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袁绍接管了韩馥在冀州的势力，还假做大方的给韩馥安排了一个闲职，就是那种连调动一个亲兵买菜都要打报告的超级无事可做官。早在接管之前，袁绍已经派自己心腹去到了各个郡县，假借着联合剿灭黄巾军之名，将各郡县的太守邀请到了邺城，而自己的心腹则代替郡守们管理各郡县的日常事务，而且提拔任用各地大家族推举上来的优秀子弟，担任中层干部，来协助自己的心腹稳定冀州的局势。当然有些地方自己的心腹做得略微着急了点，将前任太守的家眷圈禁了起来，还鼓励甚至配合那些各郡的大家族兼并土地，这些举动让更多的普通老百姓甚至是小一点的家族都活得更加艰难，各地也相继出现大量的百姓逃亡到政策相对宽松的幽州等地，其中就有常山郡真定人赵云领着一些人投靠到了袁绍对头公孙瓒那里。

公孙瓒上下打量着这个帅小伙，来到他的营中已经很多时日了，只是之前忙碌，加上又想着磨炼一下这个年轻人的性子，就一直只是让他做些跑腿的杂活，可偏偏这个小伙什么杂活都能做得漂亮，也是得到了自己众多心腹的一致推荐，皆认为此子大才，可大用不可屈就。又看看身旁落座的，又一次被黄巾军给打散的师弟刘备，这个师弟好像天生自带富贵气质，那时候求学于卢植的时候，各种达官显贵和世代大儒的子弟不乏其人，可偏偏是这个卖草鞋的师弟，独得恩师卢植器重，甚至认为这位师弟身上有光武遗风，将来必定是国之栋梁。

公孙瓒略微好奇，这位白袍小将为何舍近求远，难道是袁绍的细作?想到此处，公孙瓒自然是要问上一番。赵云千里投奔，自然要捡些好听的说给公孙瓒，就算赵云自身不愁本领无处施展，也实在要考虑到从家乡一起出来的兄弟们。一顿马屁拍将下来，拍的公孙瓒是心情舒畅。自然是将赵云这一伙人好生安置。

公孙瓒安置好了赵云，便想起了身旁的刘备，有意无意的问道——玄德贤弟，瓒听闻这赵云起初是投奔向你的?听闻你二人对饮畅谈，通宵达旦。可见贤弟还是很了解这个赵云。

刘备此时虽有通天之志，但也更加知道屈居人下之礼，连忙说道——兄弟有所不知，小弟家慈便是这真定人，小弟幼年之时，常随家母到真定探访亲友，真定也算小弟半个故乡，只是小弟多年在外奔波，不知道真定如今何样，那里的亲友是否受到了黄巾贼兵的侵扰 。那日听到这位赵云的真定口音，不由得多种情绪涌上心头，硬是强拉硬拽的将他留在家中，啰嗦得问东问西，才知道原来那袁绍纵容各大家族侵占土地，美其名曰集中管理，能够提高粮食产量，实际上是以极其不公平的价格强行卖去，但凡有反抗的，那些大家族就报给袁绍所置代理郡守，然后这些畜生大笔一挥，那些反对强买的小家小户就成了黑山军的内应，不由分说就锁到牢里。真定的亲友都已经死的死，走的走。即使现在回到真定，怕也再也没有人认得了。

说着说着，刘备的泪就顺着感情自然喷涌而出。公孙瓒甚至都有些被感染了片刻，心中对这位师弟有多了几分怜悯。又想到自己一直怕一旦把师弟外放为官，就如同虎归山林、鱼跃龙门一般，无法再听命于自己，顿时左右为难。

刘备是何须人也?当年能够在一众学子中锋芒毕露，独得当代大儒卢植的赞誉，自然是将这人世间的各种情愫看得清清楚楚，刘备已经觉察到了公孙瓒的犹豫，知道此时是他寻求外放最好的机会。权衡一番后，刘备决定赌上一把。说道——兄长，方今天下已乱，冀州为九州之首，沃野千里，人口又最多，若要等到那袁绍安定下来，只怕天下之英豪都要唯命是从了。

公孙瓒点了点头，说道:不错，贤弟目光如炬，袁绍之人虽然是卑鄙小人，言而无信。但其族四世三公，门生故吏遍布天下，与各大家族又是通家之好，确实有旁人不及的天然优势。

刘备微微一笑说道:兄长不必考较备，这世间还有一人才是袁家真正的嫡子，此人现在南阳，听闻兄长与他是过命交情。

公孙瓒也笑道:贤弟的消息好灵通，公路兄与瓒确实义气之交，年少时曾一起仗剑走天涯，行侠仗义，后来才知道结束这乱世，才是最大的侠义。贤弟自然也有这份侠义之心，瓒又怎么能不成全哪？青州平原郡，这次黄巾暴起的中心，从国相以下，均被黄巾贼屠戮。不知贤弟有没有这份胆色，为国为民出这一份力。

刘备心中狂喜，面色却毫无波澜。平静如水的说道——学而优则仕，我辈读圣贤书，本就是为了造福一方百姓，又怎么能因为危险而畏惧，如果那样，岂不是枉读圣贤书?

