琳贵妃刚派人来请,是否移驾承乾宫。
孟玉哈着腰,王一博空了好一会儿才回魂说,
王一博不去了,回养心殿。回头让内务府的人给贵妃送些东西过去。对了,孟玉,把肖战叫来。
孟玉:是。
孟玉:移驾养心殿。
不知为何,王一博脑子里总是循环着他的脸,他的举止,他的每一句话,睁开闭眼也都是他。心里一点朝政和后妃的位置都没有了,更别说惦记。
就好像肖战提着一盏勾魂的绢灯在前面引路,王一博不由分说也要跟上前,经过的甬道又黑又暗,除了眼前的一点光,什么也看不清晰。
肖战只留给他了背影,这伊始的路程走来王一博没见他回头。
若是停了,也没有回头路。
——“究竟什么在吸引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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