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乳母给阳城公主喂了奶,舒嫔便抱着阳城去给敏贵妃和昭贵妃请安,一行四人行至景福宫用早膳,宸妃性子爽快,又不大爱勾心斗角,一应婆妈之事,因此与三人投缘,愈发聊了许久,又留下来用了午膳,小憩了一会子。
敏贵妃接过茶盏,就了点金糕吃进嘴里,金糕酸酸甜甜,说是用山楂、乌梅和红豆磨成浆,再拿琼脂水和匀冰镇切块而成,食欲不振,口淡无味,嘴里发苦的吃上一块,竟觉得大好了。
“我着人送了些滋补的东西,也预了你们几个的面份儿,一并送去皇后那里了。既那里有明淑妃在侍疾,也无须我们多操心。”
宸妃应道。
“有你这般操心,我们自然将心踏踏实实放在肚子里。”
宸妃此言一出,引得众人发笑,阳城公主又偏爱她些,咿呀着伸手要去抱宸妃。
昭贵妃起身笑道。
“天也不早了,我得回去了。你也早些回去,夜路难行,别摔着阳城。”
舒嫔起身见礼,柔声。
“知道啦,快回去吧。”
宸妃抱着阳城,逗的她咯咯发笑,又言。
“不留下来用晚膳吗?”
昭贵妃应道。
“哪能呢,我自然也是想的,只皇上要来,我也没法儿,再看罢。”
敏贵妃道。
“是了,上边儿还有主子呢,且不说她,我也得回去了,过几日要选秀,周遭事情多的紧。”
昭贵妃自回了关雎宫,坐在石凳上看着黄昏残霞,有风拂过湘妃竹,是夏日傍晚独有的惬意。
“拣得林中最细枝,结根石上长身迟。莫嫌滴沥红斑少,恰似湘妃泪尽时。”
皇帝只身前来,只见昭贵妃一袭葱白衣裳临竹而息,不觉行至她身旁,柔声道。
“为何念此诗?”
昭贵妃收回神,淡淡道。
“不过是看着这些湘妃竹,一时想起罢了。”
皇帝宋宴澄坐与她身旁,轻轻握住她手,又言。
“这是娥皇和女英哭舜帝留下的痕迹。”
昭贵妃耐着性子,倚着他肩,身上是好闻的龙涎香,他独独在自己面前方才犹如春风得意的少年一般,精心装扮满心欢喜地来见她。
可她心里总觉得缺了什么,面前的人明明靠的很近,却觉隔之甚远,手心已经被他捂的汗津津的,仍不肯放手,这或许是旁人求之不得的。
“过几日选秀,你自己要多歇息,切勿累着自己。”
昭贵妃莞尔一笑,有只鸟雀大抵因着天暗了下来,瞧不见路,落在她膝上,竟也不怕人。
“我不累……”
一雨洗残暑,初秋生嫩凉,储秀宫里里外外都浆洗的透亮洁净。
挑选秀女由户部主办。到挑选秀女之期,秀女们都得乘坐骡车至神武门外下车,然后按次序由太监们从旁门引入,到顺贞门前集齐,再按事先排好的名单顺序,进顺贞门选看。
审看时,备选女子要按圣旨六人一排,只有容貌秀丽,举止端庄的女子方能入选.入选的秀女还要定期复看,直到复看合格后才能留在宫中。
储秀宫内至着一张偌大的紫檀雕花鎏金桌案,上头搁着秀女排单,纸笔,香炉一应物什,设有两把紫檀镂花苏绣软椅,敏贵妃摆着轿撵至前,由汤曼虚扶入座。
昭贵妃亦是如此,看着不远处个个身段柔软,花容月貌的女子,不过小了自己三四岁罢了。
敏贵妃瞧她良久方到,不满起来。
“你怎么来的这么慢,别是在哪儿绊住了。”
昭贵妃懒懒落坐,浅笑道。
“谁又惹你了?”
敏贵妃应道。
“无人,我自个儿气自己,与你无半分关系。”
昭贵妃打量她一番,心下自然明白,却不禁想拿她逗闷子。
“既这般,你又何必酸言酸语,只管把嘴巴闭实了,再不说一句话。”
敏贵妃被她气的哑口无言,过不了一会子,就把事情抛之脑后,秀女一排约摸七八个,个个儿都是好模样的女子,也是了,谁不想把自己女儿送进宫里,来日得宠,好一夜之间享尽荣华富贵。
“提督嫡女林香,年十六。”
左荣公公喊道。
敏贵妃轻笑。
“如今皇上不挑食,户部也不挑食了么?”
左荣公公暗中捏了把汗,言道。
“撂牌子。镇抚司之女,邹庆榆,年十七。”
昭贵妃略摇了摇头,左荣又言。
“撂牌子!苏州刺史幺女,余悦溪,年十六。”
“臣女余悦溪给两位贵妃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
余悦溪乖巧道。
敏贵妃笑道。
“你可曾读过什么书?”
余悦溪抬眸扬言。
“三字经!”
昭贵妃听此言一出,竟捻帕偷笑,瞧她面若颊桃,明眸皓齿,又是个天真可爱的,不觉心喜。
敏贵妃又问。
“那,除了三字经呢?”
余悦溪乖巧地将手背在身后,说话时步摇一晃一晃的,笑起来有两个梨窝。
“百家姓,弟子规……”
昭贵妃轻声在敏贵妃身旁耳语,敏贵妃抬手示意左荣,左荣公公见状,言道。
“留牌子!”
余悦溪“咚咚”又是两声磕头谢恩。
“臣女多谢贵妃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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