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童把他二人搀扶起来,谁承想二人转身又是两声扑通,跪谢祁青阳:“深谢救命之恩。”
祁青阳正等着去瞧苏清,哪想这二人为他跪下了。一面要搀扶他二人起身,一面开解到:“你们二人谢郎中也就罢了,谢我作甚。苏清醒来你们二人高兴傻了不成,你们倒不怕折了我的寿。”
谁知这二人谁也不肯起身,李耳烛开口:“若非是你肯出手相助,怕是在苏清被掳走那日,俺们便要天人永隔。若非你倾囊相助,俺们二人就算身在京城砸锅卖铁也换不回苏清一条命,更别提是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界。”
已近而立之年的男儿,此时声声颤巍,为银钱跪一位孩子。
祁青阳抿唇不语,手上加了些力气把二人扶起。
人的精神气是很难养的。没了精神气,人就是行尸走肉。
苏清便是这样。
醒来后似是失了记忆,谁也不肯见,走得近些便大喊大叫,把手边一切全都掷在地上。其中见着祁青阳症状尤为糟糕。堵着嘴不让叫,就胡乱掷器物;捆着手不许动,就偷摸摸狠掐自己。
最初怕苏清更加恐慌,任由他喊叫,任何人进入他的视线都会让他发疯叫喊,这番不过一天,苏清嗓子便嘶哑无比。众人无奈只能堵住他的嘴,不让他再作践自己的嗓子。大抵是知道他们捆的紧,苏清便开始摔碎弄坏一切他触手可及的物件,几天下来,枕芯棉絮洋洋洒洒铺了满地。众人只得又将苏清捆个扎实。本以为这样苏清便会老实下来,结果几天过后,又一次针灸时,老郎中瞥见一抹红,这才发现苏清被捆着手臂无法发作,便悄悄地掐挠自己,几日下来,双手已经惨不忍睹。
苏清在夜里也会喊叫。比之白天更甚。夜深人静时,常常能听见苏清喊叫,有时是谁人的姓名,有时是些嘶吼。一天中苏清阖眼的时候屈指可数,总是筋疲力尽后昏睡过去,又被噩梦惊醒拼命伤害自己或者旁人。医馆许多人添了许多伤口,因为不知苏清会何时用何种东西忽然袭来,让人不得不感叹他坚定的打斗信念。
因着苏清尤为不肯见祁青阳,夜里常常是戏班长与李耳烛轮流守夜。夜里难免多愁善感,看着力竭沉沉睡去的苏清,看着他布满伤痕的双手,他们总是忍不住地掩面哭泣。
苏清生的好看,那双手也是纤纤,总叫人感叹在戏班子寒酸了这双手。如今却是被他亲手毁去了。
他们不是猜不到苏清这般潜意识的做法。苏清直至现在都觉得是自己的错。苏清把他们当作了伤害他的牲畜,这才拼命的反抗,挣脱不得,就拼命伤害自己,以为只要自己丑陋不堪,便能逃脱魔掌。但是他们现在无暇顾及,只是每天如何让苏清少嘶吼一分钟,就耗尽了所有人的精力。他们被封闭在这宅院之中,抬头只有四方的天。戏班其他人早就挪了盘缠回了京城,只有他们四人还留在此处。
苏清看不见他们的眼泪,听不见他们的哀求,即使没有那么抗拒他们二人的靠近,苏清也只有那片刻的清醒,之后便是愈加疯狂的叫喊。
无力感充斥在心间,只敢在黑暗无人处悄然倾泻,再在阳光下强撑起笑脸,虚伪地勉励彼此坚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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