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青阳观过了戏便是要走的,可这次他却未能如期离去。
他的先生变戏法似的出现在他的眼前。
“祁公子,可否留步?”
回过头来,他的先生站在身后,许是因为匆匆跑下,言语间有些间断。薄唇红润,上头覆着些胭脂,微微纳着吐息。
祁青阳不自觉地盯着瞧,直到他以袖掩唇,这才回过神来:“先生有何事?”
“不知可否借一步说话?”
“请。”
“请。”
他在前方带路,祁青阳便在后面跟着。路上碰见了许多戏班的人,祁青阳都洋溢着笑容打招呼。待两人走过,众人纷纷交换了一个暧昧的眼神,窃窃几句便各做各事,一副一切尽在不言中的模样。
祁青阳跟在他身后,悄悄整衣袍正衣冠。祁青阳自以为他并不知情这些小动作,其实他在前面听得清楚,连那份雀跃也一并被传达过来。
越是如此,他越是羞愧。他看得出祁青阳是要离去的。昨日之事大抵真的伤到了少年。祁青阳或许是打算退缩,做回他锦衣玉食的少爷,不必再在这对着他白白耗费些殷勤。
这也正是他最初的目的。
纵然有世家弟子的追捧,戏子到底是当不得台面的戏子。这份无论名为什么的感情都是逾矩的,他都受之有愧,都难以承担。
即使这份感情少年付出的心甘情愿。
可眼下他却不得不与初衷背道而驰,在少年将将要燃尽的希望中又填了一把柴火,风吹过境,将希望浇得更胜。
他站定,深深吸气后呼出,转过身直面着祁青阳:“祁公子,您可否将您腰间的酒袋交还于我?”
“先生喜欢这酒袋?”祁青阳疑惑,掂起酒袋在手中抛了抛,“先生若是喜欢,我再买了相似的给先生就是。这个是我苏兄落下的,改日遇见苏兄我还要交还的。”
说到这,祁青阳才反应过来似的,眼睛瞪大些,磕磕巴巴地问,“交还?该不会,先生就是苏兄?苏清?苏兄?”
他无奈点点头,想解释又不知从何说起,只能讷讷地看着祁青阳手中的酒袋。
“事关苏兄,就算是对先生,我也要谨慎些的。”祁青阳拱手作揖以表歉意,思索片刻后询问到,“先生说自己是苏兄,何以见得?”
“镇上酒铺,角落的桌位,酒袋中是店中上好的酒。”顿了顿,他换了当日的声色,学着祁青阳当日的语气,“酒逢知己千杯少。我与兄台当真是处处投机,门门合辙。”
“当真是苏兄。”少年眼中的惊讶与赞叹丝毫不加掩饰,“先生好生厉害。既然先生便是苏兄,那就物归原主吧。”
眼见着酒袋就要交予他的手上,祁青阳忽然又缩回手去:“我替先生保管了酒袋,不知有何奖励?”
他心道果然如此,就算祁青阳不会追责当日之事,怕是也少不得在他这讨些代价。
只是晨起天凉,刮来的冷风直将他前些日的幻境破碎,让他也能在心中说出一句:
祁青阳原来与旁人也没什么不同。
“优伶财薄,拿不出什么好东西谢祁公子。只是往后若是祁公子来,包银定是分文不取。”
“嗐,包银倒是不必了。就是我想知道,先生…”说着祁青阳忽然顿住,又飞快地接上话,“可否允许我常入幕后与先生见面,若是能随先生一同走,那便是再好不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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