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永世十年,楚昌平十一年,七月初八,靖楚两军交战于平丘,楚将张真源阵亡,尸骨无存,靖将陶氏重伤,数日后卒。
七月初九,靖将陶醉收云城、破山城,三日之内,收复失城五座,战场局势得以逆转。
七月十二,楚将姚氏兵至相城,列阵于相城之外,阻敌于白河之畔。
七月十三,靖将严浩翔率十万大军兵至白河扎营。
至此,两军对垒之势达成。
北靖与南楚的相对平和的局势终于破碎,这场山河一统之战,终是开了局。
北靖。长宁。
静安宫中,灯火已熄。
橙河一眼,便看到了一身薄衫站在宫门口的马嘉祺。
在他迈步的一瞬,一柄短刀擦过他的头发,直直插入宫门之中。
“我这人心胸狭窄嫉恶如仇,您还是离我远些吧。”说话间,橙河懒洋洋把玩着不知何处取出来的另一把短刀,眼神冷冽。
马嘉祺神色未动:“大约并不需要多久,南楚大军就会兵临长宁城下,橙河会站在哪一边?”
“您转身便忘了我南楚于危难之际对你的援助,又将我公子囚禁在此,以期威胁我君上,橙河倒想问一句,您觉得橙河该站在哪一边?”
马嘉祺漆黑的眸子望着她许久,突然开口:“橙河,你心中有信仰,我亦有。”
温温淡淡的话语,因着说话之人过分认真,反倒多了几分悲凉:“天泽是我北靖的凤君,自当与孤一起护卫江山祥和、社稷稳定。”
“这样的大义,不牢靖帝来教导公子。”橙河抬眼,轻轻淡淡,一字一字刀:“公子所以相信你,不过是因着他纯善而已,橙河却不是。”
橙河朝着马嘉祺抬了抬下巴,站起身:“陛下比谁都清楚,早在长安之仪公子同意和亲那一刻,他便已经决定了自己会站在哪一边。”
说完,橙河拍拍手,懒得再看他一眼,径自回了正殿。
房间里很安静,李天泽静静站在窗前,一言不发。
却原来,他什么都听到了。
橙河面不改色,仿佛刚把一国之主噎回去的人不是他一般:“公子……”
“哥哥打小就纵着我,只除了那一件事。”
月光透过窗纱,在他脸上落下阴影,将他一双眸子衬得神色难辨:“当时我实则是有些怨他的,那么多的人,为什么非得是我?于是我拗着性子不肯见他,他也没有来送我。”
“哥哥捎信来说,总有机会再见,我却不曾想到,这一日竟是如今的局面……有时候,我会想,若我兄弟二人再也不见……”李天泽的声音中,有着难以自抑的苦涩,听起来,分外悲凉。
天下分合,非人之过。
橙河刚欲开口劝慰,却见李天泽回转头来,眼底划过一抹自嘲:
“橙河,你们到底有多少事情,瞒着我?”
南楚,临安。
御书房外,瞅着眼前孩子微红的眼圈,丁程鑫摸摸他的头:“还哭么?”
半晌后,小粽子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小声道:“舅舅,身为南楚太子,我本不该哭,可我每每想到张将军他们客死他乡……”
“没什么不该哭的。”丁程鑫蹲下身,与他视线齐平,“趁着你还小,还可以哭,等长大了,就不能这样想哭就哭了。至于真源他们……他们为国而死,死得轰轰烈烈,名字将流传千古。”
小粽子听得似懂非懂:“像舅舅一样么?”
“舅舅不是一个好的皇帝,”丁程鑫摇摇头,“舅舅只想他们活在天地间,而非史书之上。”
许是他眼中的哀伤过分明显,小粽子慢慢抱过去,摸摸他的头:“摸摸头,舅舅不难过。”
丁程鑫楞了一下,将小粽子抱在怀里,很久很久,才松开,眼底的伤感似是被已经干涸的水花冲淡了几分:“长安将来呀,一定会是个好皇帝。”
永安宫中,玉箫长公主瞅着敖子逸捯饬了半个时辰的花草,查询了半个时辰的皇弟起居,又安排了半个时辰的午膳,终是没忍住,问:“他这次一点反应都没有,你就不担心?”
上次叶子战死,丁程鑫的情绪肉眼可见的起伏。这次真源尸骨无存,他却么有丝毫的反应,想起雨柔姑姑那句“雷声大雨点小”,玉箫长公主着实觉得有那么几分道理,也确实担心的很。
敖子逸却只是笑了笑,道:“他大约是想亲征了。”
“你不拦?”玉箫长公主一口茶差点呛着。
“每个人都有执念,他也有。”敖子逸摇摇头,拿着帕子擦了手,继续道,“这一点,于帝王来说,或可算作缺点,我却觉得,在帝王之前,他首先要是丁程鑫。”
“雨柔姑姑说,先帝还在时便总是说他是知其不可为而为之。真源走了,他是无论如何都要去一趟的,故而,我不会劝他。”
玉箫长公主兀的一怔,半晌后,才幽幽问:“战场上刀剑无眼,若是……”
“靖楚之争,本就没什么输赢,他们所要的不过是一个结果罢了。”
玉箫长公主抬头,见闲闲坐在榻上的男子,眉眼低沉,眸中明明带着笑,却总让人想起深海里鲛人落泪泣下的珠子。
“所以呀,个人的胜与负、生与死,又有什么要紧呢?”
白河之畔,营帐无边。
几个人刚商量完粮草之事,就被陶小将军炉火纯青给轰走了。
“兄弟我可只能帮到这儿了,剩下的看你自己的了。”陶小将军正儿八经的拍拍严浩翔的肩膀,一个眨眼就消失在门口。
严浩翔望着刚才还热闹的紧的帐子,一时间懵圈了。
“严浩翔!”贺峻霖的声音毫无预警的想起,严浩翔这才想起帐子里还有人,忙跑过去。
在一个被屏风挡住的角落,贺峻霖盘腿坐在垫子上,半托着下巴,眉梢眼角都是笑意,只是说出来的话,有些骇人:
“本世子要和离!”
严浩翔非常果断回了俩字:“休想。”
“你这说走就走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难不成本世子会拦你么?还是说,在你心里,我就是那么不懂事儿的存在?”贺峻霖将手上的茶盏摔到地上,腾地站起来,“当初用军功换赐婚圣旨的是你,我病的快死了守着我要陪我一起死的是你,各种花式催促大婚的是你,因为一个局走了三年的还是你,这一次你又一声不响的来了战场……”
严浩翔望着他,目光深沉:“贺儿……”
贺峻霖一把甩开他的手,质问道:“凭什么什么都是你说了算?难不成你以为我爱你爱到你死了我就活不下去?
严浩翔却抓的更紧,他靠近贺峻霖几分,带了几分坚持的力度,声音有些重:“贺儿,在我能护住你之前,你必须好好活着。”
这一句突兀的话,让贺峻霖冷静了下来,他墨黑的眸子瞅了严浩翔半晌:“严浩翔,这一次,我不会走的。”
“也好。”严浩翔收了眼底情绪,将他拥住。
次日下午,严浩翔接到来自长宁的圣旨。
只一句话。
“楚将申盼挟持凤君逃往南楚,途中若有发现其行踪者,无论何人,皆可先斩后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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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了~~~依然是有人领盒饭的一章~~~
祺泽鑫逸翔霖TF家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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