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晚过后,周遭又变得风平浪静,若不是颜珞知道那个叛徒一定在不可能离开这里,她才不会这样安静等着。
“这已经是第三家香铺了吧,王爷,你到底在找什么?”颜珞已经越来越没有耐心了,若不是在心里暗示眼前这位男子是姐夫的五弟,是好友的心上人,而且自己没办法打过他,她才不会放下要做的事情,陪着这位大老爷们在街上闲逛。
“我娘在入宫前,有一个手帕交,那位夫人就是在这里长大的,从小戴着一个从故乡带来的香囊。两人当年分别时,那位夫人买了一个一模一样的香囊送给了我的母亲。在我来这里之前,我娘突然对我说的。”
听到萧夜迟说起这个,颜珞一脸的疑惑:说这个干什么?
“那位夫人曾与她约定,如果两人日后生下一对儿女,就结为亲家。可惜的是,那一家老小在多年前就杳无音讯。”
颜珞眨眨眼,顿时明白了过来,忽然坏笑起来:“是吗,我怎么听说那一家还留下了一个女儿呢?”
见颜珞坏笑,萧夜迟终于露出一点无可奈何的表情。
果然是这样啊。
“原来楚王也有不想去面对的事情吗,被催着成亲的感觉还好吗?”见萧夜迟不回答,颜珞笑得更开心了,“都说美人配英雄,我觉得浠容很配你啊,你也别绷着一张脸,我不信你一点都不喜欢她。”
她话语里的浠容是她从小的好友,也是萧夜迟娘亲口中手帕交的女儿。颜珞从小到大也见过不少美貌与才干不相上下的女子,在她眼中,浠容在其中肯定能排得上前三名,如果单凭美貌,第一就更是非浠容莫属。
萧夜迟的目光滑过那些他不熟悉的香囊:“浠容确实是个好女孩,我娘很喜欢她,我也很感谢她在我不在的时候经常去陪我娘,还尽心尽力地去调理我娘的身体。”
听到这里,颜珞装模作样地咳嗽了一声。
萧夜迟会意:“当然,还有你,没有你制成的药丸,我娘的偏头痛还会再犯,也不会睡得那么安稳。”
颜珞立刻摆出谦虚的表情:“不敢不敢,惠妃娘娘没有嫌弃我的医术平庸就好。”
萧夜迟听着颜珞表面谦虚的话,不用猜都能想到她心里肯定很得意。
颜珞确实很得意,却也没忘记问自己其实憋了很久的问题:“那你为什么不娶浠容?”
是啊,为什么不娶呢?
萧夜迟张了张了嘴,可还没发出声音,就被颜珞抢答。
“确实,一个是当朝显赫的楚王,一个只是坐镇医馆的大夫,你们两人确实门不当户不对。不过,我想惠妃娘娘不会在意这个,爱惜面子的师妹夫也不会在意,若你娶的是权贵的女儿,他才要担心吧。”
“没大没小,什么师妹夫。”萧夜迟的脸色严肃了几分。
“我也只在你们面前说而已。”
颜珞知道分寸,她当然不敢揣测当今皇上,卖乖地笑了笑之后,便毫不客气地揶揄起了萧夜迟。
“你不会觉得浠容是爱慕虚荣的女子吧,她对你的心意,对惠妃娘娘的孝心,到底是因为你的身份,还是因为你是你,你不会分不清吧?”
萧夜迟的脸上浮现一丝难以言明的表情:“我当然明白,只是……”
“只是什么?”颜珞立刻问。
如此好的时机,不问是傻子。何况,她早就想撮合萧夜迟和自己的小姐妹浠容,同时,也是满足自己的八卦之心。
“没什么。”萧夜迟却像是重新捡回了平时的自己,“该谈正事了。”
到底是谁没有说正事……
颜珞在心里腹诽,却没有说出来。
“所以,你和县令聊了关于那个叛徒的事,他知道什么吗?”
萧夜迟摇了摇头:“他什么都不知道,只说当年杨平落榜后,两人再未相见,还问我为何要打听他,是他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颜珞垂眸:“听起来好像没什么不正常的。”
萧夜迟扫了一眼眉头紧锁的颜珞,说:“看你表情似乎觉得这个并不正常,你在县令家有发现什么吗?”
