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得了一种病,病名为‘相思’。”
听到这句话,浠容顿时明白对方在捉弄自己,顿时羞恼地抬起了头。
一见浠容抬头,颜珞便早就预料到一样地拔腿就跑,丝毫没有顾及自己是在当今楚王的王府上。
“哈哈哈,被我说中了吧。”
要说浠容的性情如何,颜珞是最清楚的,旁人不知道向来温柔的浠容被惹急了是什么样,但颜珞知道。
兔子急了都要咬人,何况是浠容呢。
“站住,阿雪!”
“不,我就不。”颜珞的身法可不是只会拳脚功夫的浠容能追上的,她一边轻松躲过浠容向她伸来的手,一边轻轻转身,在与浠容擦身而过的那一刻,轻声在她耳边说。
“楚王看不上你,你又何必苦苦等他。”
浠容几乎愣住,她没想到颜珞会突然这样说。
“你不知道有多少人都在看你的热闹,他们都在说,一个医女,真以为能飞上枝头变凤凰吗?”
这样的闲言碎语,浠容不是没听过,她上前两步,想要抓住颜珞,却还是被她轻松躲过。玄苍教飘逸诡谲的步法,被拿来戏弄自己,这一刻,浠容也感觉到有一些生气,更多的是不解与惊讶。
不解是她不认为楚王会因为出身看不起她,惊讶是她没想到自己的好姐妹会劝自己放弃。
“阿容,放弃吧,楚王他心里没有你。”
“一厢情愿的喜欢,只会增加你心中的痛苦……”
听到这些话,浠容眼眸里的惊讶不解散去,只留下一抹坚韧。
她的动作越来越慢,跟上颜珞的步伐就已经很吃力,但她还是气喘吁吁地追着像只兔子一样跳来跳去的颜珞。
“不,我不想放弃。”
“阿雪,你不是我,你不会懂……我的想法。”
浠容扶着树干休息,没有注意到有一个人就在她身后的不远处。
“我……并没有想一定要有一个结果,我只是想站在离他近的地方,只要能看见他就好。如果将来有一天他娶了一个门当户对的女子,或者我遇上值得托付终身的男子,我想我会远远离开的。”
颜珞跳到一个石墩上,蹲下身看她:“也就是说,你并没有那么爱他。”
浠容对上颜珞在阳光下平静又泛出奇妙光彩的双眸,轻轻叹息一声,然后才开口。
“有的时候,执着会让人迷失自己,我并不想让自己变成那样的人,如果这份感情会拖累自己,让自己变得不像自己,到了那一刻,我会决定完全舍弃它。”
颜珞的瞳孔微微放大,然后,她极慢地眨了一下眼睛,说:“你倒是……比我想象得清醒多了。”
浠容抬头看向颜珞,轻轻笑了一下。她清楚颜珞这三年是怎么过的,也明白对方突然这样说也有自己的考虑,并不是突然就在冲动之下说出口的。
毕竟,她与颜珞对“相思”的理解,应该是不相伯仲的。
但她脸上的笑容很快就淡去了。
“今天是约定的问诊之日,还以为你们不会来了。”
是萧夜迟的声音。
浠容的脸色顿时变了,向颜珞看去。
颜珞则缓缓看向浠容的后方,似乎也像才发现那里有人一样,微愣后勾唇一笑:“竟然是楚王殿下亲自来接人,真是令我……”
走上前去的颜珞此时话音一顿,正好与浠容擦肩而过,她很快接着说完后半句:“令我和浠容受宠若惊。”
浠容此时也似回过神,垂首缓缓转身上前两步,对着萧夜迟盈盈一拜:“民女见过楚王殿下。”
这时,颜珞也像才想起来一样,对萧夜迟抱拳道:“啊。是我忘了,见过殿下。”
不知为何,她今日这礼行得很是敷衍。
萧夜迟没有对颜珞敷衍的态度说什么,语气一如既往的没什么起伏:“不用多礼,不过……”
他语气学着颜珞一顿,同时上前一步微微在颜珞耳边压低声音说:“在我面前这样就算了,你要是在皇兄面前这样没规矩,那可谁都救不了你。”
颜珞毫不示弱,挑了挑眉,同样压低声音回:“只要他不辜负皇后娘娘,我怎么可能不敬重他?”
