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游晚虬,拎着信鸽一边狂奔,一边快速思索着哪里有人家能讨到笔纸。刚才船家说这块地被人买了,若能找到这块地的主人,一定有笔纸可用。只是这个庄园很大,也不知宅子修在哪里。
好不容易看到一个院落,几间瓦房,想是能找到人了。游晚虬走向院门,正欲上前寻求笔纸,却忽见屋子里走出两个人。他一瞥之下,不觉吃了一惊,连忙躲在院墙后。
两个人在院子里慢慢踱着。一个是美少年林之,他穿着一件湖蓝色圆领袍,在午后的阳光下显得格外俊秀动人。另一人看身段是一个妙龄女子,穿着一袭黑纱。黑纱裹得颇有心机,松紧适度,刚好能衬出她曼妙诱人的身材,但又并不紧致到令人尴尬的地步。她浑身散发着迷人的成熟风韵,举手投足间,不经意便透出撩人的风情。她显然是个天生的尤物,即便是无意为之,也随时可唤起男人的欲望。然而,她的头脸被厚厚的黑纱遮着,看不见面容,只剩下一双灵活冷峻的漆黑眼睛。这双眼睛,比游晚虬此前认识的韩冰姬还要不怒自威,被它们随便瞟上一眼,都能让人不禁惊惧自己已被看穿。
他们在闲闲地聊着。黑衣女子道:“那边该动起手来了吧?”
林之道:“嗯,时间上差不多。宫主要不要前去观战?”
“不必了,有钱总管盯着。反正我等会儿要和他去清点这批货。”
“这批货要送回岛上么?要不要弟子去安排?”
“不,这批钱财我马上就要派用场,运来运去太麻烦,容易暴露。”黑衣女子话锋一转,问道:“慧丫头怎么安排你的?”
林之道:“她让弟子来见宫主,请宫主的示下。她现在四方客栈等候吩咐。”
“嗯,倒是没她什么事了。告诉她可以回宫了。”女子点了点头。“送归客和那个内应的酬金备好了么?”
“早已准备好了。”
黑衣女子似乎很满意,又道:“浦江柳林这块地,慧丫头打算怎么处置?”
林之道:“她正在找买主,估计两个月之内可以脱手,应该还能赚上几百两银子。”
黑衣女子点头道:“她越来越会办事了。跟她说不用急,再捂一捂。如今行情看涨。”
“是。宫主英明。”林之答道。
游晚虬听到这里,倒抽一口冷气。他生怕鸽子发出声音暴露自己的行藏,连忙从口袋里掏出豆子喂它。鸽子一路被颠得直扑腾,早就累了,叼了一粒豆子,便伏下来睡觉。
过了一会儿,黑衣女子又道:“咱们看中的那个武师,慧丫头收了么?”
“慧阁主安排凤阁主去收人了。”林之答道:“想必凤阁主不久就凯旋而归。”
黑衣女子哂笑道:“一到要收人,她就支派凤丫头去。她就不能亲自历练一下?”
林之讪讪地陪笑道:“大概是慧阁主眼高于顶,看不上呗。”
“什么眼高于顶,”黑衣女子道:“她是露怯,没本事收人。那个武师是她自己先挑中的,明明是个容易搞定的角色,她还是不敢亲自上。”说到此,她不禁摇了摇头。
林之奉承道:“宫主的真传,哪是人人都学得会的。”
“对了,”黑衣女子象是想起了什么,道:“这些日子,你与慧丫头相处如何?她是块木头,你有没有按我的吩咐,用心撩她了?”
“这个,”林之迟疑着道:“我自然按宫主吩咐去做,只是……”
“只是什么?”
林之犹豫了一下,极尽柔媚地道:“弟子心里只有宫主。”
“说这些废话。”黑衣女子含笑嗔道:“我有心放了你,你只管安心去勾搭她。”
林之将目光投向别处,不太自在地道:“慧阁主的性情,宫主是知道的,弟子有些力不从心。不过,她这次出门,和往常颇不相同,好象……被一个人打动了。”
“哦?”黑衣女子显然很意外,道:“连你都撩不动她,我倒想知道,是什么人能让她动心。”
林之道:“是铁风镖队里的一个杂役。”
“什么!杂役?”黑衣女子一下子提高了声调,道:“她这是什么眼光!”
林之低头不语。黑衣女子见状,想了想,问道:“那杂役长得什么样?”
林之想了一下,道:“呃,长得……凑合吧。”他实在不知道那个杂役有什么了不起的特点可以描述。确实,与他自己相比,所有人都相貌平庸,他想不通为什么慧阁主对自己视而不见,却去关注那样一个小子。
黑衣女子对他的描述十分不满,瞟了他一眼,道:“你不必不服气,此人应该有些什么特别之处。”
林之确实不服气,他马上答道:“弟子手上有他的画像。宫主可随我一观。”
“哦?你怎么会有他的画像?”
“在浣溪镇的时候,那小子和慧阁主在街头闲话,被一个穷画师画了下来。我当时藏身旁边的酒楼,看得分明,待他们走了,就将画像买回。”
黑衣女子眼中露出一丝笑意,道:“有意思,那就去看看吧。”
两人说着,便调转方向,朝屋子走回去了。
躲在院外的游晚虬,此时已惊得目瞪口呆。她姓慧,她是“慧阁主”。而林之称那黑衣女子为“宫主”,此“宫”只能是铜雀宫了吧?如果韩冰姬真的在铜雀宫,她会允许除她以外的其他女人做宫主么?对了,游晚虬想起来了,此前认识的“韩冰姬”,从没听林之或葛木称她一声“宫主”,而这个黑衣女子,应该才是真正的韩冰姬!
他猛地提起鸽笼,径直朝河边跑来。到了河边,拦住一个船家,问道:“劳烦告知何处能借到笔纸?”
船家朝下游一指,道:“再走五里路,有个杂货铺。记账的好象有笔纸。”
船家说得不错,杂货铺就在河边,方便来往船只买些日用。游晚虬上前借了笔纸,“刷刷”刚写了几笔,又停住了,问道:“店家,请问这附近可有客栈?”
“有。还要往湖边走,大概十里地吧,有个四方客栈。”
“多谢。”游晚虬三五笔将信写完,绑在鸽子腿上,将信鸽放了。又急忙沿岸找到一只等客的空船,便催促快往上游划。艄公已经将槁撑得飞起,游晚虬还是嫌慢。他心急如焚,再也想不到那只载着万壑风和斗笠青年的船与他擦肩而过,而他却毫不知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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