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难受

烟婵尴尬地笑笑，然后就从床上准备下来，还好衣服穿得好好的。

她刚一下来，吴允之有些不悦地问道：“你这就要走了？”他是明知故问，但却很想听听烟婵怎么说。

烟婵点点头，也没多加解释，“再不回去，家里人该担心我了。”

吴允之垂眸，没说话，烟婵能看到他纤长的睫毛微颤。

她刚把脚迈出去，又回头笑道：“吴公子，有缘再见！我还要再说一次，今日谢谢你了！”

光照到她白皙的脸庞上，让人看了有些动容。吴允之目光瞟向她，也没多加挽留。

等她走后，他的脸色更不好看了，原来以为再次见面会有多愉快，结果看来，她心里早有人了。

这时大夫走了进来，看到空空如也的床，一愣，“那姑娘就走了？”

吴允之点头。

大夫皱着眉，出于医者的关心说道：“唉，老夫本想提醒她几句。看样子，她应该还不知道自己怀有身孕了吧。”

吴允之骤然抬头，眉峰隆起，唇抿得紧紧的，“她怀孕了？”

大夫“嗯”了一声，又说道：“不过我看了看也是才怀上没多久，更应该多加注意才行。”

吴允之想到她方才跌倒在地，不禁脸一黑，立刻坐起来，冲出门去。

街上人流如织，车水马龙，吴允之错愕地站在门口，却不见那个熟悉的身影了。或许再也没有机会见面了吧！明明只是经过洛阳，而且还有要务在身，他却不知为何自己这么在意她。

或许在西周从未遇到过这样的女子吧，如今她却属于别人了。

烟婵走得极快，就是怕吴允之再找到她，又给抓回去可怎么办！她不想再经历第二次了。不过为何他会出现在洛阳呢？烟婵越想越觉得奇怪。

等她回到凌家时，一路上便看到张灯结彩般的热闹，到处挂上了红绸，喜气洋洋。路上有人议论：“这是谁家娶亲了吗？”

“哟，当然是靖武侯府呗！听说要求娶凌家小姐，这仗势可真豪华！”外人对自己的身份是一点不知的，知道她凌烟婵就是凌家姑娘。

“凌家小姐？长得如何？”

“靖武侯的眼光还能有差的吗？这凌家两位千金小姐都是美若天仙，一个已经嫁到户部尚书颜家去了。”

烟婵忍俊不禁，自己真有这么好看吗？

等再到门口一瞧，烟婵咋舌，一件件精致的聘礼已经放到了门口。

她没有见过如此奢华的包装，就连箱子也是上等松木制成。聘礼多得数不过来，若要说跟那日婉书成亲比，可能还要规模大些。

她顿时把不愉快都抛之脑后，想到快要嫁给他，心里美滋滋的。

烟婵走进去，却感觉到了气氛不对，怎么如此安静呢？

她左右看看，下人们都在忙活，也没什么不对劲。她转过头来，只见眼前那人二话不说先紧紧抱住她，弄得烟婵愣住。

她感觉到薛衍手臂的力量，似乎在微微颤抖，她不禁轻轻拍了拍他的背，“怎么了？你今日怎么想到过来的。”

过了好一会儿，薛衍才放开她，又似乎仔仔细细看了看她的脸。烟婵下意识摸了摸，问道：“我，我脸上有什么吗？”

薛衍皱着眉，凝视着她，低沉着声音说道：“你是不是哭过？”

烟婵有些不好意思，这他都能看出来，已经是几个时辰前的事了啊。

“就，就有些事……我，我见到我爹了……”她吞吞吐吐的。

薛衍握住她的手，眼中都是心疼，“这事我知道。”说着又把她揽过来，安抚道：“以后别一个人埋在心里，听到没？不然我也不好受。”

烟婵抬起头，满面惊讶，对视他的眼睛，问道：“你都知道了？怎么知道的？”