两人的对话只发生在瞬息之间,浠容察觉到两人似乎在交谈什么,抬头看去时,只见两人已经一前一后分开。
刚才那一瞬间的火药味,仿佛是她的错觉。
“今天母妃命令厨房多做了两个菜,两位大夫可以先用午膳。”萧夜迟微微侧身,没有看两人。
颜珞好似无事发生一般地微微一笑:“这可真是叨扰了。”
浠容看不出端倪,垂眸致谢:“谢殿下。”
“无妨。”萧夜迟的声音毫无起伏。
就在浠容抬眸紧紧注视对方离开的背影时,颜珞忽然开口:“对了,民女有个不情之请,希望明天楚王殿下可以陪我去沁月楼一趟。”
萧夜迟停住脚步,转身,微微皱眉:“本王为何要陪你去那种地方?”
“啊,也是,不如我么继续一下那天买香囊的话题吧,毕竟……”主角都在呢。
颜珞不必将话说完,对面的萧夜迟已经明白了颜珞的意思。
克制地扭过头,萧夜迟留下一句“我知道了”,便不再停留地出了门。
颜珞一脸得意,但她转而看向浠容时,脸上的得意便消散了。
浠容静静注视着萧夜迟离去的背景,即使,对方刚才都没有正眼看她一次。
“所以,为什么要邀请我来这里?”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萧夜迟看着眼前一袭雪青色锦衣的少年,眼角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一下。
少年身后站着一名弱冠之年的青年,青年身上名贵的纯白衣料泛着金色的光泽,表情却显得过于紧绷,有点拘谨地看向萧夜迟。
雪青色锦衣的少年用手中的折扇敲了一下掌心,对着两人悠悠开口:“这样说吧,虽然没什么好处,但希望你们能帮沁月楼的新任花魁造势。”
“颜珞,这就是你说的好玩的事?”白衣青年板着脸,虽然身形气质都比几年前更显稳重,但他用嫌弃的表情扯了扯身上的衣料时,自己已经与想表现出的稳重可靠相差甚远,“还叫我必须穿上这身浮夸的衣服,用了那么多金线……”
手持折扇的少年确实就是颜珞,今天她并没有花费太多功夫在“掩盖身份”这件事上,脸上的易容也只是简单地用化妆手法掩盖了五官中过于柔和的地方。
听见白衣青年的抱怨后,她也没有多少客气,而是笑吟吟地说:“孟少爷,这可是皇后娘娘给你过年的新衣服,现在不穿,以后就更难穿出来了吧,可不能浪费她的一番心意。”
身为当今皇上的小舅子,同时是尚书之子的孟清佑,闻言露出了更加难看的神色,像小孩子一样发脾气:“那就不要选这种浮夸的衣料做衣服啊!”
萧夜迟闭了闭眼睛,转身就往这间包房的门口走去:“我不想陪你们两人浪费时间了,告辞。”
颜珞自然不会就这样放他走,吊儿郎当地开口:“楚王殿下,你现在也没什么正事,来都来了,一起玩玩再走?”
萧夜迟现在有点好奇自己在颜珞眼里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几个月前对方在自己面前还比较拘谨,现在怎么……
大概是看出萧夜迟心里的不情愿,颜珞附耳说:“如果你想让浠容放弃你,就按我说的做。”
不得不说,颜珞的话还是很有效果,萧夜迟没有再动,他盯了一会儿颜珞,脸上的表情罕见地露出点迟疑,似乎并不相信颜珞会这么做:“你为何帮我?”
按道理来说,颜珞应该站在浠容那边,想方设法让萧夜迟点头同意才对。
颜珞摇了摇头,转而反问:“为什么一定要让浠容吊死在你这棵歪脖子树上呢,京华城最不缺的就是青年才俊啊。”
萧夜迟承认她说得句句都是实话,此时听起来,心里却有些不明原因的微妙感。
初春时节,迎春花初绽,外面春寒料峭,颜珞在暖阁中潇洒地扇了扇扇子:“那么,来都来了,别这么拘谨,要是让别人看见你们两人的脸,还以为沁月楼的花魁是什么母老虎呢。”
孟清佑不知道自己的表情是不是真的有那么难看,但他还是很给颜珞面子,嘴角往上提了那么一提,摆出点纨绔子弟的架势来:“我在这里坐了快一炷香的时间,所以,花魁呢?”
颜珞“刷”地一下合上扇子,朝孟清佑微微一笑:“没想到你如此急切,放心,已经来了。”
这间暖阁的房间比起一般的包间要大得多,房间的两边都设有暖炉,另外,房间中央有一张巨大的屏风,屏风是半透明的纱,上面绣有连绵的山丘树林,在装潢奢侈的暖阁内,居然显得有一点朴素。
也就是在这时,孟清佑才察觉到屏风另一头有动静。
琵琶声乍然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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