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与戏班长围坐在火盆旁,一张张黄纸被火焰吞噬,寄存在飘起的烟雾中,被风邮寄给另一个世界的老戏班长,每张纸上都写满了无字的思念。
苏清拧开酒袋,把里面的酒倒入火盆中。火舌顺着流入的酒向上舔舐,两人的眼底都倒映着火的影子。火的热度扑在二人脸上,愈烧愈旺,连火盆几乎都要装不下它。
两人席地而坐,面前是火的炙热,背后是冷风的鼓吹。两人都盯着通红的火焰瞧,心里犯不上什么滋味。
戏班长把坛白酒传给他:“喝些白酒,暖暖身子吧。这一入冬,眼见着夜里就冷了许多。”
苏清揭开坛封,盯着酒面荡开的波纹:“以前买酒驱寒哪里买的了这么多,都是论着两数数着钱买的。如今却也能买这么多了。”
”是啊,如今也能买这么多了。”
戏班长灌下一口,辛辣的热气顺着血液流遍全身,通体的寒冷立刻驱散许多。
“这酒驱寒当真奇效,”戏班长抱着酒坛感叹,“适才饮下一口,现在便不冷了。”
“俺看你是冻傻了,把袄披在你身上,你都察觉不到。”李耳烛的声音从身后响起,“你们如此穿的单薄就肯坐在这冷风里。阿冉忘了你身子吹不得冷风,你自己也记不得了?”李耳烛边为戏班长拢衣衫边对苏清说:“快回房拿一件吧。那会子留下的病根,还敢在老戏班长前不拢着衣服,小心他今晚骂你一通。”
那会说的是老戏班长刚去世时,苏清追着昏倒在墓前,在冰天雪地里冻了几个时辰。
于是常常吹不得冷风,冬日的夜里总是翻来覆去地咳嗽。
“现下不是没事。”苏清站起身来,“我身子骨不如从前那般弱了,不必如此小心。”见李耳烛和戏班长要开口训他,苏清急急补充:“我去拿就是。”
苏清穿好衣服正要出门,正巧与捧着信鸽的祁青阳撞了正着。
苏清看着祁青阳手中的信鸽,心道一天未曾瞧见祁青阳,原是在写信。
祁青阳被撞见有些惊讶,下意识将信鸽抱紧了些,又立刻放松:“我以为是谁,把我吓了一跳。”见苏清盯着他怀中信鸽,他将信鸽递进了些给苏清瞧:“我只是给娘亲写信报平安。我娘亲总是挂念着我在外,常常要与我以信鸽联系。”
祁青阳抚摸着怀中信鸽滚圆的脑袋:“先生呢?从未见过先生与家中联系。”
“身在戏班,便以戏班为家。”苏清收回目光,盯着不远处的阶梯瞧,“天下母亲并不得以慈母一概而论,生与养或非她所愿。”
“抱歉,我并非有意提起。”
苏清摇摇头:“还有事在身,先行告辞。”
“先生,我可否多嘴再问一句,先生可还怀恨父母之行?”祁青阳出声阻拦,“先生若是不愿多答,便当不曾听过这话罢。”
“算来既有十余年,再多的恨也该被消磨殆尽了,只是心存疑惑罢了,可惜无人能答,也就当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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