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侍疾

虽说是夏末，也是极燥热难耐的，皇后陈惊华因此愈发贪凉起来，又觉身上倦怠无力，咳嗽不止，明淑妃便差人请了太医来瞧，也好知晓是怎样缘由。

只见那太医前来，“扑腾”一声下跪请安，明淑妃蹙着眉头，没好气道。

“你若几句万安万福便能好，本宫倒也不必请你过来。”

太医惊得直拿袖子拭汗，蹑手蹑脚上前，取一条丝帕盖在皇后腕上诊脉，未到一刻钟，便跪在地上言道。

“回淑妃娘娘，皇后娘娘有手足烦热、盗汗、虚烦不得眠之症状。”

明淑妃捻帕替皇后拭汗，又缓缓启唇道。

“你只说用些什么药，本宫差人同你一道去取便是。”

太医应声，拜了一礼，道。

“百部、川贝、润肺止咳杀虫；沙参、麦冬、天冬、生地、熟地滋阴润肺；有低热者可以加用银柴胡、地骨皮、青蒿清退虚者；有咯血症状者，可以用阿胶、三七有止血功效；食欲不佳者，可以加用茯苓、山药健脾补气；盗汗明显者可以加乌梅、锻龙骨、煅牡蛎、麻黄根、浮小麦止汗。”

楚玉公公这会子撩开珠帘，将皇上引入殿内。明淑妃抬眸，正巧与皇上相视，又赶忙垂眸唱礼。

“皇上万福金安。”

皇上宋宴澄看了看跪在地上的明淑妃，竟不同与往日冷淡，只柔柔笑道。

“起来吧。”

明淑妃心里涌起一阵欢悦，她看见他眸子里有她，这就足矣。

皇帝宋宴澄看着床榻上虚弱的皇后，起身轻握明淑妃的手，温言道。

“这天气热，难为你在这儿侍疾，你且回去罢，朕过会儿去看你。”

明淑妃自当是满心欢喜的回了延禧宫，晌午的日头总是最毒的，若叫人在底下晒上一盏茶的时候，怕是八尺男儿也是抵不住的。

日头灼烈逼人，汗也是粘腻，鬓发浑然间被汗水浸湿一片，楚玉公公一路小跑上前，说是皇帝担心明淑妃回宫中暑，特差他来送伞，她自当谢过，心中更是一番感动。

“皇后好的了么？”

皇帝宋宴澄板着一张脸，低沉道。

“怕是难了，月子没坐好，感了风寒，如今落下病根，娘娘现下只是喘息，若是到了咯血的阶段，也不过是靠药养着身子罢了。”

太医道。

“再看吧，先去开药。楚玉！”

宋宴澄缓缓起身，将手背在身后，唤楚玉至跟前。

“奴才在。”

皇帝宋宴澄道。

“你去琼华宫和关雎宫一趟，只说皇后卧病在床，不宜操劳，选秀之事，由她二人主持。”

琼华宫内，敏贵妃与昭贵妃闲来无事，自当采摘了些花瓣，取来碾子和玉磨台榨花汁子，楚玉公公顶着一头暑气入殿中，霎时觉着身子清爽起来。

“娘娘这儿好凉快。”

敏贵妃捻帕笑道。

“若是不凉快，这一大缸冰倒也不能出现在本宫眼里了。难为你这么个天儿跑本宫这来，快坐。”

汤曼刚要递上个软凳，楚玉赶忙道。

“别忙别忙，多谢娘娘美意，奴才是来传皇上口谕的。”

二人闻言，缓缓放下手中之事，敏贵妃缓缓做礼，独昭贵妃坐在椅子上。

“皇上说，皇后娘娘卧病在床，不宜操劳，因此秋初选秀之事，全权交由敏贵妃和昭贵妃处置。”

敏贵妃闻言，徐徐道。

“多谢皇上。”

楚玉公公一面憨笑，一面擦着汗。

“允贤，去取冰水湿了帕子给楚公公。”

昭贵妃道。允贤是个手脚麻利的，一句话的功夫就将帕子呈上。

楚玉公公毕恭毕敬双手结过帕子，拜了一拜。

“多谢贵妃娘娘厚爱。”

敏贵妃斜眼瞧见外头有一位女子候在门口，便扬言。

“外头何人，还不进来。”

楚玉也颇识趣儿的离开，舒嫔莲步入殿中，轻声唱礼。

“嫔妾给娘娘请安。”

昭贵妃瞥了一眼，转眸看了看敏贵妃，自不言语。敏贵妃笑言。

“这么热你来本宫这儿做什么？”

舒嫔低首道。

“多谢敏贵妃和昭贵妃那日相救，不然阳城如今竟不知会是何种景象了……”

敏贵妃怔怔一愣，嘴硬道。

“快起来坐下，有什么好谢来谢去的，本宫不过是看不顺眼景妃而已，也非单纯帮你。”

昭贵妃看着舒嫔，自打在东宫她便是见谁都像猫见鼠一般，如今为了阳城，竟敢主动来同别人说话。

“阳城可好些了？”

舒嫔轻声应道。

“多谢娘娘关心，已大好了。”

敏贵妃又言。

“本宫听说你常去宸妃那儿，可许她是个好相与的人？”

舒嫔抬眸笑道。

“是，宸妃娘娘性子爽快，是个直肠子。”

昭贵妃捻帕偷笑，看了看敏贵妃，敏贵妃一脸诧异地瞧着她，平日里她最不爱笑。昭贵妃愈发忍不住，“嗤”地一声笑出来。

“我瞧你未必是个胆小的，你怕什么呢？我们又不会吃了你，明日倒不如带上我们去看一看她，我还真想会一会这个‘直肠子’。”

敏贵妃拿起花瓣放入碾子中，一壁盯着碾子碾着花瓣，一壁笑道。

“是啊，最好把阳城也带上，我那有一盏牛乳羹，兴许阳城乐意吃，你拿回去给她尝尝，在这儿坐一会，不急着走，等日头落了山再回去。”

舒嫔心想二人心地极好，若是当姊妹相处，也有一番乐趣，便捂嘴笑道。

“多谢二位娘娘，嫔妾明日一定来请。”

昭贵妃替她斟上一杯茶，柔声道。

“三人同心，其利断金，同心之言，其嗅如兰，今日咱们也算是义结金兰了。”

敏贵妃道。

“正是如此，往后只你我相称个，断不要因位分伤了你我姐妹情意。”

延禧宫内。

明淑妃褪下衣裳，换上干爽的宫服，舀了一口碎冰入嘴中消暑。

司琴端来冰镇葡萄，缓缓道。

“娘娘，秋初选秀……由昭贵妃和敏贵妃主持。”

明淑妃笑道。

“理应如此的，说来与我听做什么，她们二人协理六宫，皇后娘娘正卧病在床，自然是她们孝敬的时候。”

司琴又言。

“皇上怎么也没让娘娘您去啊。”

明淑妃叉起一颗葡萄入口，汁水酸甜冰凉在口中迸发，犹如久旱逢甘霖，使人心情愉悦。

“没让我去就不去，你快去差人备下晚膳，皇帝待会要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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