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烟婵好不容易坐上去,薛衍板着脸,一言不发。两个人第一次靠得如此近,以至于烟婵能感觉到身后那人胸膛的暖意,烟婵瞬间脸通红。她庆幸自己是背对着薛衍,否则他肯定又要嘲笑自己矫情。
薛衍比她坐着也高出一个头,他双手紧握着缰绳,目视前方。而烟婵被他双手正好绕在怀里似的,她低下头,紧张地动也不敢动。
薛衍察觉到她的坐立不安,他也只是淡淡扫了一眼,又继续驾马行进。两人一路上都跟闷葫芦似的,谁也不说话。
过了好久,周围的景色从青山绿水慢慢到了能看到街市和村落,烟婵酝酿了一会儿,才开口道:“您,您生气啦?”
“我还不至于那么矫情!”薛衍语气缓和了很多,看样子多半也快忘了刚刚的事。
烟婵继续解释:“其实烟婵不是觉得跟您坐一起不好,只是有点诧异,您居然同意让我跟您一块儿,要是在以前,我想都不敢想。”是啊,以前要是看到薛衍,心里都莫名忐忑,如今经历了昨晚之事,她反而觉得只有跟他呆一起才最安全。
薛衍也回想起之前的事,心里好像慢慢接受了这丫头,虽然她爱耍小聪明,但心眼不算坏。他自己走南闯北认识那么多人,早已看透人性,也许最难能可贵的是一颗不受世俗干扰的本心。
“在你们眼里,我是不是那么心狠手辣、不近人情?”薛衍饶有兴趣地问道。
烟婵摇头,“哪有,您要是真是这样,那烟婵也活不到现在。”想想第一次薛衍饶了她,要是放到熙夫人身上,不知道又要挨多少板子。
“还算你有自知之明。”薛衍冷哼一声。
“那当然!这点道理烟婵还是懂的。”她嫣然一笑,方才那股不安的情绪已经烟消云散了。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聊着就到了长安城的安化门,最近才发生灾情,因此看门的侍卫对进出人口都把关严格,凡是外流人口且没有正当身份的都要被清查。
“二爷,烟婵还是下来走着吧,反正也到了长安城了。”烟婵怕外人看到薛衍跟自己坐一块儿难免传出谣言,对薛衍不利,毕竟他们不是来游山玩水的,而是奉命前来办案的,于是主动要求下马。
薛衍看了她一眼,点头同意,找了个石梯,方便烟婵下去。
侍卫看到三人过来,于是走上前去询问:“请问是何人?”薛衍道:“奉旨前来办案。”随后把皇上给他的令牌拿了出来。
侍卫一看立即行礼,“参见将军。将军,且稍等片刻,小的去通知一声。”侍卫给带头的说了一声,带头的那位以前在薛衍手下待过一段时间,一眼便认出了他。
“薛将军此次路途劳累,您辛苦了!”薛衍点头。带头的带着他们进了安化门,正对着的就是朱雀街。虽然长安才经历了混乱,但毕竟都是前朝历代的都城,市井街道,人来人往,护城河船只停泊,好不热闹!
带头的吩咐给薛衍他们让出一条道来,旁边的商贩和百姓纷纷抬头望去。
尽管奔波了两天两夜,薛衍眉眼间却带着刚毅,脸上没有一丝狼狈和疲乏,而是锦衣玉裘,面如冠玉,意气风发,头上的发带随风轻轻飘动。
远远望去,就是一个三分倜傥轻狂,七分风华正茂、洒脱不拘的朗朗少年。
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
女人们看到的最多不就是长安官宦人家的纨绔公子,整天斗蛐蛐、押注赌博、逛逛青楼,如今看到这么一位潇洒少年郎,全身却透着一股庸人勿扰的寒流,对上他的双眸时,不禁都红了脸,低头偷笑。
一路上向薛衍投来的目光不断,弄得烟婵都觉得是不是自己以前眼睛有什么毛病,为何她第一次看到薛衍,却是心有余悸,能躲多远就多远呢?
想到此,看到这些少女娇羞的面庞,她老气横秋地叹了一口气,心想,她们可不知道这马上的人一点也不懂得怜香惜玉嘞!
等他们到了干粮发放处,侍卫们帮忙把粮食搬运下来,烟婵上前查看发现幸好没有浸水发霉,于是也跟着搬粮食。
薛衍招手把她叫过来,“你去凑什么热闹!”旁边的侍卫看到这么一个细胳膊细腿的姑娘在那儿忙碌,也有些不好意思。“姑娘,让小的来就行,你跟将军先歇着吧!”
烟婵笑笑,放下麻袋,跑到薛衍身边。“烟婵这是体恤民情,他们要是看到您带的人跟着一起去关心百姓,肯定都会暗中夸赞您的!这不也是借了朝廷的资源,做了一回爱民恤物的好人吗?”听她说的头头是道,薛衍抿唇轻笑:“你倒是还懂得挺多。”
“二爷过奖了,那烟婵先过去了。”说完,薛衍就看到她跟着士兵一起把车上所有麻袋都抬下来,然后一个一个登记名字,她挽起袖子忙活的模样让他有些错觉。
好歹也是司徒府上跟着凌家千金一同长大的,大家闺秀的风范真是一点也没学来。不过跟寻常人家的丫头比,她又自有一番灵心慧性的气质,那双眼睛里藏着清亮的光,每次跟她说话,都觉得心里在悄悄打着算盘。
等烟婵发完粮食,灾民们也就都散了。侍卫们不停向烟婵道谢,说薛衍一点也不摆架子,倒是很平易近人。
烟婵心想,你们怕是没看到这位爷高高在上的时候,现在把他说的倒成了和蔼可亲的模范代表。
薛衍在一边闭目养神,其实把他们的对话听的很清楚,等烟婵过来,他问道:“他们说我什么了?”
烟婵莞尔一笑,“当然是夸您教导有方,一点也没有朝廷官员的架子,做事井井有条,对百姓也体贴备至。您看,烟婵说的没错吧!”
薛衍没说话,勾起嘴角。而在烟婵看来,却是这如沐春风的表情可不被夸的心里美滋滋的,看来以后她得多学学怎么擅用褒义词。
“二爷,现在离戌时还早,咱们走着去住所吧!”玄帝自然提前给薛衍安排了住在长安城上等的云梦泽客栈,客栈老板知道这事,便提前一月就将其打扫了一遍,等薛衍住的时候,客栈把人流量也自动减半。
从明德门到东市的云梦泽,距离不远不近,得穿过长安城最繁华的朱雀大街和东边五条南北小巷。城里早早地挂上灯笼,方便人们串访。
街头巷尾都有食肆和店铺,邸店林立,卖着长安的特色小吃和饰品。一些外国商人还从中亚带来了香料和西药,供人们选购。烟婵从没有看到这些来自波斯国和东亚的稀奇玩意儿,就算跟在薛衍身边,也忍不住瞧上一会儿。
“二爷,你看这个,感觉还挺好玩的。”说着拿起一只孔明锁左右看看,这是她在洛阳从来没看到过的,整个锁由六根内部有槽的木条构成,竖立三方向各两根凹凸相对咬合一起。烟婵皱着眉心想,这到底要怎么玩。
商贩好心提醒,“姑娘,这是一种益智玩具,叫孔明锁,以前叫别闷棍,给孩童打发时间的。”薛衍听了,哑然失笑。“小孩儿的东西,有什么稀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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