“确实有一件令我在意的事情。”颜珞将在饭桌上听到的有关信里提到的好友一事说了出来。
“这样啊……”萧夜迟笑了笑,“大概只是和朋友的书信往来,毕竟,他生活在这里这么多年,怎么可能没有朋友。”
颜珞不是没想过这个解释,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有一种异样挥之不去。
希望是她想多了。
“那晚不是还有一群黑衣人吗,你要是没下那么重的手,我还可以多几个人审问。”萧夜迟颇为可惜地说。
听到这句话,颜珞的脸上顿时浮现一抹似笑非笑的笑意,侧身抬头看向了萧夜迟。
“你干嘛这样一副表情?”萧夜迟被颜珞盯得心里发毛,下意识说出了这句话,但话音刚落,他就反应了过来。
颜珞巧笑嫣兮地反问:“谁说我杀了他们?”
萧夜迟恍然大悟。
是啊,从始至终,萧夜迟都没看见其余三名黑衣人的尸首,确实是他先入为主了。
但他还是有点疑惑:“他们人呢?”
“有一个确实丢了命,其他命没丢,伤肯定是有的,其中就有当晚的那个指挥的首领。他们在秦捕快家里养伤呢,应该差不多可以开口了。”
下床,估计难了。
萧夜迟脸上那一点惊讶一闪而过,见周围没什么人才接着问:“你的胆子还真大,秦捕头可靠吗?”
颜珞露出一抹自信的笑:“当然,在找到杀害他师父的人之前,肯定是不会让唯一知道线索的人丧命。”
“你……”萧夜迟不知道说什么比较好,“还真是自信。”
“我相信我看人的直觉,”颜珞向萧夜迟挥了挥手,转身潇洒离去,“不说了,我先走一步,殿下你自己去寻找那什么香囊吧。”
“你去哪儿?”
颜珞头也没回。
“回去补觉,晚上我再来找王爷你。”
不过,回到县衙的颜珞也并没有能够偷得半日的空闲,她刚回到县衙,就被昨天的小叫花喊住,说是县令找她。
“麻烦你了。”
天空如同水洗过一般呈现出剔透的蓝色,晴空之下,县令夫人擦着额头上的汗,对眼前的颜珞说。
走在前面探路的颜珞眺望着远方连绵的山脉,额头出了一层薄汗,整张脸在深秋初冬的阳光下闪闪发亮:“不麻烦,要不是跟着夫人,我也不知道这里还有这样一片美景。不过……”
她抬头看向看起来很近的山顶那里,寺庙的屋檐在一片黛色中分外显眼。
“寺庙还很远,夫人你……”
“放心吧,我没那么娇贵,而且……”县令夫人对颜珞眨眨眼睛,“你一定可以保护我安全的,对吗?”
这次上山并没有带什么随从,只有两名婢女。为了显示虔诚,身怀六甲的县令夫人徒步上山。并且要在寺庙住十天。颜珞有些惊奇地看着县令夫人,一时感觉自己仿佛被看穿了一样。她吞了口唾沫,问道:“夫人为何这么说?”
“因为夫君曾说,你值得信任,是他最好的朋友。如果夫君不信任你,是绝对不会让你住到家里来的。”
说完这句话,县令夫人不等颜珞反应,便迈步向前走去:“这座寺庙看起来遥远,其实只要一步一步地走,绝对可以走到。等你下山后,也可以多看看此处的美景,夫君说,你会喜欢的。祈安县的景色就属这里最美了,如果来了不好好看看,肯定会抱憾终生。”
纵然对方的话语那么轻快,颜珞本来还微微勾起的唇角,此时却抿成了一条直线。
将县令夫人送到山顶的寺庙时,已经接近午时,颜珞便留下来吃了一顿斋饭才走。味道还挺可口的,就是没什么盐和油。
等下山时,颜珞没有选择上山的大路,而是选择了一条崎岖的小路。一路上流水潺潺,偶尔听到几声空灵的鸟鸣,就只剩下了寂静。
临走时,她对县令夫人说,几天后自己会再来接她,但她还有一句话没有说。
前提是,她能够活到几天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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