薛衍眉仍然皱着，不打算告诉她，也是怕她又多想，“你别管我怎么知道的。总之，我不想看到你受委屈。”

烟婵听话地点点头，也不打算告诉他自己晕倒又遇到吴允之的事了。如果再让他知道，可能结果更坏。她打算要说也是以后说，现下情形，他心情不太好。

薛衍也没多问她什么，让她回去先好好休息。烟婵恋恋不舍地把他送走后，回来又遇到了凌允和凌夫人。

他们早已听说了烟婵的事，看着她淡淡的表情，没有过多的悲伤，让他们不禁难过又同情。

烟婵不介意提到此事，想来凌允也已经告诉凌夫人了，她便不作过多隐瞒。

凌夫人挽起她，温和说道：“婵儿，你也别太难过了。这事谁能料到，若是你不嫌弃，就把我当作是你娘吧！”

烟婵微微笑了笑，脸上出现了两个小小的酒窝。

“我早就把您当作我娘了，哪里嫌弃。虽然今日我确实不太好受，但若是我一蹶不振，恐怕大家都会因此沾染这种不好的情绪。我想了想，还有这么多爱我的人，牵挂我的人，我不能让你们失望了。”

凌夫人也跟着笑了笑，凌允拍拍她的肩，“是啊，婵儿，这生死难料，你也别太难过了。”

烟婵点点头，凌允接着说道：“还有，你也看到了，薛衍他把聘礼都送来了。明日过后，你便要出嫁了，爹希望你风风光光、快快乐乐地嫁过去，知道吗？”

凌夫人也在一旁感叹：“都是大姑娘了。”

烟婵抿唇笑着，握着两人的手道：“婵儿不会让您失望的，从今日开始，我就要开始做好准备。等嫁过去的时候，肯定是笑着的。”

其实她本来是那种很乐观的人，只是碰巧这几月下来遇到了太多戏剧化、又让人无奈的事。不过烟婵一想到自己明日过后就要嫁人了，心里说不出的激动和欣喜。

想到这儿，烟婵又说道：“书儿到时候还来吗？”

凌夫人看了凌允一眼，又不禁笑了笑，把烟婵单独牵过来。

“怎么了？”她不解。

只听凌夫人喜上眉梢，说道：“前几日服侍书儿的贴身丫头喜月跟我说的，书儿怀有身孕了。这丫头什么也不跟我们两个说，要不是喜月告诉我，恐怕得等到她大肚子我才知道了！”

烟婵听了，也是同样的欣喜，看样子婉书还是接受了那个“纨绔”的颜公子嘛！

“书儿连我都没说呢！我猜她肯定是不好意思，不过这事总之是一件好事。”

凌夫人听了也点点头。“是啊。等你嫁过去，娘也等着抱孙子！”

此话一出，烟婵的脸红得不行，可一看到凌夫人期待已久的模样，她只好揽住她的手臂，然后笑了笑。

等烟婵回到晴岚阁，她坐在窗边。

天尤其得清亮，澄澈透明，云层都散去。她手肘撑着下巴，开始回忆起前翻往事，似觉一场梦。这场梦里，她遇到了好多人，也错过了好多人。

但也她知道，往事并不如烟。

院里的海棠开了又谢，谢了又开，反反复复，不知疲倦。

如今的她已经不再是那个不知风月的少女，她即将为人妻，将与那个人走过余生。

若是说物是人非，那也未必，只是因为患难与共，大家方能笑谈过去。

那时啊，也是那时，她记得第一次离开凌府的时候，回头一瞥，便看见满院的海棠开得如火如荼。

那鲜艳的颜色刻在心里，就好像她快要穿上的红嫁衣。

“真好，你们都在。”烟婵笑着喃喃自语。

婉书和颜晋枝、凌允和凌夫人、她和薛衍……经历了生离死别更让她明白守住自己爱的人是一种能力，但同时你也得承认命运的安排。

哭是无济于事的，她应该更勇敢些，保护想保护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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