公孙瓒盯着刘备的脸，期待着能看到些许波动，但却没有任何的发现，这使得他不由得想起恩师卢植评价刘备的话——坚毅果敢，雄霸之才。说实话，公孙瓒是真的不想放出刘备这头猛虎，但随着袁绍的势力逐渐扩张，可以预见到在不久的几年中，必有一战。袁绍拥有着诸多天然优势，而公孙瓒不但没有这些，而且即使在幽州集团内部，名义上的幽州牧刘虞都和自己有很多的隔阂，袁术虽说是自己的生死兄弟，但袁绍还是他的亲兄弟哪，这秘密还是一次喝酒时，袁术说得，袁术他爹也是酒后无德霸占了一个庄户人家的女子，这才有了袁绍，又恰好袁术他大伯无子，就将这个杂种过继了过去。公孙瓒决定给自己再加一份胜算，除了派自己的亲信田楷为青州刺史，又将刘备放在平原郡，这个青州冀州的交界地，一可遏制黄巾贼的四处蔓延，二可遏制袁绍势力向青州扩张。

公孙瓒将刘备派往平原之后，看着挂在墙上的地图，盘算了起来，这南面有袁术牵制，东边有田楷刘备，北边是自己坐镇，只有这冀州的西边，并州，董贼的势力范围，想到董贼，公孙瓒不由得打了个寒颤，还扇了自己一个耳光，小声的责骂自己:想什么哪？国贼，和他合作?死无葬身之地。公孙瓒在地图前继续踱步，直到他的目光好巧不巧的落在了蔓延千里的太行山上。

太行山，不仅有山，还有人，不仅有人，还有很多人，这些人都有武器，虽然也是黄巾军的一支，但好像听说最近那片地方的老大换了，一向烧杀抢掠的张牛角让牛角给挑死了，取代他的张燕有模有样的颁布了一系列的法令，俨然也是正规军的打法，而且听说南匈奴和这伙黑山军关系还不错，经常互通有无，相互配合。想到此处，公孙瓒不再犹豫，立刻刷刷点点的写下了一封信，再配上几车礼品，派了亲信去和张燕取得了联系。

就在公孙瓒和张燕联合对付袁绍的同时，另一伙黑山军自太行山中窜出，破魏郡，却又绕开了袁绍重兵把守的邺城，避实击虚的快速穿插到了防守力量薄弱的东郡，东郡太守王纮，也是袁绍的亲信，虽然勇气可嘉，死战不退，但水平实在有限，城破身死，一共耗时半个时辰，气得袁绍当时就把桌子掀翻了。掀翻桌子后的袁绍本想亲征 ，但冀州的反对势力虎视眈眈，北边的公孙瓒蠢蠢欲动，自己只要离开了邺城，冀州必不复有。新任魏郡太守董昭能力强劲，但此时又被派到常山郡去弹压暴乱，自己的外甥高干倒是请战了好几回，但谁得外甥谁了解，自己这个外甥，纸上谈兵还可以，见到一点血就能晕过去，要派他的去，姐姐能来挠花自己的脸。

这有能力的去不了，去得了的又没能力。一时间，袁绍竟然没有了对策。袁绍敲打着自己的脑袋，自言自语道:我这个脑袋啊，帅是帅，可就是没那么灵光，当年偷新媳妇……哎?对啊，曹小骗子，我怎么把他给忘了？

袁绍想到了当年和自己一起偷别人媳妇儿的曹操，就立刻将负责天下各路情报的田丰找了过来。田丰简单的介绍了一下曹操的情况，袁绍刚刚恢复的信心又被打击没了。曹操什么情况哪？简单的说，就是一败再败，现在加上曹氏兄弟和夏侯兄弟一共就剩下几百人，正在东武阳附近，靠着敲诈富户勉强活着。袁绍抱怨道:这小老弟儿，也不行啊，亏当年老何头还说安定天下的就是这小老弟了，还得我还处处提防，怕这小老弟儿夺了我的光彩，如今看起来，是老何头年老眼花了 。

放下了心中的芥蒂，袁绍大手一挥，曹操就成了东郡太守，要说袁绍就算是自领了冀州牧，也管不着兖州的东郡事宜，可这东郡全是黑山贼，哪有其他人愿意去，所以也就没人来挑这个理。

几乎穷途末路的曹操在吃穷了又一个大户后，忽然接到了帅气老哥袁绍的任命，摇身一变成了东郡太守。曹操拿着这张精美的绢布，心想哪怕是给二两银子哪？都比这个实在。曹操心中不爽，但眼下还要仰仗袁绍的军粮配给，再不爽也只能忍着。曹操整理了整理歪歪斜斜的束冠，拿手抹了一和着汗水和泥土的脸，一本正经的回应袁绍的使者——回去告诉我袁大哥，就说我阿瞒办事十拿九稳，妥了妥。

使者自也懒得搭理这灰头土脸的曹操，也没有相信这份惨样的曹操，能击败气势如虹的黑山军。待使者远去后，曹操的一号死党夏侯惇问道:孟德兄，就咱们这百十来口子，去打黑山军?那不是找死吗？你昨天是不是又喝多了睡了谁家的寡妇?

曹操一脸黑线，这元让也太实在了，啥话都往外说，好在周围也都是曹家夏侯家的堂表兄弟，也都知道他从小是什么德行，也就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了。不过，回想起来，昨天那个寡妇虽然上了点年纪，但风韵犹存，确实值得回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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