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青阳沉默,半晌开口:“我,不明白。情一字写下不过寥寥几笔,却能让人品味一生。我做任何事,都是因为我想。先生无论如何想,我觉得值得,那便是值得。”
“你曾与我和骄阳作比,那不过是你见不得海纳百川的景象,不曾见过高山耸云的壮阔,这才拿我当骄阳。我不过世间尘埃一颗,沉沉浮浮也不全凭自己做主。细数来,也与你,与你们并无什么分别。”
“先生怕我离去,可我又怎么不怕先生离我而去。”
“我怎会…”
苏清才张口,就被祁青阳打断了:“先生怎么不会,身轻地和鸭羽有什么分别,又不肯爱护自己。先生坐在我身旁,仿佛不知何时就要羽化飞去,独留我…们神伤。”
又是半晌,叹气一声:“你知道,恢复光明的盲者,第一件事是什么吗?”
苏清目光发散着:“是什么?”
“丢掉拐杖。”
苏清怎么能不懂他的言外之意,反反复复地启唇又抿紧:“即使是我?”
“非你不可。”
“哪怕我是此等残破之身?”
“你我本就男儿身,自不必如女儿那般视廉洁如命。况且那本非你愿,世事无常,若能重来,你我皆不愿事情重演。”
“先生,今日夜深露重,哪怕不该,我也要将心中话予你说。先生这般,只叫我心疼与懊悔,心疼先生遭此无妄之灾,懊悔那日没能抓住先生的手。我常常在想,若那日我抓住先生的手,今日又会是怎样的光景。我常常觉得恨,恨自己无能,恨自己无用,甚至恨那日为何偏偏是先生,而不是旁的随便哪个谁。”
“这话说了是要折寿的,莫要再说了。”苏清打断他的话。
“折便折,我真心实意,再多报应,我认,但我心不改。”
苏清许久没有说话,久到祁青阳以为他已经睡下了。可远远一看,苏清的眼角的泪花还在灯下折着清光。
灯烛爆燃一声。
祁青阳刚想上去为苏清揩去眼泪,却被苏清攥紧了手。祁青阳还以为苏清又怕了,连忙解释:“先生,是我,不是旁的谁,我只是为你揩泪,莫怕莫怕…”
苏清眼泪奔流得更急了,攥得他的手也更紧,千言万语汇成眼泪绘在他的眼前:“不要再在凳上坐到天明了,与我一道躺下吧,你我挤挤,总能躺下的。”
“不必,这处本就不宽敞…”
“你是嫌我了?”
祁青阳怔了怔,无奈地叹气,捧着他的脸为他擦流不完的泪:“先生明知道的,却还拿这话激我心肠,让我心软。”
苏清往里挪了地方,祁青阳就侧身在苏清身边。几尺高的大男儿就这样蜷缩在床边缝隙,只为了多腾出些空间,让他的先生舒服些。
“抱着我罢,我不愿再做噩梦了。”
祁青阳犹豫了片刻,隔着被轻拍,一下下地,与他的心跳声渐渐重合:“不若我给先生讲个故事吧,先生可有什么想听的。”
“我又不是孩童,何必。”
“是我想讲,先生给我个机会吧。有了,话说很久很久以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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