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三人都是最怕听到这声的,但今日再心急也得按着性子攥着手心的冷汗等。
刽子手看了时辰,擦拭刀的手缓缓停下。正午已到,手起刀落,第一颗人头就砍下了。
苏清的尖叫声在此刻戛然而止。
接着是第二颗第三颗第四颗,一颗颗头颅极富节奏感地掉落。头颅滚动在泥土上,新鲜的血液浇灌在土地上,黑色的土地涂上冒着热气的红。
大汉的领头挣扎地越发厉害,虽然挣不脱束缚,但还是扯出了嘴中的布,癫狂地大笑:“老子最后悔的事就是没尝到你小子的滋味。”刽子手的刀已经举起,大约是不曾想到因果轮回来得这么快,他怒然朝天大吼一声,“杜立玄,我c你姥姥!”
一时间寂静无声。
这个被人淡忘的名字在此处出现,实在不亚于在耳边晴天霹雳。李耳烛和戏班长震在原地,心中百转千回不知该作何反应。
祁青阳无处分心,心思全放在他的先生身上挪不开:“好了好了,他们死了,先生亲眼瞧见了,没有人再伤害先生了。”
苏清僵直的身躯逐渐松弛,接着就是一声短促地嚎啕,猝然失了声。苏清又昏了过去。祁青阳心中一紧,只能把苏清交给身旁的戏班长和李耳烛,嘱咐他们尽快回去。
狱卒这才踱步到祁青阳面前,察言观色于他们而言最是拿手,先前的情况他自然不会凑上前来找不痛快。
祁青阳面色入常,攀谈间又塞了好些银子过去:“给各位大人添麻烦了,这是一点小小的心意,还请大人不要拒绝。”
“无事。这牢狱中人命是最不值钱的,回头拉到乱葬岗,无人会追查的。这些人也是官府的心头大患,你们也算是为民除害。是我们该感谢你们才是。”
“哪里。”祁青阳低着头,看不清面色,嘴上的话却一句比一句动听,“我们也不过是做了些锦上添花的小事,此次还是仰赖各位大人。”
与狱卒虚与委蛇许久,祁青阳借故脱身,快马加鞭地回了医馆。
苏清当天又发了高烧,好在这场来的快去的也快。二更时苏清便转醒了。他的身上盖着厚重的被,炭盆的火发出噼啪的爆破声,难为外面寒风刺骨,他却透着一层薄汗。
他是惊醒的。他闭上眼就是一遍遍地重复那些大汉的头颅落地的情形,所以当他醒来,他有种从轮回中走出的轻快感。
苏清撑着微微探身,入目是祁青阳倚在桌边假寐,盆里的炭火映得祁青阳的影子在墙上颤动。外面的夜色粘稠地鼓动着,却被莹莹火光抵挡回去。
苏清的眼泪又流淌下来,压抑着、轻轻地。他记得,从开始到现在的所有事情他记得,所有人他也记得,但他见到任何人,面前都会闪回那些大汉的面容。他不知道面前的人到底是谁,也恐惧看到亲近之人的眼里只有厌恶,同情,怜悯。
所以他嘶吼,反抗,不对外界给予任何反馈。
加害者的死亡让他减缓恐惧,可他又该如何面对未来,如何面对自己,如何面对从祁青阳那里肆意妄为索取来的这份畸形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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