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苏清再回来时,李耳烛与戏班长正依偎在一处说着话。离着有些远,听不见说的什么,只是苏冉神情与往年不同,思念与悲伤的土壤之上滋生发芽出了名为希望的嫩叶,小小一颗却蕴含着无限生机。
忽然苏清抑制不住地咳嗽起来,引起了两人的注意:“怎得又咳嗽起来了,怕是冷风浇的,不若你回去罢,不然又该整宿整宿地咳嗽了。”
苏清没将此事放在心上:“无妨。老毛病了,喝些酒驱寒就好了。”
两人见他穿的厚实,也没再见苏清咳嗽,也没再劝他。三人说了许久,三坛酒也见了底,落下的泪被风抹干,露过的笑被夜隐匿。
火盆中的火焰衰弱下去,邮差关闭了与另一世界的通道,失去亲人的哀思全部闭门不见。
戏班长与李耳烛走在前面,没能发觉他的不适。
傍晚时吃下的那些汤水馄饨早消化地干净了,饮下的白酒在胃中翻滚地灼热。那时的病症比旁人能看到的还要多出许多,从前总想着忍忍便过去了,不愿多麻烦旁人。今日大抵是因为日子特殊了些,再加上近日发生的种种,心神较之往常脆弱许多,盼着有谁能看出自己的不适,多给予些关心。
可惜戏班长与李耳烛的注意全然在彼此身上,没有注意到苏清的异样。
苏清站在房门前与他们道别,胃中汹涌恨不得能蜷缩一团才好,可苏清站的笔直,矛盾地维系着一身武装。
终于李耳烛与戏班长的身影被门板格挡,就在苏清要推门回房的时候,祁青阳推开门露出脑袋向他这边看来。苏清稍微的松懈又绷紧起来,装作无事的样子与祁青阳对视。
“我与先生果然心有灵犀,”祁青阳向他招手,“我有东西要予先生。”
苏清顿了片刻,在休息与忍耐中选择了听从祁青阳的话。
无他,他现在不想也不会拒绝祁青阳。
祁青阳把他让进房间。
屋内一切整洁干净,实在找不出要给他看的物什。他回头看向祁青阳,祁青阳向他努嘴示意身旁的桌子,他这才看到,桌上摆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面。
祁青阳推着苏清坐下,自己也跟着坐在旁边,笑盈盈地看着苏清:“这是长寿面,我特意为先生买来的。”
澄黄的面汤盛在陶瓷碗中,白细的面条盘踞在碗中,还有些微的绿叶点缀其中,碗底还卧只荷包蛋,像捉迷藏的孩子藏了身子漏了衣角。无需凑近去,香味就顺着空气钻入味蕾,连着躁动的胃都被这一丝香气安抚。
“你怎知今日是我生辰?”刚说出口,苏清便想起李耳烛之前说的那次交谈。
苏清有些说不出话来。
祁青阳并未回答,而是催促道:“先生若是不愿过生辰,那就当作暖胃罢。我放信鸽时见先生喝了许多酒。”
苏清拿起备在一旁的竹箸,捡起面的一端送入嘴中。爽滑弹牙,裹挟着面汤的香气。氤氲热气熏出了眼中热泪,苏清心中充斥各种情绪,忍不住地要落下泪来。
祁青阳:“先生不许咬断,要长寿!”
苏清破涕为笑,吃完了面,笑骂他:“没见我眼泪都要落下来,你还顾着碗里的面?”
“看见了。”祁青阳为苏清抹去溢出的泪水,“我以为先生要我装看不见呢。”
“以后放件衣裳在我这里,你身子不好又不爱穿衣,那我替先生带着,不会冷了你,亦不会冷落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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